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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的是清倌吗?”虽然众人口口声声说是,但他很清楚,婊子是不会诚实的!

   

  她只是睁大眼睛,一语不发地望着他。他反被她看的有些恼了。“你说呀!”他抓起她的手,用力一拉,将她带至怀中,出人意料地,她居然没有抗拒。

   

  火焰!

   

  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从他身上所传来的力量和炽热,就是这团火,带她脱离了那窒人的黑暗……无法形容此刻的感受,但,有一种很急切,也很确定的——她,不想放开这个他,想紧紧抓住这团火,永远!

   

  从他的怀中抬起头,直直望进他的眼。

   

  “你为什么来这里?”她轻声问道。

   

  顿时,他所有愤怒都褪去,整个脑中、眼中就只有至美绝色的她。多怪呀!在他初来时,至少有一大箩筐的理由说服了自己,可现在,却全都只化为了一个。

   

  “我是为了你而来。”他抬起她的下巴。“你不该把我扔下车不管的。”他哑声说道。与其说是责怪,听来倒有点像埋怨。

   

  她微蹙起眉。“难道有别的方法吗?”

   

  你可以学学其它书中的女子,把我带回来亲自照顾啊!他想向她这样大喊,可看她那澄净的眼神中,竟是一片不解——看来她真的不懂那一套,他重重叹口气,倘若对那件事还有任何芥蒂,也因为她此时就在他怀中而一丝不剩。

   

  但,另外一个不受欢迎的念头却在此时钻入,她——在一个陌生男子怀中,还可以如此态度自若的说着话,她是不是很习惯了?强烈的妒意袭上。

   

  “说,你为什么是一个妓女?”他无法掩饰恼意地说道。

   

  “为什么……”她微笑。“因为我生于此,长于此。”笑的没有一丝怨憾,笑的让人——无话可说。

   

  他深吸口气。“你娘是那位艳娘?”

   

  他的话让她垂下眼脸,盯着他的胸口。“嗯!打我出生起,艳嬷嬷就是拉拔我长大的人。”

   

  婊子生的女儿就是得做婊!

   

  他一时哑口无言,这——的确是她的命运。原先再多的难以置信和被欺骗感,也都转换成另一种无奈和对她的更多怜惜,但也有更多的不甘。

   

  “你就这样认命了?”

   

  她闻言深深一震,缓缓地,她抬起头,乌黑的眼睛直视进他的,视线紧紧相缠,谁也没开口说话!可在剎那间,两人心意似可相通。

   

  “你是谁?”她轻声问道。

   

  “我是——”他顿了一下,然后露出一抹带有深意且豪放的微笑。“一个不认命的男人。”说完后,他头一低,毫不怜惜且准确捕捉住她艳艳红唇,吸取她清冷,倾注他的炽烈,让她随他一起燃烧。

   

  深深烙下他的印记,表情满意地看着那微肿的红唇及带着错愕的脸庞,然后他有如宣誓般。“下月初十,我会来带你走。”

  第四章

  “我的好殿下,你真的要这样做?”杨玄不放弃做最后一次的劝谏。“她只不过是一个女人……我承认,她的确很美,美得不像是个人,但——她终究只是女人,而女人一旦熄了灯,衣服一脱,几乎没什么差别,您又何必如此执着?”

   

  “您为了她,甚至动用了我们放在宋国的‘银两’,若让王上知道,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勃烈只是懒懒靠在椅背上,一边剥着花生壳,送着粒粒的花生入口嚼着。

   

  “您可是要做大事的人,整个宋国还有那么多的地方没去,您却为了那个女人逗留在此达半个月之久,我只要一想到,王上会怎样派人到处搜寻你,就汗流不止,更别提在这段时间,我们已经遇过三回行刺,就像个靶子一般,呆呆地任人从四面八方攻过来,干么呢?划不来呀!更别提今晚来到此,又要——”

   

  “安静点,‘玄妹妹’!”

   

  杨玄睁大眼睛。“你——叫我什么?”

   

  “玄妹妹!”

   

  “你……你、你答应过……”他气得结巴。

   

  “我没有违背诺言,可是你实在比女人还唠叨,既不能叫你玄姐姐,那就改叫你玄妹妹……若是不想被人这样叫,就给我闭上嘴巴。”

   

  杨玄嘴巴张了张,最后只有叹口气,知道多说无益,拿起酒杯,开始喝起闷酒来。

   

  勃烈兀自环视周遭的人,今天是醉颜楼四个花魁的“出阁会”,来的人全是临安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势在必得的表情,空气中浮动着兴奋和期待,因为他们知道,若能拥有雪依依,便等于拥有天下第一舞伶,而不只是一具只会暖被窝的绝美娇躯。想到他今天居然得跟这群人“竞价”以得到雪依依,他就觉得愤怒!

   

  但,这就是她的“命运”!

   

  半个月了,都没见到她的面,她可好?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对她的思念是又猛又烈,但为了她,他不得不到处奔波筹款,若在金国,他哪需要如此大费周章?下一道命令,她就会被迎进他的府中。偏偏这里是宋国,不得不按照规矩来,而更麻烦的是,在这,钱——不是开口就可以随手要得到的。

   

  场上开始有了动静,“雪苑”的主屋门开了,白色的身影缓缓步出,一见到她,勃烈的身子便坐直了,一瞬也不瞬地盯着。

   

  今天雪依依并没有任何的演出,向众人福个礼后,便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表情沉静地坐着,穿着红衣服的艳娘走到台前。

   

  “承蒙各位的赏光,让依依的‘出阁会’得以如此热闹,为了不浇熄大家的兴致,废话也不多说,现在——各位面前都有纸和笔,可写下心中最满意的价码,最高者……可就是我艳娘的‘东床快婿’啦!”

   

  众人闻之哄笑后,便立刻皱眉思索,并不时四周张望,想知道彼此的价码为何?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勃烈并没有马上动笔,只是凝望着那个“拍卖品”,用眼睛膜拜她每一寸的娇颜。

   

  他来了!

   

  依依敛垂着眼脸,虽没有抬眼望过去,可她就是知道,他——在这,尽管来的人是如此多,尽管有那么多且占有味十足的视线不断伫足在她的身上,可她就是知道——因为她只能感受到他的存在,那独一无二、如烈火般的强烈的存在和欲望穿透她的凝视。

   

  “收标!”

   

  一声令下,王福便拿着锦盒,一个个客人去收。

   

  依依突然发现她手心湿了,她蹙眉瞪着瞧了一下,才将之拭干。她在紧张吗?

   

  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一个……打铁匠。

   

  打铁的生活有意义吗?

   

  ……有意思极了。

   

  ——若他不是那个出最高价的人,她该怎么办?就她所知,一个打铁的收入只能算中下而已,除非他是一个铸剑师……

   

  眼眸闪过一丝恐惧,可随之压下,即使如此又如何?她不是很早就知道这样的命运吗——被一个男人所拥有,任其……

   

  她蓦地打个寒颤。从前,她不曾质疑过,觉得——就是这样了,可现在——她似乎已不是过去那个冷然无欲无求的雪依依,她想要——她有种迫切想要、想得到的东西……

   

  “开封!”王福已将锦盒端放到艳娘面前,只要一开,她的命运就底定了……

   

  她无法静下心来聆听谁出了多少两,眼睛抬起来,着急的在那些或许曾见过但却毫无印象的脸中搜寻,但眼睛才环绕一圈,就很快的找到了。

   

  他太耀眼了,穿着与她呼应的白衫,若王者般的坐在中间偏右处。而他,正一瞬也不瞬地凝看她,两人的视线纠缠着,奇异地,令她觉得心安。

   

  “庆扬陈老板两千两白银!”

   

  “骊园刘姥姥三千五百两白银!”

   

  “……”

   

  随着开标金额增高,整个气氛也提高了。有人失望,也有人面露兴奋之色——迫不及待想知道结果。

   

  而在这段时间,依依就像个入定的老僧,对外在所有的一切都没了感应,只除了他。

   

  发现依依异样的艳娘,在跟随依依的视线后,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那男人真的依言前来了。

   

  怎会这样,依依应该对男人……不!对任何人都不感兴趣的,她……怎会格外注意到那个男的?难道都把她的苦口婆心全都拋在脑后吗?

   

  既是心痛又是气恼,另一方面也担忧,深怕若是别的人将依依买去,那男的会闹事。转过头偷偷命人留心,也开始暗自打算,该如何让依依更加明白事理。

   

  那孩子终究是雪娘的女儿,一旦动了情,注定就只有吃亏、沦落万劫不复的分。

   

  “嬷嬷!已经有人出价到八万两以上了,您的脸色怎还那样难看?”王福靠在她耳边说道。

   

  “那孩子值得更高的价。”她冷冷地说完。现在想知道的是那男的打算出多少价带走依依,然后再想出对策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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