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荞飞不语,只是傻愣愣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她计划了好久,处心积虑的就是想见他一面。
见这女人居然用这种"花痴"的眼神望着他,练毅心底突生一股厌恶,于是不由分说地推开她。
"看来你已经没事了,那么我可以走人了吧?"他怒眉一扬,转身对着一干护卫道:"我们回府。"
"等等……"于荞飞声音虚弱地喊住他。
"有事吗?"练毅顿下脚步,回头看着她,炫目的俊眸流露出一抹邪魅的冷笑,"或是我已经掉入你的陷阱里去,实际上刚刚溺水那一幕只是你伪装的?"
不能怪他会这么想,凭他俊逸要样貌、不凡的功夫、睿智的脑力,不知让多少姑娘家对他着迷心仪呢!
可一般女子根本就高攀不起,所以才会想一些花招来引他注意,而眼前的女子八成也是其中之一。
"小女子……小女子没地方可去,不知这位大爷能否收留我?"良久,于荞飞说出了自己的希望。
其实,她并非无路可去,回灵幻居她可以像往常一般度日,但生命却会像是缺少了什么般变得空洞无比。
如今好不容易找着了他,就算是千里迢迢,她也要赶来与他会面。
只可惜昔日的救命恩人如今已贵为王爷,更让她觉得彼此间的距离愈来愈远了。
想必他已不记得那件事了吧?看着此刻他这副矜贵高傲的模样,身为鱼精的于荞飞不禁要自惭形秽。但她还是得鼓起勇气来找他,即使会听见他的奚落与调侃也没关系。
"王爷,听夏总管说咱们府邸里缺少一个丫鬟,不如就让她去试试吧!"身旁的人突然说道。
练毅闻言,立刻眯起眸,嗤笑地勾起嘴角,"你还真多话呀!刚刚你怎么不下去救她呢?"
只见那个缩起肩膀,害怕地后退了步,"是小的多嘴,请王爷恕罪。"
于荞飞看着这一幕,酸涩的感觉蓦地涌上心头,于是她转向练毅,"如果真缺丫鬟,就请您让我试试看,求求您。"说着,她便连忙爬起身,跪在他面前恳求着他。
他眸子一紧,望着她这副痴缠的模样,心中对她的不耐也愈来愈深。
"滚开--"练毅一脚用力踢开她。
于荞飞没料到他会这么做,一个没留神便摔跌在地,弄得手肘满是擦伤!
她咬着牙、忍着痛,再度爬起身,以幽渺的眼神望着他,"我听他们喊您王爷,那我也喊您王爷可以吗?我别无所求,只是想向您讨个工作,即便是打杂的都没关系。"
她的嗓音破碎,从没想过以往那个心存善念的男人经过岁月的流转、递嬗,如今竟变成了个狠心的人!
既然如此,他方才又为何要冒险救她呢?
"打杂?"他目光一闪,眼中的冷漠却未减分毫,"好吧!那么你就来我们敬远王府当丫鬟吧!"
撂下这句话,他随之挥开衣袂,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其实,练毅的思绪也有如树根般盘根错节成一团。自己是怎么了,为何他会义无反顾地冲进波涛汹涌的淮河里救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
他被这个问题给纠缠得脑子发涨,所以,当他发觉这个女人的企图时,心底对她的厌恶感也就更深了。
罢了,反正回到府邸后也不可能再和她有什么接触,这女人他就当作不认识,免得让人心烦。
望着练毅渐得渐远的身影,于荞飞的一颗心也渐渐往下沉。
不!她绝不能失望,反正她就要住进府邸了,到时候和他近水楼台,就可以天天看着他了。
想着,她的嘴角终于浅露出一丝笑影,原本吊得老高的心也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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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入敬远王府,于荞飞就凭她那可爱又不造作的个性和大伙混得挺熟,甚至还抢下许多工作来做,尤其是必须前往大厅、或是到练毅的书房送点心的差事儿她全都揽上身,可可惜几次下来,一直见不着她想见的人。
而今晚,当练毅吩咐下人送上热茶时,她理所当然地又抢过这个工作。
她手中振捧着自己精心为练毅所调配的龙进桂花茶,缓缓地朝他的书房走近。
轻叩了下门扉,便听闻练毅低沉磁性的嗓音传来,"进来。"
听见他的声音,她嘴角淘气地微弯了下,才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轻轻将茶碗搁在他的书案,练毅这才抬起头,当瞧见于荞飞那张盈盈笑脸时,他的眉头却突地紧蹙起来。
"是谁叫你进来的?"他眼底瞬间覆上一层寒冰,立刻冻结她原本一颗滚烫的心。
"我……我是为您送茶水来的。"
"李嬷嬷呢?这事不是都由她在做吗?"他眉尖烦郁地一拢,眸光冷淡地投射进她的眼底。
于荞飞心头一震,怔茫地望着他,"我……我只是想为您做点事,王爷,您就别生气了。"
"你叫我怎么能不气?我不是告诉过你别再来烦我,我不想再见到你,难道你真要我把你赶出府吗?"
"不!请您不要赶我走,以后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只要您别赶走我就好了……"她垂下脑袋,紧抿着晶红丰润的小唇。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他的眼眸紧眯成一道戏谑狭光,"我说什么你就怎么做?"
于荞飞望着他那带着奸佞笑容的脸庞,紧张地点点头。
"好,那么我现在命令你立刻到马厩去工作,你肯吗?"
练毅锐利的目光真瞅着她,看到她惨白的容颜以衣眼底浮起的薄雾,他嘴角弯起了弧度却愈来愈大。
良久,于荞飞才沉重地点点头,"好,我答应。"可她连忙又抬起螓首对着他,"我想知道,既然您这么讨厌我,为何在我落水时您又要救我呢?"
闻言,练毅心头突地一窒,眸光投射出丝丝犀利光芒,"有关这点,我倒想问你,你当时是不是用了魔法迷惑了我的神志,才让我做出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的事?"
于荞飞摇摇头,泪水潸潸流下,"我没有……"
"真的没有吗?那时水流那么湍急,你一个弱女子在水里挣扎那么久,上岸后居然没事,鬼才相信!"
在练毅激动的逼问下,于荞飞顿觉语塞,只有愣愣地瞅着他,说不出任何话。
"怎么?无言以对了吧?"他闪烁的眸子直盯着她苍白的小脸,棱角分明的五官顿然扬起一道邪恶的笑弧。
于荞飞双拳紧握,没想到练毅的观察力这么好,居然会问这个她根本答不出来的问题。
她之所以会落入淮河,当着他的面呼救,完全就是要吸引他的注意,继而让自己能名正言顺跟着他、守着他……
这时,一抹沉谧的笑容浮上他俊朗的脸,冷戾得足以夺人魂魄的目光直射向她那无措的容颜,"你真是个城府很深的女人,简直是让我厌恶透顶!"
练毅扯着邪笑,笑容里不带任何情感。
"没错,我向来深谙水性,淮河水势湍急却难不倒我,会这么做,就是为了要接近你。"她一对秀眉紧紧拢起。既然他已猜出她的意图,那她也没必要隐瞒他。
"你!"方额一颦,他霍地哂笑出声,"你真的很有种,居然敢诚实招出,难道不怕我更气愤,然后把你赶出府?"
"我既然诚实以对,那你是不是能够原谅我?否则人家定会说练王爷是个没度量的人。"她偷觑着他脸上铁青的神色,仍然不愿退缩,只想为自己多争取一点与他相处的机会,即使他不领情,她也要让他知道她想跟随他的心。
"哈……看样子,你是在要挟我了?"他的黑眸眯成一条线,全身血液也被她这几句话逼得到处流窜。
"我不敢。"她的心好痛,也好恨,恨自己为什么无法唤起他过去曾有的温柔?难道他忘了,她就是他在十七岁时在莲塘救起的小鲤鱼啊!
当时她贪玩而从灵幻居溜出去,经过一处名为"莲塘"的鱼池时,一时被里头清澈的池水诱惑,所以转化原形跃下水池,就在她嬉戏得几乎忘了时间之际,突然从上头倒下一堆沙土!
她震惊地想逃,可沙石重重地压得她无法动弹,伤了鳍的她根本没办法施展法术。
原以为自己就要葬身在这座莲塘,恍惚中听见一位少年清朗的声音响起,"小杜,你们掩埋这个池子之前,可有查看里面还有没有鱼虾呢?"
"启禀少爷,我们……我们没有。"小杜低头道。
"没有?"少年顿时怒火飞扬,"这里头可有不少鱼儿是我娘的宝贝,你们若是将它们弄死了,就准备等着受罚吧!"
"呃--是、是!"小杜一听是王妃所爱,连忙拿起铲子,到池里小心翼翼地将碎沙给铲出来。
就在这时候,练毅眼尖地看见一尾金鲤轻飘在水面,鱼尾猛摆,做着垂死的挣扎。他赶紧趋前轻手轻脚地救起它,还嘱咐下人准备干净的水将它放入,甚至亲自为它拭去残留在鳍上的血迹,替她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