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行云随风向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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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解他的含意的行云倒抽了一口气,震惊地瞪看他,“你──果然是为楚天霜的死而心存报复,所以,你也要他最爱的女人代他尝尝失去在乎的人的滋味……失去楚天霜,你伤心、你难过,难道他就不伤心、不难过吗?而你却将这笔帐算到他头上,处心积虑,选择了这么残酷的报复手段……楚天磊,你好可怕!”

  她骇然失色,惊惧地想远离他,楚天磊心一急,追上她,鼓起勇气想将真相告知予她,“不是的,云儿,你听我说,其实我是──”

  就在他刚碰上她手臂的同时,惊怒交织的行云猛然回身,紧握在手中的利刃狠狠划过他的手臂──

  时间在刹那间静止,他沉痛的眼,不敢置信地盯视着手持利刃、泪眼迷蒙的行云。

  “你……当真恨我至此?”他无尽凄抢地问。

  “千刀万剐仍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根!”她噙着泪,悲切地大喊。

  楚天磊倒抽一口冷气,好痛……那是心口所传来的狂痛。他最爱的女人,居然恨他至斯,不除不快……他还能说什么?他还想挽回些什么?不可能了,一切早就不同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他面如白蜡,万念俱灰,悲楚地轻点一下头,“好,我懂了,我终于懂了!”地扯出一抹好悲哀、好凄凉,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如果杀了我,你心头会好过点,那么,”他强迫地抓起她持刀的手,逼近自己的胸口,“你就千刀万剐吧!反正──我死不足惜。”说完,他闭上了泛着水光的眼,再也不看她哀痛欲绝的容颜。

  行云直盯着冷芒闪动的匕首,喉头发热,久久难以下手。

  今日,她本就下定决心,即使豁出了性命,也要代向楚天索回楚天磊所亏欠他的一切,以血来偿还他加诸在她与向楚天身上的痛苦,可是……为什么她下不了手?为什么看着他那张无尽哀戚的脸孔,她会心如刀绞?

  狠下心,她用力握紧刀柄,凌厉地逼近他的胸膛,在刀尖抵上他的胸口时,她却怎么也使不上力,那痛心疾首的感觉,竟是为了他──楚天磊?

  手一松,匕首徒然自手中滑落,她全身有如被掏空般,虚软地跌坐椅中,再也不能抑止地放声痛哭,哭出心中的煎熬、挣扎,以及推心的痛苦!

  “云儿……”他心如刀割,趋向前想拥住她。

  行云有如触电般,瞬间弹跳开来,步伐不稳的退了好几步,凄厉地尖喊:“你滚!不要再让我见到你,否则,不是你伤,便是我死!”

  犹如万箭穿心的胸口再度感到致命的剧疼,他忍着满怀的痛楚,悲然留下最后一句话后,绝然而去。

  “向来能伤我的,只有我最在乎的人。”

  行云怔憧地望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怅侗凄迷的境地。

  初次见面时,他也是这么告诉她的,不过,他说的是向楚天──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他会再度以相同的话来比喻自己?

  难解的疑惑,缠上了她那本就多愁的心头。

  第十章

  连续三天,行云没见着楚天磊,也不曾听仆人提起过他,心头难以解释地感到些许忐忑,尤其他离去时,清楚刻镂在脸庞上的沉痛与悲绝,每当想起,她就坐立难安。

  失去向楚天,她已是没有感情的人,可是,如今的情绪又算什么?

  不应该的,她不可能会对他挂心牵念,像他这种暴戾冷血的人,他就是死在她面前,她也该无动于衷,可是……

  她竟关心那个令人发指的恶劣挥蛋?笑话!她宁可去死!

  三天的宁静,很快的便被突然造访的人破坏。

  当秋月搀扶着楚老夫人来到吟风阁时,她先是感到意外,而后是客气疏离的接待。在身分上,她身为人家的媳妇,对楚天磊的观感姑且不论,对长者,她的礼貌仍是有的──虽然心头其实有些排斥楚家人。

  “婆婆今儿个怎么有兴致到吟凤阁呢?要见媳妇,召唤一声便可,怎好劳您动身前来。”

  “来这一趟不要紧,就怕来的无济于事。有些事,必须要跟你说个明白。”

  “我不懂您的意思。”

  “没关系的,听我慢慢说你就懂了。从天磊娶了你开始,庄内上下就一直谈论著庄主与新婚妻子不睦、貌合神高的传言,起先我十分疑惑,不太敢相信,直到三天前,天磊从你这里出来,碰上了秋月,在秋月的不断追问下,他吼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秋月转述给我听后,我才知道原来你们之间有心结。天磊看来被你伤得很深,我断定他是不可能会向你解释的,所以只好由我这个当母亲的代他告诉你实情。”

  楚老夫人也知道这件事?难道她也赞同自己儿子冷面心残的做法?不像呀!这么一个面容慈蔼的妇人,不像会被仇恨蒙蔽理智的人呀!

  “您确定我们在说的是同样的一件事?”事情都这么清楚的摆在眼前了,她不认为还会有什么误会存在。

  “你们的冲突起源于向楚天,不是吗?”

  不会吧?她真的知道?

  楚老夫人和煦地笑了笑,“我起先不知道你们的问题出在这里,否则我不会到现在才来找你。”

  “您说---误会,那真相呢?”直到问出口,行云才发现自己心中有多渴望楚天磊是无辜的。

  “真相是──天磊不曾伤害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事实上,他为了救向楚天,半年前还受过伤,休养了一段时日。”

  “天哪!这怎么可能?”行云惊呼出声,难道她当真错怪他了?那他为何不替向己辩解──不,正确的说法是,他根本就存心让她这么以为!

  有人会这么无聊,巴不得别人唾弃他、恨他入骨,将他当成罪大恶极的坏蛋?

  看出行云惊疑交织的情绪,楚老夫人提出了更有说服力的证明。

  “见过向楚天的墓了吗?”

  “见过,在──”她呆了一下,在楚家墓园!

  楚老夫人知道她想通了,于是又道:“如果天磊真对他下了毒手,当然是不承认自己有这个兄弟,那么又怎可能将他葬在楚家墓园?而且,还是天磊亲自埋葬他的,还有一点便是,你注意到了吗?立碑日是半年前。”

  一语点醒了行云,当时的她伤心欲绝,不曾留意这么许多,如今想来,向楚天的墓开非新坟,在她下嫁楚天磊之前,向楚天便已离世,楚天磊顶多只是充分利用已逝的向楚天来达成目的而已。

  然而,问题又来了,他这么大费周章、用尽心机为的又是什么?折磨她,让她病不欲生?她不记得自己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呀!

  “你一定要相信我,天磊不可能挟怨报复向楚天,不仅因为他心头始终挂念浙地这个流浪外头的兄弟,更因为──一份深沉的愧疚。”

  “愧疚?”行云不解地重复,“楚天磊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向楚天吗?”

  “不,不是他,是我,天磊一直想代我弥补些什么,是我亏欠了他们母子。”说到这儿时,楚老夫人脸上浮起了淡淡的感伤。

  “我还是不懂。”

  “向楚人大概不曾将他的身世对你明说吧?这是一桩二十八年前的往事了,一切的恩怨纠缠,全从那时开始──”陷入回忆的楚老夫人,眼眸泛起薄薄的水光,缓缓开启了泛黄的记忆之门。

  “天磊及向楚天的父亲名为楚刚,是我自幼定亲,却不曾相见的未婚夫,原本对于这桩婚事,我是抱持着或可或无的心态,直到我邂逅了一名风采迷人的俊朗少年,倾心于他后,我再也不愿屈就一桩全无感情的婚姻,我不顾父母的反对,坚决退婚,虽然与那陌生男子只有一面之缘,我却已全然倾心,所以,不论今生我与他有无再度相逢的一天,我都决定用自己的一生来等待,我相信上天会怜悯我的一片真情──很俊,对不对?”

  行云动容,是很傻,正如她对向楚天那般。“然后呢?为何您最后仍是嫁给了楚刚?”

  “在当初,我是决意不肯的,可是楚家已然下聘,迎亲在即,事情已成定局,怎么也改变不了了,当时,与我相处多年、情同手足的婢女蓉儿,不忍见我受煎熬,事态又已迫在眉睫,想出了代嫁的方法,她牺牲了自己一生的幸福,毅然代我投身于祸福未卜的茫茫婚姻中。”

  代嫁?天哪!这婢女真是忠心护主呀!

  “没料到的是,代我下嫁的蓉儿竟误打误撞和楚刚两心相许,恩爱不渝,而我,因为始终挂心蓉儿,一方面自觉愧对于她,一方面又担心东窗事发,害得蓉儿代我受苦,最后,我终于捱不住心头的扰虑,打算前往探视蓉儿,知道她过得好,我才能安心,却没想到,这趟前往,竟让我发现了一则出人意料的事……楚刚他……他竟然便是我一心系念的陌生男子!”

  “老天!”行云低呼,天下就是这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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