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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当他的指尖来到她右颊上的伤痕时,他的举动停顿了下来。

  每回看到那个由他造成的伤,他就有种说不清的歉疚,虽然她对它并不是挺在意的 ,也不在乎它令她美丽的面容添了笔遗憾,可是,他就是很难不去在意那道自她耳垂蜿 蜒至下颔的伤痕。

  「到了南蛮,我再找人治你脸上的伤。」都怪先前忙着起程赶路,他居然忘了要先 好好处理一下她的伤,希望它在结痂后,日后可别在她脸上留下磨灭不掉的疤痕才好。

  「不用了,伤口都好了。」凤楼轻耸香肩,低头把他带来的汤药唱得涓滴不剩。

  他不同意地皱着浓眉,「你会变丑。」怎幺会有她这种对自己容貌不在乎的女人?

  「我本来就长得很普通。」她笑了,对于自己平凡无奇的表相非常有自知之明。

  霍鞑不得不承认她所说的话。

  生在皇家,他看过不少艳丽动人的脂粉红颜,更见识过无数风情美貌都是京兆顶尖 的美人,而她,她的面容就像是路上寻常可见的路人甲乙,既不特别也不出众,若不是 她绽放着一身特殊干净的气质,恐怕在茫茫人海中,他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瞧你伤成这样,万一往后你嫁不出去怎幺办?」他开始担心她会不会因为这道伤 ,导致她的身价往下跌。

  虽然很意外在他脸上会出现这种担心懊恼的表情,不过她也多多少少摸清了他在中 暑外的性子。

  她笑笑地拍拍头顶,「这点留给我自己来操心就好,你不必多事。」她都不担心了 ,他穷担心些什幺?

  默默在心中考虑了半晌,霍鞑忽然执起她的柔荑向她开口。

  「这样吧,我委屈一点好了。」与其让他的心中继续摆着一个疙瘩,不如就一次搞 定他的心结。

  她好奇地高扬秀眉,「你要委屈什幺?」

  「你今年多大岁数?」他开始盘算。

  「十六。」

  「倘若你到了十八还没人向你求亲的话,我会勇敢的负起责任。」他将她的柔荑按 放在胸前,朝她咧出了一抹大大的笑容对她宣告。

  凤楼没好气地翻着白眼,「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到时请你千万不要太勇敢。」咒 她没行情?她再怎幺没有行情,也不劳他王爷来负这种责任。

  「君子一诺千金,我曾守信的。」也不管她答不答应,霍鞑坐在她的身畔,整个人 偎向她清凉凉的身子。

  「别又黏过来。」凤楼在他热烘烘的身躯又靠上她之前,气虚地想把他推远一点, 免得他日后会养成习惯。

  「我怕热嘛二他可怜的眼眸像只被遗弃的小狗。

  她挪不动身上的泰山,「这样会更热……」为什幺他总是认为她有降温的作用?他 知不知道每回他偎过来时,他那一身烫热的体温,总是让她感觉自己好象是抱着一颗太 阳。

  「才不呢,这样刚好。」霍鞑心满意足地偎靠在她的香肩上,「你不知道,你本身 具有调节气候的作用,只要有你在,我就不必再怕中暑。」

  「不要睡在这里。」眼看他闭上眼似乎就要梦周公去了,她赶在他入梦前摇晃着他 ,免得又要抱着重死人的他在甲板上坐上几个时辰。

  「舒服……」他的声音渐说渐小,嘴角舒适地扬起一道迷人的弧度。

  她推推她,「霍鞑?」

  转眼之间,有律的呼吸声沉沉地响起,一个早上忙着处理船务的霍鞑,已经在她的 身上与周公摆好棋盘下棋去了。

  凤楼不禁叹口气,费力地调整好他的睡姿,拿起他手上的绫巾擦净他额上的汗珠。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在这阵子的相处下来,她发现,他就像宫罢月所说,并不完 全是个难搞定,脾气番蛮得无人可招架的蛮人,像现在,他的脾气就温驯得如头绵羊, 睡着的模样更像个大男孩。

  在他野蛮的外表下,他只是个完全不耐热,一到夏季就时常中暑,多年来饱受中暑 之苦的男人而已。在他不中暑的时候,他的脾气算是不错的,只是在中暑身子不适时, 才会出现那种蛮人脾气。

  看着他满足幸福的睡睑,她感慨万分地下个结论。

  「不耐热的男人……」到了南蛮后,恐怕他天天都会赖在她身上了。

  随着船儿摆摆荡荡,她想起在这晴天碧海另一端的未来。

  除了霍鞑大力在她耳边鼓吹,将来他们在南蛮的日子不会比在京兆糟,且派来游说 她的宫罢月也告诉她,在天朝国境南方的南蛮,并不是她印象中四处弥漫着驱之不散的 瘴气,和到处都是毒蛇猛兽的荒蛮地带,在那里,不但有着长年戍守的南蛮大军军城、 朝廷为抚番而特设的蛮郡,还有南内娘娘早年前为避寒而耗资兴建的别官。

  也许,她可以在南蛮,和他一起展开另一段不同的生命旅程也说不定。

  抱着熟睡的霍鞑,凤楼仰首看着湛蓝的天际。

  这儿的天空很高,天色一如蔚蓝如镜的海水,令人心胸不禁开阔舒朗,而霍鞑在阳 光下睡着的笑脸,看起来……有些灿烂,也有些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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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自南内兴庆宫回府的舒河,一进入府内便接来下人所呈上的拜帖,挑高两眉看着 帖里端正书写的御史大夫四字。

  「你似乎很累。」走入待客的客堂后,他边整理着今日所有的公事折子,边问向那 名早在客堂里等他的新任御史大夫。

  樊不问整个人瘫在椅内提不起劲来,「都怪太子叫我去处理震王留在朝中的琐事… …」

  「霍鞑留给你一堆烂摊子?」舒河笑咪咪地看着他眼下的黑影,很明白霍鞑是怎幺 能让人疲累不堪。

  他无力地摆手,「我只能说,我终于能够理解太子要赶他走的原因。」他要是有这 种捅不完楼子的弟弟,他也一定要把弟弟放逐到边疆不让他回来。

  「霍鞑走了后,南内大老们有没有很伤心?」舒河舒适地坐在椅里,向这名朝中知 交的好友打听南内最新的情况。

  原本大老们认为,霍鞑除了在品行上有功小缺点外,实际上是个天资不错、也可以 磨练的人才,只要再过数年,他必定能成大器,到时绝对有能力将卧桑扯下太子宝座。

  但他们万万没料到,卧桑太聪明了,不但早就识破他们的野心,更懂得在敌人被培 养完成前,就先一步将敌人逐离朝政核心,使得他们天子大梦的计划,被迫必须得停摆 从头再议。

  「他们很恨太子。」樊不问伸手抹了抹脸庞,坐起身子正色地回答他。

  舒河轻耸着两肩,「应该的。」他能体会在卧桑弄走了霍鞑后,那些大老此刻的心 情。

  樊不问才不管那些大老多想将卧桑拆骨生吞下腹,他在意的只是这个前途不可限量 的舒河。

  「我今日不是专程来找你抱怨的,我是来告诉你一项消息。」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一 天,樊不问的脸庞显得有些兴奋。

  「什幺消息?」舒河在心底琢磨着他此刻的笑脸。

  「你上回在滕郡所办的肃贪案办得不错,听说圣上似乎有意为你晋爵封王。」在九 个皇子里,大部分的皇子都已经封王了,好不容易才等到他晋爵,不再只是个小皇子, 他们这群等待他的朝友可是兴奋极了。

  他不以为意地颔首,「父皇是想在秋季诰封大典上加封我为滕王。」封王罢了,很 值得开心吗?

  「你早就知道了?」舒河冷淡的反应不在他的意料之内。

  「我在府外有很多双代我看朝野的眼睛。」四大宫、八大殿都有他的眼线,也渐渐 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有什幺大事是他不知道的?

  「那你知不知道大老们想做什幺?」身为南内人的樊不问,知道他既然手拥那幺多 情报,忙不迭地想知道南内未来的发展。

  舒河把玩着修长的十指,淡淡看了他一眼,「短期内他们是没有什幺打算,不过大 老们是想将我培养成霍鞑的左右手,在霍鞑自南蛮回来前,他们要我先为他打下一些江 山,以奠定日后他在朝中的根基。」

  「你?」樊不问兴味十足地睁大了眼瞧他,并刻意拉长了余音,「霍鞑的左右手? 」

  「很好笑吗?」

  「是很好笑。」甚有识人之长的樊不问,有些同情那些老眼昏花的大老,「连你都 看不清,他们真的是老了。」居然想叫有本事当上太子的舒河,降调身价做别人的副手 。

  舒河以一指放在唇边,暗示他别太过张扬此事。

  「他们还不能老得太快,至少在我爬上去站稳之前还不能。」现在他的翅膀还未硬 得能够独当一面,那些大老的存在,对他而言,是有其功用和必要的。

  「难道你不打算扫除他们?」樊不问很讶异他竟没有嫌他们碍事,而老早就想要想 办法铲除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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