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江涛可就不同了,他的眼睛从古子崴一进门时就盯着他不放,看着他的眼神愈显愈深沉,越来越森冷,慢慢地,竟不知不觉对他投以憎恨的仇眸。
太像了!太像了!根本就是同一双眸子,虽然颜色不对,他又架着一副银丝框眼镜,但是,这些伪装是绝对逃不过他的眼睛。
古子崴也老早就察觉到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眸子从一开始就没离开过他,但他也只能暂时装成一无所觉。
“我从小就移民美国了,在这儿住了二十几年,欢迎伯父伯母来到芝加哥,我一定会尽地主之谊,热烈招待你们的。”
古子崴客气的说,并有一股感觉不断地涌上他的心头,他觉得这三个人他曾见过,尤其是那位对他充满敌意的男人。
“对了,我忘了向你介绍,这位就是江伯伯。”黎语靓开心地介绍着,刚刚才死里逃生,能见着亲人,简直是太棒了。
江伯伯!难道就是他要置鲨鱼于死地?
“你好,江伯伯。”古子崴礼貌性的伸出手,就在他们俩手交握的那一秒,古子崴陡地想起来了,他就是江羽文的父亲。
为什么才事隔两年,他竟老得那么快?当时犹是个四十开外的中年男人,如今却像是六十岁一般的老态龙钟。
而黎语靓的父母当时也是在现场的,至于黎语靓——
他完完全全弄清楚了,当初她还是个清汤挂面的黄毛丫头,如今已完全展现出女性的柔美风华,难怪他一直觉得她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江涛只是点点头,凝视着他的眼神并未因此而变得友善。
“姑丈,你们先等一会儿,我有点私事想跟子崴及语靓商量。对了,午餐的时间就要到了,今天我请客,咱们三老三少待会儿就可以好好聚聚聊聊。”
杨孟竹又插到中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然后用眼神示意古子崴和黎语靓先到内室去,自己最后也跟了进去。
???
“干嘛呀!表哥,你今天很奇怪哟!不仅表情丰富,话也多了起来,怎么,思春期到了,按捺不住寂寞?”黎语靓以锐不可当的语调毫不怜悯的说道。
“你这小鬼才思春呢!我问你,你们这三天难道没做什么超出常规的事吗?少骗我了,我虽然视读书为最重要,但也曾年少气盛过。”
“喔,真的呀!那么,是哪家姑娘成为你气盛下的受害者?”黎语靓红透了脸庞,故意转移话题。
而古子崴只是坐在高脚椅上,惬意的靠着椅背,欣赏她那毫不做作的动人神韵。
杨孟竹翻了一下白眼,“别扯上我了,我问你现在是跟子崴住在一块儿,你不会忘了吧!难道你不怕姑妈问起吗?”
啊!黎语靓睁大杏眼,经过他的提醒,她才想起这码事;怎么办?要是爸妈想去参观她住的地方,那可就糟透了!
“怎么办?”如今她只能想出这三个字。
“什么怎么办,姑妈昨天就要我带她去我那儿,她说要帮你整理一些东西,你说我能带她去吗?”他又急又喘的的说道。
“那你怎么回答她的?”
“我那儿租给了别人,我只能说钥匙被你带走了。”
“干脆你就带他们去我那儿吧!只好暂时将那儿充当你的房子了。”一直处于壁上观的古子崴,在这个重要的节骨眼上终于开口了。
“真的?子崴,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杨孟竹感动莫名的差点儿跪地拜谢。
“别来这套!那么,从今天起,为了避免启人疑窦,你得搬去我的地方住,而我只好迁就你这个小诊所了。”此刻他与黎语靓的眼神凝眸相对,宛如炽热的阳光,强烈且奔放;因为他明白必须和黎语靓暂时分离一段日子了。
“什么?你要我跟这个书呆住在块儿?”
黎语靓立即起了抗议,小嘴噘得半天高,心中突生一抹怅然若失的感觉。
“就算你愿意,我还不想呢!姑奶奶,你搞清楚,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少使性子了。”一想起要跟这女人住一段日子,他心里就涨满了恐惧;早知道一开始就告诉姑妈实情就好了,实在是悔不当初啊!
黎语靓泄气的垮下肩膀,挑眉睨视着古子崴,悒郁寡欢的嗫嚅道:“子崴,你以后会常来看我吗?”
“当然!别忘了那栋房子是我的,我一定会回去巡视的,更重要的是,你对我来说已不同了,我不会放你一个人在那儿的。”
古子崴一派桀骜不驯地凝睇着她,炙热的目光使得黎语靓心神荡漾,更遏止不住一波波席卷而来的眩惑与沉醉。
两人目光紧紧相扣,一股股翻搅的热情沁入彼此心田……
杵在一旁的杨孟竹,险些被他俩所传递的浓情蜜意给掩埋了,他赶紧出声控诉道:“你们当我聋了,还是瞎了?在我眼前演这么一出扣人心弦的爱情戏!”
“喔,真糟糕!我差点忘了有你这个电灯泡在现场,不过,我不会介意让你看一场免费的吻戏。”
古子崴撂下这么一句话后,即趋身向前,重重的搂住黎语靓,在她的唇上、鼻尖、眼睑落下如雨绥飞的吻痕,最后重游旧地,在她红滟滟的唇瓣上深深地印上他的唇印,狂炽需求着,是如此的孟浪狂烈,这的无异是宣告着她是他的,且早在风雪漫天的那晚,即在她身上烙下他的印记,生生世世不容任何人去掠夺。
这就是属于“鲨鱼”占有欲的一种强烈表现。
黎语靓却只有无言的接受,但不可讳言的,这也是她想要的……
第七章
“语靓,你过来,江伯伯想问你,那个古子崴是做什么的?”江涛一改森冷的面容,和颜悦色的对着黎语靓说。
黎语靓反倒因为他的问话,刹那间傻住了,古子崴是做什么的?她怎么从没想过呢?仿佛他理所当然天生就是不愁吃愁穿的。
那么,她又该怎么回答呀!她真的不清楚耶!有空一定要逼问他。
“他上次不是说过了吗?他是个中国人,从小移民到美国。”
“他的父母呢?”
“嗯……他的父母啊!好像在他十几岁就过世了。”她只好顺着话瞎掰下去了。黎语靓转过身在胸前画个十字,暗自念道:古伯父、古伯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咒你们的,事出不得已,原谅我吧!
“语靓,你怎么了?”江涛皱着花白的眉,不满她这种不礼貌的举止。
“没……没什么。”黎语靓抠抠眉毛,傻笑了两声。
“那么,他的身世背景,你又了解多少?”他紧接着问。
啊!身世背景?干嘛呀!他何时对年轻男人那么有兴趣了?该不会他把他当成羽文的替身了吧!
但他俩压根儿连一个毛细孔都不像嘛!
“老江,你问这些有什么目的吗?他只不过是语靓的一个同学罢了!。连黎德扬都有点看不过去江涛怪异的行为。
江涛摇摇头。“不像,他不像个学生,难道你们不觉得那个叫古子崴异常的冷静自若,那股沉稳内敛的气质不该是个学生所能拥有的。”
杨喻敏端了水果出来,恰好听见他这一段,忍不住掩嘴一笑,“老江,什么时候你也开始研究起心理学及仪表学了?”
“别说笑了,喻敏。难道你们不觉得他太像‘鲨鱼’了?”他眯起充血的双眼,一股复仇的凌厉气势回荡在空气中。
“鲨鱼!老江,你开什么玩笑,不要把鲨鱼影射在所有人的身上,这样对你有好处吗?为什么你不去照照镜子,这两年来你老了多少,从前的意气风发、仁慈和善已经在你脸上找不到了。”
黎德扬以好友的身份劝他不要被仇恨蒙蔽了一切理智,自己的生活还是要过的呀!
“难道你后悔了,不愿帮我?”江涛露出冷残酷的表情,质问着他。
“既然答应你的事,我是绝不会反悔的,我只是不愿意看到相识了一生的老友变成这种人不像人、鬼不鬼的德行。”黎德扬感叹道。
“是啊!江伯伯,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打起精神来呀!我想羽文地下有知也不愿见你这样。”黎语靓也跟着附和着。
“你当然可以打起精神,羽文死的时候,我不曾看你伤心过,亏他生前是怎么待你的,我还傻得想撮合你们,真是天大的笑话!”
江涛投给她一个足以让她死一万次的憎恨目光,让黎语靓禁不住了打了个冷颤;两年不见,他真的变了,变得又狠又骇人。
“江伯伯——”黎语靓眨着无辜的大眼向父母求助。
“她那时间也只过是个十九岁的孩子,什么都还不懂啊!你以长辈的身份这么说她,也太不合宜了。”黎德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不是他护着黎语靓,而是江涛所说的一切都已超出长者该说的范围了。
“哼!她就是被你们给宠坏了。”江涛重重的放下茶杯,一副不满的怨恨脸色转身进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