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心里正在计画着如何将她的东西窃回。
既然找不着他们,就得想个计策将他们引出来。
怎么个引法呢?对了,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蓦然,兰薇经撇唇角,一抹诡谲的笑意慢慢在她脸上扩大……
※ ※ ※
“大哥,你可能有得忙了。”
樱木蓝勋由外回邬,神情黯然,铁青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我?我招谁惹谁了?”樱木凌澈以纸扇指着自己的鼻尖,彷若听在耳里的是不切实际的天方夜谭。
不过,他最近老觉得右眼皮直跳,通常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看样子他大概真的招惹了什么而不自知吧!
“你听了八成会不敢相信。”蓝勋坐上板凳,为自己倒了杯水。
“那我就更非听不可啰!”
凌澈还是保持他那一贯的笑意,手摇纸扇,风雅不俗。
蓝勋心想:待会儿他铁定笑不出来了;然大哥动怒的模样,还真是难得一见,今天能大开眼界,也算值得了。
“那你听清楚啰!有人冒你的名偷东西,还留下白色樱花,最令人头疼的是,那家伙没有贫富之分,乱偷一通,弄得一些可怜人家哭得死去活来的。”
“哦?”想不到樱木凌澈居然没生气,眼神还饱含趣意,他反问蓝勋,“该不会又是樱木龙越那两口子吧?”
“二哥他们还不至于干这种黑白不分的挫事。况且自从上回你无故消失了一天后,他两夫妻一直待在邬里,为“生产报国”而努力,没那个闲工夫。”蓝勋为樱木龙越澄清着。
凌澈点点头,“那你怎么处理这件事?”
“我——”蓝勋一愣,“当然是接济他们,并为你解释啰!”
“那就好。”
“咦,奇怪!难道你不气愤,或是有受了冤枉的感觉?”蓝勋蹙起眉峰,冷睨着凌澈不寻常的表情。
“生气容易老,我没必要生气。”他的语气是粉饰的平静音律,事实上他早就愤懑于胸,只是为了保持良好的气度,他硬逼着自己不能动怒。
“天呀!你够大方。”
获勋猛然一叹,击额认输了。但他立即换上一张贼兮兮的脸色,挨近凌澈说道:“不过另一档事,你就算肚量再大,也包准你会勃然大怒。”
“说来听听。”凌澈回过身,以防自己当真会如他所说,忍不住地在他面前让飙。
“那个冒牌货不仅偷了东西,还杀了人,呃——不能说杀人,应该说奸——杀——了姑娘后,一走了之的同时,又留下了朵白色樱花。”
蓝勋故意说得又慢又缓,好让他听得清楚些。
“你说什么?”凌澈猛然回首,鬼斧神工的脸上严峻冷漠,不再是那满不在乎的优雅。
究竟是谁?将这种人神共愤的恶行嫁祸给他!
“你总算有反应了。”蓝勋双手交错于前,表情并没有因激怒了凌澈而感到得意,倒是气极了那个无恶不作的贼子。
“知道他都在哪一带行动吗?”凌澈眉头深锁,声音不带起伏地问道。
“霞县与枋州,但奇怪的是,他除了杀人外,偷的东西并不是很贵重,我想他最主要的目的是打算引你现身。”蓝勋年纪虽轻,但思考逻辑倒是成熟少见。
“引我现身?这倒让我好奇,我承认因偷窃的关系曾得罪不少人,只是他想引出我干嘛?报仇吗?”
这个猜测倒是满有可能的,通常与他们有宿怨的对手往往闯樱花林不得其法,就会出各种怪招。
但就为了要将他引出而伤害无辜,这种做法未免太要不得了!冲着这点,他是否该出面教训教训那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呢?
“有可能。我们得罪过的人何止千万,每个都是达官富贾、名流雅士,他们自然请得起杀手来做这种事。”
“我决定会会他了。”
凌澈即使不愿中那人的诡计,但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一些无辜者被害,这种感觉彷若他是个间接杀手。
“大哥,我相信你的能耐,铁定能制伏他的。”
“我也绝不会饶他。”
夜樱木凌澈狂傲阒黑的两潭深泓中,闪烁着几乎让蓝勋为之错愕的森冷光芒。
第二章
一袭黑衣包裹着一抹娇小的身材,鬼鬼祟祟地在舒兰的耿木巷内流窜。
这方圆五里内,大都是太行山上居民为了躲过寒流来袭,特地在山脚下临时搭建的居所,他们生活清寒、四壁萧然,以旱田上的杂粮与饘粥糊口,虽是如此,但总能苦中做乐,安于现状,由于多姓耿木,因而取名“耿木巷”,是个平凡朴实的小村落。
时光流转下,兰薇的跷家生活已过了将近一个月,经过四季递嬗,如今已正式进入隆冬时节。兰薇躲在耿木巷的角落,伺机等待下手的机会。
厚厚的黑衣虽抵御了漫天风雪,也将她曼妙的身段全部遮掩住了,乍见之下彷若是个未成年的小男孩;兰薇心想:这正好,反正她也没打算以本来面目面对众人,就将她当成男人吧!
过度时期,自有特殊作法,她无所谓。
兰薇眯着眼扫视着四周,但夜凉如水的小道上,除了层层雪花外,并无人迹。她搓了搓手心,就快禁不住这种刺骨祁寒,再这么下去,她铁定会先倒下的。
她该找哪户人家下手呢?眼见他们的生活条件是如此地囊空如洗、青黄不接,还真让她却了步、收了脚,只是如果她不这么做,怎能逼出樱木花盗呢?
兰薇曾打听出,樱木花盗虽以盗为生,但盗亦有盗,绝不欺压贫苦人家,反而不时予以救济,因此在他们心目中,樱木花盗这群窃匪反倒成了英雄人物。于是她心知肚明,如果她下手的对象是些富贵人家,绝对诱不出这号神秘人物,再说那些王孙贵族少说也有成群的护卫防卫着,以她有限的拳脚功夫根本敌不过,所以只好找这些村民下手了,日后她定当会将劫来的银两还给他们,而今只是暂借一下。
夜已深,气温越来越低!
最后,兰薇选中了位于最偏远处的一间木造小屋,决定趁积雪末深之前赶紧成事,否则,她将会被困在这倾盆大雪中!
主意已定,她立即潜往目标,确定无人注意时,纵身翻窗进入。
还真是可怜的人家!
别说银子了,就连明天需要的粮食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兰薇于心不忍,恻隐之心总算征服了她打算诱出樱木花盗的企图,丢下一锭银子后准备打道回府。
才刚从原路跃出,跳上地面,霍然一记鼓掌声从暗处发出;兰薇蓦然一愣,着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会是谁呢?
“想不到你这个盗匪居然还有点良心嘛!真难得。”
刚才屋内的一切状况,樱木凌澈全尽收于眼底,原以为曾遇上个满脸横肉、青面獠牙的宵小人物,意料之外的,站在眼前的居然是个半大不小的小男孩!
这小鬼偷不下手,还去了一锭银子在桌上,看样子他还不是个十恶不赦之徒,但他为何要嫁祸给他,甚至奸杀无辜少女,这就有待商确了。
兰薇猛然转身,看见掩在树荫下的一抹黑影,“你是谁?衙役?捕快?见不得人吗?为何不走出来?”
她感慨,没引出樱木花盗,倒引出了官府之人,是霉运当头吧!
“你问题太多了吧!偷儿。”凌澈双手环胸,信步走向她。
兰薇蹙眉,看着他渐渐从黑影中走出,整张俊容显现在月色下,兰薇当下一愣,完全震慑在他炫惑人心的气质之下!
他的眼神扑朔迷离,漆黑如星子;五官深邃如神祇般迷人;嗓音低峭寒森,恍若能勾动人心;身材俊挺,形之于外的威猛森严,掩不去内在的冷静锐利,映上眼瞳的一切都是这般美好!
他绝不像一般凡夫俗子,更没有衙役的官味,究竟是何方神圣?
“你是来抓我的?”她不答反问,全身竖起抵御的刺。
“像你这种人,本来就人人得而诛之。”
凌澈的口气轻蔑,浓眉深锁,透出一抹鄙夷。
“我?我还罪不及死吧!”才不过是偷些不值钱的东西罢了,就来找她麻烦;现在的人就懂得欺善怕恶,真正的偷神“樱木花盗”不去捉,硬要找她麻烦,他们是闲得发荒了吗?
“杀了人,还说这种风凉话?”凌澈眯起干涩的双眼,非常不能原谅兰薇说出这种事不关己的话。
“你说什么?杀了人!”她愕然地嘴巴都合不拢了!
“怎么?不愿承认?是不是想将所有罪过都转嫁给樱木凌澈?”他眼神灼灼地搜寻她的面容。莫非这小子脸皮是铁铸的,想将罪行轻轻松松撇得一干二净?
“樱木凌澈?樱木……”难道他是樱木花盗其中之一?
兰薇脸上泛出了光彩,好似沙漠中寻觅清泉已久的人,突然看见了绿洲一般。
“你不认识他?”这就有点奇怪了。
“是不认识。”她笑了,嘴型露出甜美的弧度,这性感的笑靥让凌澈心口一紧!他随即甩甩头,企图甩掉这不正常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