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只有天知道这丫头到底是在劈柴,还是在雕刻?只知道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那些柴还是文风不动的杵在那儿,只不过身上多了几道伤痕罢了。看样子再这么下去, 明儿个一早可没柴火可炊饭了!
雷亦昀隐身在树后,只能无言的叹息着;他早就后悔自己当初这样的决定,只可惜 说出的话就等于泼出去的水,怎能再收回呢?
令人气结的是,这丫头竟将他的话当圣旨似的,果真在这埋头劈柴,天都快亮了, 她还不知道回去休息!
难道她真的卯上他了?
看样子他得在这儿守她一夜了,他担心刀口不长眼,就让她这么胡乱挥砍之下伤到 了她自己。看来,他还真会替自己找罪受!
然而他每看那丫头在那儿有一刀没一刀的放下,即忍不住有股冲动想上前帮她解决 了它们,省得她在那儿凌虐那些无辜的木头!
天色将亮,好不容易她终于劈出了一些木屑,然后瞧她伸了个懒腰后,将它们搬进 了灶房准备早膳,不过,由她一脸沉闷抑郁的脸色看来,这丫头似乎气还没消呢!
说到起火可是门大学问,像若情这种大小姐,她会吗?
只见她卖力的吹,努力的吹,拚了命的吹,就是吹不出半点儿火苗。后来,她竟一 不做二不休的将炒菜的油淋在柴火上,就想点上火……“不可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雷亦昀瞧见而迅速探过身子想阻止她的动作时,一切都来不 及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将她扑倒,以防轰然而起的大火烧伤了她。
“你难道就那么想死?”他全身紧绷,眼瞳深沉且复杂,古铜色的脸庞上有着慑人 的怒焰。
“我……我就算是嗝屁、挂点了,也用不着你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
若情也不知是从哪个小厮那儿学来的流行语,气得就用上了;事实上,她已吓得半 死,但他那毫无感情的问话却又激发了她满腔的火气。
他的愤怒亦被她的轻慢不屑所挑起,于是,他用力扯下她盘在脑上的发髻,一头乌 黑如缎的秀发就这么散落了下来,也将她隐藏在男装之下那股绝尘的美慢慢挖掘了出来 。
“那么想做女人是吗?好,我成全你!”他气势磅礴的令若情节节往后挪。
她脸色转白,如潮的泪水洗涤了她脸上的炭黑,更呈现出一抹清灵秀丽、楚楚动人 的柔美。
雷亦昀心下狠狠一抽,倏地将他炽烈的唇掠夺住她已被泪水沾满而略嫌碱湿的红唇 ,他狠狠的啃噬着她,瞳眸异常的炙烈飞扬。
若情压根儿不知道他会这么做,此时此刻,她就像是被他所锁定的猎物般,只有引 颈就戮的份儿;但这感觉却也令她心驰神往,只觉得自己就像快慢慢沉溺在大海中的一 叶扁舟,而他就是那掌舟之人。
他慢慢抬起头,轻轻掬起她的下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让我承认你是 个女的?”
“因为我不想在你的面前当男人。”
她的眼神极为坦率,一如她的声音。
他黝亮的黑眸眯起,细细审视着靠在他臂弯里的人,如画的柳叶眉煞是细致好看, 白里透红的肌肤宛如可掐出水似的,渐渐地,他的眸子变得浓浊。
他近在咫尺的俊脸透过某种魔咒笼罩着她,她害怕自己就快沉沦在他粗犷的体味与 拥抱之中……“费若情,你是天使,抑是恶魔?”
若情心弦一震,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看出的?”
她绝望的声音哽咽在喉中,有那么一秒钟,她仿佛在他脸上看见了矛盾和痛苦,这 又是为什么?
“第一眼我就认出你了,即使你化成灰,相信我也不会忘记!”他的笑声冷漠而空 洞,此刻就像极了一只嗜血的动物。
“你就那么恨我?”血色自她脸上消褪,她欲哭无泪、百口莫辩,就恨不得时光能 倒流,阻止那一出惨剧发生。
恨她?雷亦昀已弄不清自己是恨她还是爱她了?
不,不可以!他怎能想起“爱”这个字眼儿!他疯狂的摇头着,极欲摆脱这份纠缠 。
此时,灶上灼热的火苗也渐渐熄灭了,他开口道:“你走吧!”
“你赶我走!这么说,你真的很恨我也?”
若情虽是伤心,但她不想就这么屈服了,她不愿意走,也不想走!她甚至可以感觉 得出他对她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情意在,否则,他不会三番两次在她最危急的时候出面救 了她。
相信在他尘封的冷冽表相底下是一颗极其温柔的心。她为何不试着感动他呢?也许 她能成功也说不定呀!
而且他方才还吻了她,这又代表着什么?男女不是授受不亲吗?反正她不管,他没 经过她的同意吻了她,就要对她负责!
费若情决定赖定他了!
“我是要你回房!”他受不了的闷哼出声,她干嘛口口声声说他要赶她走呢?
若情欣喜若狂的抹去脸上残留的泪痕,开心的喊道:“你的意思是不赶我走了。是 不是?”
她灿烂如阳光的笑容直直撞入雷亦昀的心底,他沉着声道:“走与不走随你,我并 没有留你。”
这女人真烦,一直兜着这个问题问他作啥?
“你怎么能不留我?你要对我负责的。”她以大胆灼热的神情注视着他,红晕不由 自主的染上她的双颊。
负责?雷亦云蹙紧眉峰、愀然变色,自认已被她弄得疲惫不堪,而她如今又正在自 编自导着什么样的戏码?
“别再天真了,我不懂你在玩什么游戏,我也没兴趣参与。收留你,并不表示可以 让你为所欲为,只是我尚有一丝恻隐之心,不像你们青星堂的人老是做些泯灭人性之事 ,难怪会遭报应!”
“你说什么?”
若情不敢相信,这么残酷的话会从他的嘴里说出。
他声色俱厉的重复道:“我的意思是要你安份点儿,青星堂的人没资格在我禾庆将 军府内耍把戏,懂吗?”
天呀!他也不懂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样无情的话来,似乎只有这么做,他才能对得 起自己的良心。
若情只是呆愕的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眼神中有强烈审视他的意味在,仿若正 在研判他语气中的真实性有多少。
大约就这么一刻钟过去了,若情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我懂。”
“你懂最好。回去吧!午后再上工。”听她这么说,雷亦昀大大的松了口气,希望 所有情爱恩怨都到此为止。
若情转过身走了两步,突地又戛然止步。
“我懂你,因为我知道你现在正在逃避,正在说谎,你对我不是无情的,只是你无 法承受这个事实。坦白说,我也没信心你会一开始就放心大胆的接受我,因为毕竟那段
往事将你和宁南王爷伤的很深,我虽没错,但我愿意替我父亲受罚。不过你放心, 我不会就此打退堂鼓的,对你我有信心!而且别忘了,你已偷吻了我,这辈子我已经是 你的人了!”
语音方歇,她己红云罩满颊,看也不敢再看他一眼,倏地踩着轻巧的步子溜走了!
雷亦昀神情迷惘地看着她娇柔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他不知该如何自处。她究竟是 个什么样的女孩,为何她能做出这种异于常人的判断与决定呢?
她的话的确有腐蚀作用,已一一进驻他的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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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若情就决定以一种崭新的面貌出现!
或许她这种行径会吓坏不少人,但她最想引起注意的就是他——雷亦昀了。
其实也是,他都已经知道她是谁了,她又何必再做伪装,而且她隐约能感觉得到, 他对她并非无情,亦非对她恨之入骨,否则,他绝不会在知道她身份的情况下还留她下 来,而且他昨天早上的确吻了她呀!
若情情难自己的抚上自己线条优美的红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绿草淡香的味道… …她的嘴角微扬,展露出一个俏皮的弧度,虽然他是如此的危险与霸气,但她并不怕。
对他,她早已没有先前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她欲接近他的念头。
她发誓,一定要化解他俩之间那道无形的鸿沟。
“小霏,上工了!”阿铭顺道来敲她的门。记得昨天她竟然睡到了午时才起床,着 实把他吓了一大跳,还好其他人都没有过问,否则传进将军耳里,那还得了!
然而若情并没告诉他,这根本就是将军的意思,是他叫她午后再上工的,既然他都 这么说了,她又怎么好意思不照做呢?
“放心,今天我没睡晚,这不就来了吗?”
若情敞开门的那一刹那,所看见的即是阿铭那张可塞下一粒大苹果的嘴巴,只见他 “啊”个半晌,嘴像永远合不起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