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下扳要,一颗子弹穿过鲨鱼的肩胛骨,一时血柱四射,喷在众人的脸上。
“鲨鱼——”黎语靓努力挪动着身子,想摆脱高健的束缚,双手被手铐磨出了血迹,但她依然不为所动,只要能赶走鲨鱼,即使真的成了枪下冤魂,她也再所不惜。“鲨鱼,不要傻了,你不是神仙,快走吧!”她无法看见他再中一枪,那可是比杀了她还痛苦!
就在大伙都被鲨鱼不动如山的架式所恫吓住的同时,倒在一旁的江涛倏地又拿起那根木棍在高健的后脑重重一击——
眼尖的鲨鱼看出这正是救黎语靓的最佳时机,蓦然以一股疾风般的速度冲向前揽住黎语靓,也就在这时,他的面具陡然掉落,露出一张令黎语靓呆若木鸡、难以接受的面孔。
“子崴……”无奈她无法挣脱手铐,要不然,她多想抚上他的脸,看看真是他吗?
“高基,你为什么不开枪?再开枪呀!”高健尽可能平衡住自己,但后脑的疼痛让他几欲昏厥。
很显然的,高基左右为难了。他被鲨鱼那抹坚忍不拔的毅力撞击到整个心神,他不愿再去伤害这样的人才。
“好,你不开我开。”高健抚着后脑,夺下高基手上的手枪,但就是无法对准鲨鱼,“他妈的,怎么会这样?不管了——”
就在他急欲疯狂扫射的紧要关头,殷尧和蓝之搴赶来了,古子崴一把将黎语靓推向他两人,他知道高健的目标是他,只要自己引开他的注意,就不会伤及无辜了。
“语靓交给你们,好好保护她!”
话音一落,他连续几个腾空翻跃,远离了他们,企图扰乱高健的视线;地上满是怵目惊心的血迹,让黎语靓心疼的难以自持。
“子崴,不要丢下我!子崴,我和你一起去!”黎语靓像发了狂似的想追随古子崴的身影,再这样下去,他会失血过多的!
蓝之搴极力安抚住她,“别这样,语靓!我去救他。”他将黎语靓交给殷尧后,也追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刹那,他突然听见高基大叫,“高健别追了,在那我们装了地雷,你忘了吗?”
可惜来不及了,当高基和蓝之搴赶到时,猛地火光四射,山头突然成为一片火海,不知足的高健为了追鲨鱼也误进了地雷区,两人双双葬身火窟。
子崴——”
黎语靓甩开殷尧,狂奔了过去,“不要——不要——你不要丢下我!子崴——我跟你去,等我,一定要等我——”
泪海翻腾,如雨般的落在黎语靓的脸庞和衣襟上,她没有停下脚步,直欲往火海里扑。
“语靓……你疯了!子崴不会愿意看见你这样的!”殷尧扣住她,不轻弹泪水的眼中也浮出了泪影。
“让我去!让我去!不要拉我啊……你们好狠,为什么不让我跟子崴去?他一个人……会寂寞的,让我去陪他……求求你们。”黎语靓哭得泣不成声,已呈半昏迷状态。
“殷尧,你先扶她回去,我去找子崴,我不相信他就这么丢下北海,丢下语靓。”蓝之搴克制住自己,力持冷静道。
听见“子崴”两个字,半昏迷的黎语靓立即像大梦初醒般的清醒了,她抓紧蓝之搴的手悲切急促的说:“你要去找他?带我去好不好?带我去!”
“语靓!你冷静一点,让之搴去,他不会让你失望的。”殷尧恨不得能摇醒她“为什么?能告诉我为什么子崴会变成鲨鱼呢?我早就应该发觉的,不是吗?他们的体型、眼神是那么的相像,如果我早些知道,就可以防范自己的安危,也不会连累他了!”黎语靓红肿双眼,自怨自艾。
“别这样,相信之搴一定把子崴带回来还给你的。”殷尧心里一样很急,但他必须在黎语靓面前保持镇定。
“我要子崴……我要子崴……”看着远处依然恣意燃烧的火苗,黎语靓再也忍受不住的昏厥了过去。
???
台湾
今年的冬天异常的冷冽,寒流一个接着一个来袭,就连不常见的雪的阿里山也堆满了雪花,更别说是合欢山了。
黎语靓蜷曲着身子窝在床角,面无表情地听着孙荃及殷秡在她耳边不断发出的劝说声。自从古子崴出事后,黎语靓就不再有笑容了,黎德扬夫妇担心她触景伤情,于是将她带回了台湾,并且办了休学,好让她待在家里疗伤。
怎奈大半年过去了,又是冬季的来临,黎语靓自闭的性情并未改善多少,这倒是急坏了她的父母,无论他们怎么安慰她,依然无法唤回她从前无忧无虑的天使面容。
于是两老在一同商议之下,决定请来孙荃和殷秡帮忙劝劝她,女孩子们好说话,或许黎语靓会听进去。
“语靓,你听我说,今年合欢山雪积得特别厚,咱们去瞧瞧嘛!”殷秡不死心的劝着,她就不信凭她的口才,黎语靓会不为所动。
黎语靓不言不语,她想,她能去吗?去了只会想起去年冬季和子崴在路易士山真心旗付的情景,更会联想到那儿也是他的葬身之处。
所以,她能去吗?
为什么蓝大哥没有找到子崴呢?他不是说一定会把子崴还给她,这究竟是为什么?他就像一阵烟突然消失在她眼前,难道他真被那场无情的大火烧成灰炉……
“你们去好了,我没兴趣。”她意兴阑珊的说。
“不要啦!北海的人都要去,少了你就没意思了!”孙荃也在一旁帮腔道。
“我不是北海的人了。”
她的眼神又瞟到桌面上唯一的相框上,上面有一帧她与古子崴在雪地上的合照,两人都拥有无比灿烂的笑容,而今呢?
“怎么能说不是,你和鲨鱼……”殷秡话说到一半,突然被孙荃捂住了嘴,她对殷秡使了个眼色,暗示她别提鲨鱼了。
“那么,算你陪我们去好了,拜托啦!”道理说不成,孙荃只好用ㄋㄞ的。
“对对对,陪我们去嘛!荃荃也要带仔仔去耶!你不是最爱小孩的吗?他很可爱,你一定会喜欢他的。”殷秡连忙附和道。
黎语靓瞟了她俩一眼,“如果是想要我去带小孩的话就说嘛!我去就是了。”
她想想,真的有好久没有接触过小孩了,他们天真烂漫的可爱性情的确可以暂时抚慰她忧伤已久的心,再说,她要是再不答应,这两个女人可能打算继续在她耳旁说下去,那不是更糟吗?
“语靓,你的意思是答应了?”殷秡和孙荃异口同声的欢呼着,仿佛干下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黎语靓无奈的点点头,“那么,能不能先请两位出去一下,我想休息了。”
“啊……可以可以,只要你答应去,叫我们做什么都行。荃荃,咱们这就出去吧!”殷秡对孙荃眨眨眼,表示大功告成。
望着合上的门,室内一时变得安静多了,黎语靓拿起桌上的相片搂进怀里;就在一个月前,她突然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古子崴的英文名“夏克”,其实就是鲨鱼的英文“SHARK”,她怎么那么笨呢?答案明明白白的呈现在她眼前,她却丝毫不知觉。
抱紧他俩的合照,黎语靓整个人缩进了被窝中,她知道现在是她与古子崴在梦里共游的时间了。
???
合欢山上今年冬季游客多了不少,宽广的山上处处挤了人潮,每个人的脸上都堆满了欢乐的笑意,更烘托出新年前喜洋洋的气氛。
让黎语靓觉得好笑的是,一路上她好像成了北海那群人的焦点,每个人轮番上阵来和她聊天、开玩笑,似乎都怕她会想不开跳雪自杀似的,殊不知他们这种好意的行为,却让她更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一份子,太多的关心已成为好的负担,也形成了她的累赘了。
仔仔倒是她感觉最没有精神压力的一个小玩伴,他开朗的笑声,逗趣的表情,让好久都不知道怎么笑的黎语靓也笑开了嘴,彻彻底底接受了他这个小玩伴。
就像现在,那小家伙累瘫在孙荃怀里,她也趁这个空档溜了出来,安安静静、舒舒服服的吸取这里的空气,有冷冽、有凉意,更让她的思维清醒了许多。
远处突然传来扩音器的声音,吸引了黎语靓的脚步。
“各位先生女士小姐们,我是CAA登山队的队长,合欢山我已来了不下十几次了,今年首次发生积雪那么厚的情况,这种情形非常适合举行一个小小的滑雪比赛,各位朋友们若有意参赛,请来我这儿报名,只是个小小的游戏,没有什么危险性,欢迎大家襄盛举……”
原来是划雪比赛!这又让黎语靓想起了古子崴的雪上英姿,往事一幕幕重回脑海中,不知过了多久,从脸颊上滑过的一滴冰凉泪珠拉回了她的意识。
她怎么又哭了呢?这要让殷秡看见,准又要被念上个半天。
“划雪比赛正式开始,我们欢迎登记第一号的林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