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芯,你愈说愈不像话了!”紫若轻跺了下脚,差点儿被羞涩给淹没了整张脸, 只好在按捺不住的尴尬气氛下,掩面而去。
“紫若……紫若……”巧芯摸不着头绪的叨念着:奇怪,怎么说跑就跑了呢?这有 什么好害羞的嘛!
一抬头,她突然瞧见在拱门外隐藏着一个昂藏身影。是方默!
“方默!你怎么躲在这儿呢?”她冲出圆形拱门,拉住方默急欲闪躲的衣角。
“常姑娘,请你放手。”他表情冷朔,嗓音森冷的说。
“你听见啦!”
“多谢姑娘帮忙,但方默有自知之明,是配不上丘姑娘的。再说我已习惯形单影只 ,一切都无所谓。”他的黑眸里得浓浊,外表似无波的古井。
“天呀!不是这样的,紫若只是害羞,她……”
“方默尚有要事在身,就不陪常姑娘了,告辞。”
他不待巧芯解释清楚,随即旋身离开了花厅。速度之快,让她想唤他都来不及。
如今她才知道原来自卑感会使一个人变得那么冥顽不灵;试想,从前的她不也就是 这般吗?真多亏玉延受得了她。
看来玉延交代她的任务还真不容易达成,不过她会再接再厉的。
***
一晃眼工夫,玉延离开巩府也有三天之久了,算算时间明天他就该回来了吧!巧芯 兴高采烈的在花园中摘着花儿,准备好好将前厅装饰一番。
“表嫂真是好雅兴,在这儿莳花种草啊!”
霍地,那个令她讨厌的人又来了,没想到他桶了那么大的楼子竟然还敢回来!
“是啊,总比人家爱拈花惹草来的好吧?”她压根不想给他好脸色看。
“想不到表嫂没读什么书,还会遣词用字!”游广易脸色一凝,尽可能找她的缺点 挖苦她。
“怎么样,不赖吧!没读什么书就能把你形容的如此恰当,要是我熟读诗书,成果 那还得了!”
现在的巧芯已非昔日吴下阿蒙,不会再动不动就被人挑起自怜自艾的毛病,让他玩 弄于股掌间。
他心底蓦然一惊,对于巧芯的改变而感到意外,“你好像变了,难怪玉延会舍弃那 位病西施,而挑上你。”
“你说谁是病西施?”她怎么样也不容许他这么说紫若;身体不好又不是她的错, 这个游广易凭什么诋毁人家。
“当然是那位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情敌啊!”
他悠悠哉哉的说,一点儿也不把巧芯的满面怒潮放在眼底,反正表哥不在,姑姑也 管不了他。
“我们不是情敌,请你别乱说话!”巧芯指着他鼻子,摆出一副剑拔弩张的气势, 希望他能识相点,早些离开她目光所及之范围。
“好,先不提她,咱们来谈谈你。据我所知,你是在妓院里长大的,而我姑姑尚不 知此事。”他扯出一抹冷冽无情的笑意。
“你调查我?”
一阵惊悸向巧芯席卷而来,她发现她的世界顷刻间竟开始颠覆了!她轻啮着唇,感 到无比的愤怒。
虽说她也知道自卑怯弱是最要不得的行径,但这件事的确是她心中最大的疙瘩;
巩夫人倘若知道后会再接受她吗?
“你若没有什么不欲人知的秘密,还怕别人调查吗?”他不安好心眼的说,分明是 想挑起她的罪恶感!
她深吸口气,逃避根本不是釜底抽薪的方法,或许自己是该勇于面对了。
“你可以去告诉巩夫人我常巧芯所有的来历,如果她真嫌弃我,我也无话可说,但 我不会再以在妓院中长大为耻,因为这么做实在对不起我们寻芳苑里的那些姊姊们,毕 竟她们不偷不抢,哪像有人专门探人隐私以做要胁。”她含沙射影的骂着游广易。
“哟,想不到读了几天书,真的不一样了!口齿伶俐多了。”游广易细细打量着她 ,突发奇想!如果将这辣妞送给石少诚,他一定会喜欢的,如此一来他就能不费吹灰之 力得到石少诚的信任,至于以后他想并吞石巩两家的计划就更容易达成了!
而今表哥正好被他骗去了东山,他岂能错过此一天赐良机。
“哼!”巧芯轻蔑不屑地回过身不想看见他。
“你知道吗?我表哥是被我骗到东山的,我故意将东山搞得一团乱,那么他就非去 不可了。”他鄙笑道。
“为什么!”她倏然旋过身面对他。
“本来我是想趁他不在的空档挟持你,以交换飘香茶庄,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不如 将你送给我的搭档石大少。”
“你下流、无耻!”巧芯问言,彷若变成一只斗败的公鸡,全身乏力。
怎么办?她不能害玉延呀!飘香茶庄可是他所有事业的重心,她怎能让玉廷以它来 交换自己。
“随你高兴怎么骂就怎么骂吧!只要有钱有势,我是不会在乎的。”他节节逼近她 ,目光闪烁且深沉。
“不要过来,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她随手抓起一根木棍,当成抵御的武器,紧紧 抓在胸前。
“你最好是省省力气吧!”
游广易自幼也学过几招功夫,当然没把巧芯的木棍放在眼底,三两下就把它截了下 来,狠狠的在她后脑勺用力一击,并快速将喂了迷香的巾帕盖上她的鼻口,以防她及时 醒来,顺利的将巧芯送上他早已备妥的马车上由后门驱驶而逃。
沿路上,他故布疑阵,计划将玉延骗上石家庄,拿巧芯当成他平步青云、一跃千里 的筹码。
***
翌日清早,紫若正打算找巧芯谈谈有关方默的事,因为她发现自从那天起,他就好 像故意躲着她,让她觉得又慌又乱,不知如何是好?她不懂,好好的,他为何要疏远她 呢?
由于她准备与巧芯前往兰州,丘知府也同意让她解开身世之谜,因为当时他拾获紫 若时只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婴儿,身上无任何证明其身份的文件,他视紫若如己出,更不 舍她老是挂怀着自己的身世,如今既有一线希望,他也不愿放弃。
于是在重托巩家后,他独自先返回扬州。而紫若在这儿唯一剩下能诉说心事的也只 有巧芯了。
今天她要放开矜持,告诉巧芯她喜欢方默;她也了解巧芯一定会帮她忙的。
只是她到巧芯房里等待多时却扑了个空,一大清早,她会上哪儿去呢?
“巧芯!”
正巧的是,连夜风尘仆仆赶回家中的玉延,迫不及待的想见见巧芯,因此他比预估 早了一天回府,想给他个惊喜!
“你回来了!”他的早归亦让紫若感到意外。
“你……你是紫若,巧芯呢?”定睛一瞧,他搞清楚了待在屋内的并非巧芯,而是 紫若。
紫若清浅一笑,“你真是厉害,从未搞错我们两个。我也是来找她的,可惜等了好 久她都没回来,不知道会不会又去池塘喂鱼了。”
“我去找她。”
他正要旋身出房门时,却与方默撞个正着,方默急促说道:“我听门房说,公子回 来了!正好我发现后门有马车的轨迹,所以来找你商量。”
他的眼神好巧不巧的与紫若那哀怨的眸子相对了会儿,之后他不露痕迹的敛去脸上 所有的表情,立即收回了视线。
玉延心里警钟霍然大响,会不会是巧芯她……“走,我们赶紧去瞧瞧。”他立即跨 门而去;方默却为了逃避紫若的眼眸随即跟上。
紫若的心却是更无奈与彷徨了;她摇摇头,只好举步跟了出去。
在后门处,玉延果然瞧见了两道马车行驶的轨迹!问题是巩府后门只做下人们进出 之途,而下人绝不会有人搭乘马车。再从这轨迹的深浅与途径判断,很明显的它是由西 方而来,就在路过巩府之后,其轨迹加深直往东而去,也就是说有人在巩府后门外上了 马车!
那会是谁呢?
“你们瞧这里有束百合,巧芯昨天曾告诉我,她要来摘花布置厅堂,为迎接巩公子 今儿个回府的。”紫若首先瞧见被撇在角落的花束。
“老天,会是巧芯发生了什么事吗?”玉延屏息但直了身子,蹲下身,双手颤抖着 捧起残落的花儿。“方默,跟着马车的轨迹走,务必找到它的落脚地。”他毫不耽误的 命令道。
“是。”方默立即衔命而去。
“巩公子,你不必太过搪心,这或许只是巧合。”紫若也是心急如焚,实在不知怎 么安慰别人。
“这绝不是巧合!难怪在我离开的这段期间老觉得心神不宁,原来是巧芯……该死 ,我实在不应该离开她的。”
一阵暴喝声响起,他悔不当初的将拳头奋力击上了门板,原本平坦的门面出现一道 又长又深的裂痕。
“会是谁?会是谁抓走巧芯的?她才刚到太原,应该不会与人结怨吧!”紫若泫然 欲泣的双眸,诉说出她的忧心。
玉延炯熬阒黑的眸子,陡然眯成一条细缝,“我想我知道是谁了,而且他这么做的 目的是针对着我而来,巧芯只是间接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