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又是什么意思?
是怕她不知道照顾自己,浪费他更多时间吗?
“我知道了。”雨颜看向窗外,却不知她那故作无所谓的语调已透露出些许伤情。
对她这句天外飞来一笔的“我知道了”,邵风竟是万分纳闷,她知道,可他却糊涂了。
“你知道什么?”他蹙起额。
“知道自己现在没权利做些什么,就怕伤势一严重,有人又要气极败坏了,就怕又得损失五十万。”她撇起嘴喃喃说着,可是一说出口她便后悔了。
老天,她到底在做什么?
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一话?
讨厌、讨厌,她真是讨厌极了自己!
但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笑了,而后淡淡说了句,“傻女孩。”
傻女孩!
雨颜是不太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却在刹那间被他那抹浅露的笑痕摄了心。
也几乎是在同时他蓦然转首,眯成一条线的热眸对住她的眼。刹那间,雨颜感觉到自己的心像漏跳了一拍,呼吸急促地就快要沸腾了!
不过他没再说话,随即转向前方,静默的气氛一直维持到了医院。
将她抱进病房后,他才说:“我已经查出你上课的时刻表,从明天起会有位司机老刘专程来接送你上下课,如果有像今天这样调课的情况—一定要先打通电话给我,懂吗?”
两天来,雨颜像是头一次听见他说那么多的话,上一波的心跳声尚未平息,又被他此刻的男人味惹得忘了呼吸,脸儿瞬间红到连她自己都感觉得出来,老天……简直是丢脸极了!
好不容易她才从他俊美的脸庞拉回视线,可压根忘了他刚刚对她说些什么,只好点点头。
“记住了,别再逞强。”
再三做了交代,他又看了下手表,“我有事得先离开了,你的三餐我另外请人打理,一定要好好吃饭,你父亲他精神充沛得很,你根本毋须担心。”
说到秦天生,他脸色就变得阴沉,雨颜知道他看不起她父亲,可是她又能为父亲恶劣的手段做任何辩解吗?只好抿抿唇,无奈地笑了笑。
看见她这样的表情,邵风还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只道:“好好养伤,别想太多!晚上会有看护过来。”
落了这句话—他便步出房门,留下雨颜的一心空叹。
然而就在这时候,她才猛然想起邵风刚刚说的话。
他刚刚好像说请了司机来接送她……这么说,以后他就不来了吗?
一想起今后或许再也见不着他,雨颜眼眶不自觉地微润起来,涌上丝丝心酸。
果然从第二天起来接送她的就不是邵风了,而是一位年约五、六十岁的老伯。他说他姓刘,要雨颜喊他老刘就行,可她却怎么也没办法如此称呼一个老人家,便以“刘伯伯”来代替。
见不着邵风,她不免感到失望一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那分伤心和失落也更浓了。
抬起头,她眨眨眼看着蔚蓝的天空,不知眼底凝出的水气是被这该死的阳光所扎,或是被脑海里的男人给气的。
为什么?为什么把她丢给别人后,他便不再出现?怕她会就此缠上他吗?
把她送到教室外,老刘抬高轮椅将她推进教室,之后又将她抱上座位,这才恭敬地退下。
这一切看在同学眼中,各种流语也变多了。她知道他们心底对于她的遭遇有着无限想象,可为何不问她,就只会乱造谣呢?
用膝盖想也知道,他们八成以为她因为车祸遇上一位黄金单身汉,就此灰姑娘摇身一变,成了众所羡慕的公主。
可天知道—她可是个被人甩到一边不管的可怜女子,是他想踢又踢不开的绊脚石,所以才将她推给别人。
就这么,一天的课就在她心绪不宁中度过,说也奇怪,她平时从不会这么心不在焉,为何认识了他之后一切都变了?
放学了,亚绘知道雨颜一定还守在教室等人来接她,于是趁空档溜进教室,偷偷摸摸的来到她桌前,“雨颜,早上我看见了,怎么又是那老头呀?那个迷死人的大帅哥呢?”
“哪来的帅哥,”雨颜摸了摸大腿,顾左右而言他。
“就前几天将你抱进教室的那一位呀!你忘了喔?还是故意跟我打马虎眼?”亚绘鬼灵精得要命,可没那么好打发,再说她俩可是“麻吉”兼死党,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雨颜抿唇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尖锐的讶异声从亚绘嘴里呼出。
“拜托,你小声点。”看她那副愕然样,“你为什么认为我一定会知道他的下落呢?”
“人家电视上不是这么演的。”原来亚绘把她的故事和电视上的爱情肥皂剧相提并论了。
只可惜,她怎么也不可能成为某出爱情戏中的女主角。
这也得对方愿意接纳她那个赌徒父亲,不过这太难……真的是太难了。
“算了,我从不信那种王子与公主就此过着幸福美满生活的故事。”雨颜苦涩地眨眨眼里的雾气。
亚绘观察她许久,“看样子……你真的喜欢上他了?说不定还爱上了人家。”
喜欢?爱?她一愣,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脸,难不成她真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别不说话,光看你这张脸我就能确定自己猜测得没错。”亚绘笑得暧昧,还真是让雨颜受不了。
“你又知道什么了?”她嘛起嘴,“也许他再也不会来了。”
看看自己的腿,其实她已经能走动了,只是那个刘伯伯比邵风还强硬,说什么也不肯让她自己走进教室。
天天让人这么推着,她都快变成异类了啦。
“你说他不会再来了?”亚绘似乎比她还激动,“这人怎么可以这样,撞了人之后就置之不理,真是天杀的没天理!”
“谁没天理了?”突然,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从教室外飘进来,吓得亚绘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是他,邵风!
雨颜心底更是有股说不出的暖流在冲击着,那分悸动让她说不出话来。
“呃……没、没事。”亚绘跳了起来,直往另一扇门走出去,“你们聊,我妈来接我了,拜。”
这时偌大的教室内只剩雨颜和邵风两人,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你怎么有空过来?”
“我听老刘说你的伤好多了,所以来看看你。”他慢慢走上前,“能不能起来走几步让我瞧瞧?”“嗯?”她疑惑的看着他那双灿眸,瞬间她明白了,他来这儿只是想看看她是否已经痊愈,然后才可以名正言顺地甩开她这个包袱。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闷什么,竟然赌气似的站起,“当然可以,我现在不但能走还能跑,还可以绕操场一圈呢。”
说着她便用力撑起自己,也不知哪来的意志力,她就这样在教室内快步走着,而邵风又怎么看不出她在逞强呢?
他大步走过去,不发一语地将她抱起,“你想二度受伤吗?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愕然地望着他,他看出来了一,虽然她已能走动,可还是满疼的。
若问她有什么好处?惟一的好处就是可以再多看他几眼,让他多抱她几回。
可雨颜不能说,说了或许会吓得他转身就跑。
“我们回去医院吧。”邵风不发一语,又一次将她抱起,然后走到教室后方,将她放在轮椅上。
“邵……我能喊你邵风吗?”被推出教室!雨颜突然问。
“当然可以了。”他悠扬的嗓音如风般轻轻逸出口。
“那么……邵风,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出院?”雨颜想了想,终于问出口。
虽然一出院,她与他的关系也将画下休止符,但既然这是迟早的事,就早点面对吧,否则像现在一颗心直悬在他身上,让她如何面对接续一连串的考试呢?
“我请老刘跟医生商量过,应该是这个礼拜天。”邵风说着,可雨颜感觉得出他的脚步微微一顿。
“礼拜天!”今天星期四,那就只剩下三天了。
“对,那天我会拨空去医院看你。”不知为何,她竟听出他语气中的迟疑。
“不用了,我知道你很忙,不用再浪费时间来看我。”她想见他,可也不想影响他的正常作息。说真的,他对她已经很尽责了,她不能再贪得无餍。
“你实在是很不一样。”到了车边,邵风先将她抱进车里,再将轮椅放进车后座。
“怎么说?”她不解地问。
他摇摇头,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雨颜疑惑地望着他,直觉这男人有心事,但他不说,她又能多问吗?
算了,或许这只是她与他最后一次的独处。
闭上眼,她强忍着心中那股即将离别的酸楚,一路上强颜欢笑。
邵风埋首在书桌前,看着由公司带回来的几份文件。
当一个卷宗换过一个卷宗,他不由得疲倦的捶了捶双肩。
人家当董事长只要跷起二郎腿指挥下属就可以,可他这个董事长却一点儿都不好当,不仅得面对大家等着看笑话的脸色,还得让老董的独生子吕克义鸡蛋里挑骨头,他知道他一直在找机会拉他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