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纱纱来看您了。”
她将黑伞一抛,腾出一只手启开房门,正好迎上冉母着急的面孔。
“伯母,您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纱纱赶紧将陵阳鱼放在桌上,而后扶着冉母 缓缓走回座椅上。
“纱纱。你没事吧?听说昨儿个你为了我,羞点儿连小命都赔上了。”冉母不舍地 抓紧纱纱的手,一脸动容。
“瞧,我不是好好的吗?伯母,谢谢您的关心。”纱纱忙不迭地站起身,在冉母面 前兜了一圈,开心的笑盛的确能衬出她脸蛋的红晕。
冉母也叮了口气,她终于放下了一个悬宕了一整夜不安的心。
“那就好,你不知道当我昨夜听力桥提及这事儿时,我有多想去见你,怎奈腿不能 行,力桥也向我保证你是平安的,我才放弃这个念头。”
“伯母,有您这么关心我,纱纱真的好感动。”纱纱眼底溢满无以名状的泪影,今 生她何德何能,能得到那么多人的爱与关怀。
“我是该喊你纱纱还是彩衣?”
冉母突然冒出了一句话,使彩衣愣了一下。
“您知道?”
“我不是说过,力桥与我是无话不谈吗?”她那充满仁慈的笑意,依旧是魅力无边 ,这不禁看傻了纱纱。
纱纱笑了笑,“还是叫我纱纱吧!一个虚无飘纱的壤魂。”
“别这么说,相信力桥会有法子的,你要对他有信心。”纱纱度眉忧愁的模样全落 人冉母的眼中,她还真是不舍。
“没办法的,我已是半个阴间人,阳世人是没法子替我解决困难的。不过我还是谢 谢你们给我力量。”
她绽出一抹坚强的笑容,不愿因自己的悲哀带给她四周的人困扰,跟着她烦恼、伤 心。
“对,要有力量。”冉母亦笑了,因她有自信而笑。
“我怎么忘了,这是陵阳鱼,听说吃了对骨头有好处,看我多话的,都快凉了!”
她端起汤碗,酋了一匙喂着冉母。
“好,好,我自己来。”
两个女人的欢愉笑声因此响遍了向来冷清的佛堂。
今儿个是除夕夜,家家户户欢腾鼓舞地迎接新的一年,除了满街炮竹声外,更有着 喧闹嬉戏的人潮。
好个腊月三十!
纱纱当然也不例外,她拿着春联爬上又爬下,四处张贴的红彩,陪映出喜气洋洋的 气氛,让一向不怎么热闹的冉府瞬间洋溢在春情之中。春,原来也是能让人心旷神怡呵 !“小圆,你帮我拿着饭糊,我先爬上去。”
“哦,好。”
纱纱俐落的爬上长凳,接过小圆手上的饭糊,一手拿着小毛刷将手上的“春”字涂 满了饭糊,黏在适当的角落。
忽地,一阵黑影掠过眼前,她猛地一阵晕眩,若不是她及时抱紧身旁的圆柱,可能 早已失足滑落下来。
“纱纱姑娘,你怎么了?”小圆看出她怪异的动作,不安的问道。
“没什么,可能昨晚没睡好吧!”她揉了揉太阳穴,不在意的一笑。
“你脸色好苍白,我去跟公子说去。”
“小圆……”纱纱来不及唤住她,紧张兮兮的心圆已跑得不知踪影;如今冉府上上 下下每个仆人都知道她现在已是公子心上的一个宝,更是大伙由衷喜爱的乖巧女孩儿, 任谁也不希望她有什么不适与万一。
真是的,明天就过年了,力桥一定忙极了,怎好让他再为她的事操心。纱纱无奈地 叹口气。
单脚尚未构着地面,没想到那般黑色漩涡又袭入她脑中,一个不平衡,她知道自己 要闹笑话了,这一摔必是很惨。
然,接下来的一切,并未知她预料般发生,一双强而有劲的臂膀将她拦腰一抱,收 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不舒服怎么不说?想瞒我到几时?”
是力桥!此刻的他怒意横生,更融入相当的担忧。
“小圆太敏感了,你不用那么担心。”站稳后,她对他漾出一抹美丽的笑靥,但依 旧掩盖不了其苍白的唇色。
“推托!你的脸色瞒不了人。”他漂亮冷峻的黑眸闪过一丝不满。
“那我去歇一会儿就好了。”她随意敷衍道,其实这种情形已经有三天之久了,魂 魄也会生病吗?她不懂。
“来,我扶你。”
“不用啦,我又不是生了什么重病,连走路都要人扶岂不令人笑话!”她掩唇一笑 ,轻拂开他伸来的关心,为了表现得能让他信服,于是兀自迈开步伐大步走。意料之外 的,走不到两步,晕眩感又袭向她,使她跟蹈了几步。
“怎么了?”
漾满疑惑与忧虑的跟随掠过一抹惊慌,力桥连忙勾住她的腰,有种不对劲的感觉益 加困惑了他。“我派人请大夫进府一趟。”
纱纱急急拉住他,“不用……我想,我并不是生病。”她眉头渐锁,神情笼上一层 淡淡的愁。
“那你──”
“还记得我什么时候落水的吗?”她突如其来的一问,令力桥一愣,更明白这问题 并不单纯。,.,“再九天就是腊月。”他怎会忘了那一天,那一天他几乎失去心爱的 女人。
“离今天有几日?”她细心望着他刀刻般的脸部线条,想将这份感觉刻骨铭心,更 想抓住那抹稍纵即逝的温暖,即使哪夭她烟消云散了,也忘不掉。
“很简单,三十九天了。”
力桥全身绷得死紧,他有预感,这结论必定差的不得了!
“听说人死后四十九天就得回地府报到,我猜我就要魂不附体了,也将永远离开你 。”她也不希望如此,但这几夭的种种迹象显示,这种可能性最大,也是她将逃不过的 劫数。
原以为再差的日子也不过这样了,只要能与他终日相守,她不在乎回不回到彩衣的 身上,但如今可能连这少得可怜的析求都将变成了奢望。
“不可以,不会是这样的。我已梢信回奇林山向我师父丘妙儿求救,你要等他来, 一定要!”他搂住她的细肩,声声碎心的低吼不停凌迟着她的心,她若能等,一定等, 她也百般不愿离开他呀!
“你别紧张,这只是我的猜测,不一定是如此的。”她笑的娇媚极了,但愿能赶走 他心中阴霾;倘若这些臆测全是真的,那就表示她还有十天的时间,她要利用这仅存的 时光带给他欢乐,而不是烦郁。
像她这几天勤奋不怠,拚命做的事,不就是希望带给冉府一个欢乐的过节气氛,她 要他们每个人都快乐、开心。
“你为什么总是表现的什么都无所谓?”
力桥难以想像,这女子到底是为自己而活,还是别人?
“我只要你快乐。”爱他的心可见一斑。
气氛顿时僵滞,她的话令他莫名感动,按捺不住搂紧她的冲动,他多想紧紧地将她 嵌进怀里,永远不再失去。
“放心,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的。”他温柔的拂去它的泪,“明儿个是大年初一, 咱们去水雾寺上香析福,相信神明知道你的善心亦会保佑你。”
“可是白天我没法子出门。”她考虑到自身的不便。
“撑伞呀!”
她翩若蝶翼的眉睫悄悄敛下,稍感为难地道:“明天水雾寺一定挤满了上香的人潮 ,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关系,让你成为众人的焦点。”
“偶尔成名一次也不赖呀!”他一点儿也不以为意,事实上,纱纱在他心目中坤, 任何东西都重要;面子,算什么啊!
“你就会逼我笑。”纱纱为他不正经的话而笑了。
“会笑就好,别再哭了!为了我你一定要坚强下去,必须有搏斗的精神。”坦白说 ,他心里可能比纱纱更害怕,担心哪天她突然又离开了他。但力桥告诉自己,若连他都 认命了,纱纱就真的没救了。
“好,我答应你。”
激荡的情绪在纱纱胸臆间翻腾不已,她要为他击倒命运,即使是地狱来的使者也不 例外。
“纱纱……”他挽起她鬓边的一丝秀发,这才发现她脸色并未好转多少,“快去歇 着吧,剩下的工作我来就可以了。”
他取下她手中剩余的春联,以专制的眼神命她立即回去房里。
“吃年夜饭时记得叫我。”她答应冉母要一块儿用的。
“哪会忘了你。”在他浓情蜜爱的眼神中,纱纱满足的回房中。
当纱纱消失在转角处时,力桥的目光瞬间转为犀利与坚决,看来,他得以飞鸽拦截 住师父,要求他迅速赶来,否则只怕来不及了。
十天,充满关键性的十天!
力桥作梦也没想到,迎春的第一夭,所前来的第一批访客,竟会是耶序廷与石韦, 当初他们同为风城丘妙儿门下,与晶辰云、孟宁风号称为“风城五杰”。
自从辰云娶妻后,打光棍的也只剩下他们四人了。
冉府难得一口气来了这么两位英俊挺拔、卓尔不辞的男子,这封冉府大小仆役来说 ,可是件大新闻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