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会走。既然下定决心就不用再等你开口赶我了。”惨澹的月光照进了 洞穴之中,纱纱的神色也变得凄然。
“之后呢?白天呢?太阳出来的时候,你又该怎么面对?”当初欲赶她走,是因为 不知道她得了这种怪病,如今既然知道了,他也不是铁铸的心肠。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
她又不是玩具,喜欢的时候他就抱一下,不喜欢的时候就去得远远的。纱纱蹶着唇 ,好像是受伤了!当然,那伤是在心底。
“我──”他收了气又说:“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跟我回家吧!”
“那不是我的家。”她家在丰村,一个充满人情味的小镇,那儿有爹有娘,还有她 的手帕交。
“你可以把它当成你的家。”话一脱口,力桥也愕然了;然,倘那份震惊并未逃过 纱纱的眼睛。
“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吗?放心吧!我没当真。”她勾起一边唇角,表情中有太多的 不认真。
“别把我的话当玩笑听,我是确定且认真的。”他黑眸一睹,双瞳深深的掳获它的 脸,他就是不喜欢她的自以为是,轨勘乖张。
“你当真愿意收留我?”她何尝不喜欢有个容身之所,只是被他赶烦了,她也觉得 自己是个麻烦。
“就如同你所言,相逢自是有缘,我会找大夫医好你的痛,等你完全复元有能力照 顾自己,你想上哪儿去,我也管不着了。”
对,他留下她完全是出自同情,他很自豪的告诉自己。
“倘若我一辈子都好不了呢?”她不得不提醒他。
“挪就再说吧!”他旋过身,不愿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走一步算一步,好吧!我答应让你收留了。”她对他嫣然一笑,奇怪的是,她挪 张不漂亮的脸,在力桥看来竟变得风情万种。
“夜已深,快回去吧!”逃离似的,他率先冲下了山,而尾随在他身后的纱纱只觉 得他变了,变得既温柔又狂野,既无情又霸道。
他究竟是怎么了?
纱纱起了个大早,因为今天是她正式成为冉府一份子的开始,“凡事起头难”,又 所谓“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因此她今天可是精力充沛、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这一 天的来临。
首先,她撑了支大黑伞,穿梭在回廊间,应前厅后清理的温暖又舒适。刚开始,除 了小圆外,大伙均被她大白天撑着大黑金走路的模样给弄得一头雾水,但在经过它的一 番解释之后,大多能够理解她的苦处,原来这小姑娘的皮肤不好!
甚至有些小厮、丫货们,还提供独家秘方,希望能解除她的痛苦,虽然这些偏方对 纱纱来说根本就是无济于事,但她依然将这些珍贵的友谊都一一摆在心底,但愿有机会 能回报他们。
然,这一切的一切,看在力桥眼中实在不是滋味,瞧着她成天流连在仆人小厮间打 情骂俏不说,还有事没事撑支伞吓人,难道她不知道这种举动已经引来不少外人的辈言 流语,更将她撑伞的举动蔚为奇观了!
见光死的人就该好好待在房里别出来嘛!
省得他碰到有疑问的客人,就得替她解释一回,天!他是招谁惹谁了?看来,他的 木场生意也别做了,因为每回生意谈了一半,客人眼光最后总是停驻在她身上。
待客人走远后,力桥闷着气走向她,“你为什么就是按捺不住寂寞,非得闹得整个 冉府鸡飞狗跳?”
“鸡飞狗跳?有吗?”她和大家处的都很好啊!
“是没有,但是能不能求你别大白夭的老拿着伞吓人?”他不耐地揉揉眉心,表情 亦明显的僵硬。
“你以为我愿意?”她泄气地垮下肩膀,原本雀跃的心已荡然无存。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走吧!”
他二话不说,垃起她的手就走。
“喂,你要带我去哪儿?我的伞──”他陡地一拉,她手中的大伞也羞点儿飞了出 去。
“熊耳山,雪沁窑。”
“我不去!”纱纱强硬地拉回自己的手,一与他分开,她立即躲得远远的。
“为什么?昨晚你不是一个人跑去那儿吗?”他纠结眉心,厝痘低沉的问道。
“我昨晚去是为了与她道别,可是我知道你不一样,你每天去只是为了向她纤悔, 我不希望你这个样子!”
因为她就是彩衣,更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而禁锢所有的感情,只为了一个不会动的躯 壳。
“要不你希望我怎么样?忘了她?我办不到。”他炯然约亮起黑眸,挹郁低冷的声 音慢了开来。
“我也不希望你忘了她,但你有自己的人生要过,她毕竟已经死了。”她注视着他 ,语重心长的说。
“你以为我忘了她就会接受你?”他极尽挖苦的说。
“你怎么这么说!”恶劣的言论如利刃般伤了她的心,纱纱喉头梗塞得几乎说不出 话来。
“难道不是吗?走吧!与其让你在这儿胡闹,不如跟我上山。”
不让她再有任何反驳的余地,他牵它的手,二话不说的直往外拉;他就是要她寸步 不离的跟着他,免得她再闯祸、闹笑话!
纱纱无奈,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勉强自己跟上他愈趋加快的脚步,同他一块乘上 坐骑。
一路上她紧握着黑伞,虽然力桥不时勒紧缰绳,让马儿呈散步的状态前进,但西风 狂起,纱纱欲抓紧手上的伞还是显得非常吃力。
“我想我还是下来用走的比较好。”她稍稍露出脑袋,瞄了眼在后方正襟危坐的力 桥,倏地余光瞥向四周,这才发现这条路好陌生,它不是通往熊耳山的。
“这里是哪儿?你不是要带我去看彩衣吗?”.
“你还算有点儿智慧,放心好了,我不会把你卖掉的,再说你那几两肉也卖不出个 仔价钱。”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由他谨慎仔细的表情可瞧出他似乎在专注找寻着什 么。
“你在我什么吗?”她试着又间。
“听说这儿住了位隐世大夫,我正在找他。”他轻巧地一收缰绳,马儿立即停止了 动作。
“不用那么费事,彩衣并不是靠任何精湛的医术就能回天的。”她摇摇头,谁会比 她更清楚自己的状况。
力桥凝神且疑惑地看了她一会儿才道:“我打算请他来医治你。”
“我?”她指着自己的鼻尖,“不用了,不用了,我好得很。”
纱纱暗忖:她怎么可以就医呢?要是被看出她是个附魂体,那该怎么办?
“你全身都是毛病,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好得很?”他指责的声浪在她耳际响了起 来。
“我这一身病是无药可医的,不劳你费心。”她垂首敛目,脑中正在思索着该如何 婉拒他的好意。
“无论有没有用,轨试试看吧!别再跟我争了。”他并不喜欢他俩老是处于分分秒 秒针锋相对的局面。
“但……”
“终于找到了,就是那儿。”他霍然而现的欣喜神情,打断了她的但书。
相对于他的喜悦,纱纱可是紧张极了,她赶紧按了按自己的胸口,试听有没有心跳 ,又量着自己的脉搏,看看有没有动作,可千万则让那位神医看出她不过是个活死人。
由神医那儿出来后,纱纱的表情可是开心极了,倒是力桥露出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像陷入千年寒窑似的。
什么该死的绅医,竟说纷纱没病,换言之,也就是查不出何以她会见光死?再说正 常人不是都希望能解除自己身上的病痛吗?瞧她开心欢笑的模样,仿佛医不好,才是地 想要的。
女人──真是难以理解的动物!
“我说吧!没人能医好我的毛病,你就不信!”这丫头还不知适可而止,净在那儿 加油添醋、煽风点火的。
“我不会再理你了。”恰巧一阵强劲的北风夹着风沙吹过,力桥谜起干涩的双眼说 道。一只手则将她娇小的身子紧压在胸前,若不如此,双手托伞的她早就被这道劲风给 刮飞了。
窝在他温暖的臂弯中,纱纱顿觉安全无虞,她发现自己好久好久都不留这么有安全 感,如此平静了。
见她那么信任的在他怀中,他独树一帜的冷漠突然退了场,换上一抹温柔的关切, “太危险,别撑伞了,躲进我的斗蓬里吧!”力桥将她手中的黑金一抽,塞进马测的吊 袋中。
被锁在黑斗蓬内的纱纱,虽见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清楚的听见挨在她耳畔如雷鼓般 的心跳声!他为何那么紧张呢?这不应该是他所该有的反应呀!
“别动!”
她这是干嘛?小脑袋老是不规矩的在他胸口磨磨蹈蹈的,弄得他全身燥热如火,是 故意的吗?
“你说什么?”躲在里面的她没听清楚他在吼些什么东西,于是将斗蓬拨出个小缝 ,偷窥了他一眼。
天,他的脸好红啊!是不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