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赛玺到了飞龙宫,就看到金凌肖颓然瘫在榻上。
纤妃死了,是金凌肖把她掐死的。
「纤妃乃是顾命大臣岳离的嫡孙女,皇上想做什么呢?弄死了纤妃,要如何给顾家交代?」楼赛玺冷冷的问。
金凌肖浑身的酒气,他抓着头发,十分烦躁,「都怪她!是她不长眼,跟皇后一样不长眼,竟敢在行房时拉下眼罩,朕只能掐死她!」
楼赛玺眼眸微眯,所以,突然暴毙的先皇后也是被金凌肖掐死的,因为在行房时拉下眼罩?金凌肖做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那么害怕她们拉下眼罩?
「楼相快设法帮朕掩盖吧!朕现在又烦又累,只想好好睡一觉。」金凌肖的声音又多了一层焦躁。
楼赛玺抿唇,「嫔妃们不过是家族之间的棋子,皇上最好不要再做同样的事,否则臣也救不了皇上。」
金凌肖紧紧蹙着眉,「朕知道,以后不会了,还不是你始终不顺朕的意,不然朕也不会……枉费朕还为了楼相,眼也不眨的处死了厉亲王……」
「皇上!」楼赛玺不悦的喝斥,「厉亲王多行不义,死有余辜,与臣无关,臣可以永远在皇上身边,但仅限君臣,臣已有心上人,不日便会成亲,皇上请自重。」
金凌肖脸色白了白,「楼相当真要成亲?」
楼赛玺面无表情道:「皇上将臣的未婚妻派到宜州治时疫,居心为何,臣很清楚,皇上最好不要再试第二次,到时臣必辞官,远离京师。」
金凌肖心里不是滋味,满眼复杂说道:「朕不会再对她怎么样了,楼相就不要再吓朕了,楼相要是辞官,那朕的位置也很难再坐下去。」
楼赛玺沉着脸道:「希望皇上说到做到,莫再为难臣的未婚妻,并且警告长公主,若她敢再动臣的未婚妻,臣必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让她生不如死!」
金凌肖哼了一声,却是闭着嘴巴不答话。
他才不要警告凌凰,若凌凰去动了陆知萌可不关他的事,楼赛玺对凌凰要杀要刚不干他的事,他乐见其成,若能借刀杀人,何乐而不为?
楼赛玺目光如炬的盯着金凌肖看了好一会儿,金凌肖被他看得如坐针毡,这才不情不愿的说道:「朕警告凌凰便是,楼相不要再瞪了。」
楼赛玺这才收回目光,依然沉着脸,「玹夜,伺候皇上更衣睡下,皇上饮多了,需要好好睡一觉,今晚,谁也没来过飞龙宫!」
玹夜大气不敢喘,垂着眼眸,「奴才明白。」
楼赛玺沉声对外间喊道:「都统领,将纤妃的屍首抬回紫微宫,不能让任何人看见,并让胡院正去紫微宫。」
「卑职领命。」
金凌肖不安的看着两名侍卫抬走了纤妃,「楼相打算如何收拾善后?」
楼赛玺斜睨着金凌肖,「纤妃平日无病无痛,只能让她死于急症,适当的急症,由胡院正下医嘱。」
闻言,金凌肖这才安了心,「如此安排甚好。」
楼赛玺面罩寒霜说道:「皇上记住,百密总有一疏,不是每次都能侥幸过关,若是让顾命大臣起了异心,臣也保不了皇上。」
楼赛玺随同都玉敏去紫微宫,寝宫里剩下金凌肖和玹夜,玹夜取了衣裳为金凌肖更衣。
金凌肖躺好了,这时突然又了无睡意,「玹夜,你说,楼相真的会成亲吗?他真的会娶女人?」
楼赛玺不近女色,身边一直没有女人,他真的以为楼赛玺不爱女人。
玹夜小心翼翼地道:「皇上贵人多忘事,那陆姑娘和楼相已有夫妻之实,便是在骊山温泉宫时,楼相当然会娶陆姑娘。」
金凌肖咬着牙,目光陡然凶狠,「混帐东西!要你来提醒?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朕的伤口上洒盐!」
玹夜十分委屈,「皇上问话,奴才只是老实回答。」
金凌肖悻悻然道:「朕不喜欢听实话。」
玹夜可怜兮兮的看着金凌肖,「奴才不想欺骗皇上,不想皇上再抱着不切实际的想法,结果又受到伤害。」
金凌肖哼道:「你懂什么?你一个阉人懂感情吗?」
玹夜有些受伤的垂着眸子,「奴才虽然是阉人,但奴才也有感情,懂感情,会爱人,会欢喜,也会悲伤。」他自幼在皇上身边服侍,随着陪伴的日子渐长,他对皇上的感情渐深,早已到了无可自拔的地步。
金凌肖莫名的心里一紧,哼道:「谁说你不会欢喜不会悲伤了?这样也要哭?小题大作。」
玹夜吸了吸鼻子,「奴才没有哭。」
金凌肖掀开被子的一角,「进来吧!陪朕一块儿睡,今夜朕不想自己一个人睡。」玹夜又惊又喜,连忙钻进被子里,蹭到了金凌肖怀里。
金凌肖却是没有推开他,只不冷不热的道:「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房。」
他并未发觉,他的内心深处已逐渐在改变。其实他对于楼赛玺只是执着罢了,并非真的爱到骨子里,而今有玹夜相伴,想来他也能慢慢放手。
玹夜不管不顾的抱住了金凌肖。
他终于得偿所愿,才不会放手,此时他身边的不是主子,不是皇上,只是他所爱的人。
翌日早朝,楼赛玺面容哀戚的宣布纤妃因急性心疾而香消玉陨,皇上悲伤过度,几日不会上朝,下旨追封纤妃为贵妃,厚葬入皇陵。
第二十章 身世揭晓(1)
近日,京城一直有流言蜚语,说未来的丞相夫人只是个来路不明的小医娘,无父无母,根底不明,有可能是强盗的女儿,有可能是杀人者的女儿,若丞相娶了她,会落人话柄,将来不知道会从哪里冒出不像话的岳家让丞相丢脸面,一直抓着陆知萌的身世做文章。
小青很是愤慨,「一定是长公主让人到处造谣,以为躲在宫里就没她的事,真是卑鄙!」
陆知萌倒是不在意,「她喜欢说就去说,我不会受她影响。」
她知道自己不是强盗的女儿,也不是杀人者的女儿就好,她的父母很优秀,在另一个世界是受人尊敬的医师。
「姑娘都不生气吗?」
陆知萌笑了笑,「长公主嫉妒我才这样呀,因为我要跟大人成亲了,她太难受了,只好四处造谣,期盼着能改变大人的想法,这样做她心里会好过一点。」
病人进来了,主仆两人随即住了口。
陆知萌最近在训练小青当她的跟诊护士,先从教她识字写字开始,但进展缓慢,小青真不是读书的料,今天说的明天就忘,让她不禁想着若换成牧梅会不会比较好?
「薄公子!」小青认出进来的人是薄天遇,他后面还跟着一名俊朗公子。
陆知萌看到薄天遇也很惊喜,「薄公子怎么会来呀?是身子哪里不爽利吗?」
他们自万灯节后就没见过了,因为在那之后她就各种忙碌,先去了宜州,回来之后又发生了厉亲王谋逆入狱之事,跟着,兰敬修一家团圆。
陆知萌已经领着闵折琴去给楼太君问安了,楼太君非要留她在相府住一宿叙旧,后来又想要他们一家三搬到相府,说闵折琴跟她女儿一样,但兰敬修婉谢了,他说自己自由惯了,还是自己住自在些,不过他答应让闵折琴时时到相府陪楼太君说话,也算两全其美了。
「我无事,是陆兄要请陆姑娘出诊。」薄天遇引见道:「这位便是我提过的陆兄,陆知秋,名字和陆姑娘只差一个字。」
陆知秋拱手道:「在下陆知秋,今日总算见着陆姑娘了。」
其实薄天遇跟他提起陆知萌的时候,他便想见一见她了,但那时她人已在宜州,她回京后,相府又有各种事,时机都不恰当,便一直担搁到现在。
「陆公子,久仰大名。」陆知萌浅浅一笑,「不知陆公子想我去哪儿出诊呀?」
陆知秋道:「家母偶感风寒,但不便外出,听闻陆姑娘神医之名,想请陆姑娘到府中看诊。」
陆知萌笑道:「我真的不是什么神医呀,不过我很乐意去为令堂看诊,要等上午挂了号的病人都看完才能去。」
陆知秋瞬也不瞬的看着她,「不打紧,在下将马车和车夫留在这里,陆姑娘方便的时候再去便成。」
陆知萌心无城府的点了点头,「好呀,就这么办。」
看完了上午的病人,她挂心着要去陆府出诊,便没上随遇堂蹭饭,与小青上了陆府的马车。
小青道:「奴婢看那陆公子衣饰谈吐不凡,像个富家子弟。」
陆知萌笑道:「他能和薄公子做朋友,出身自然不低。」
马车在皇城大街走了不到一刻,便停在一座气派的府第前,大门上的牌匾写着「武郡王府」四个落笔紮实的大字,让陆知萌主仆俩着实吓了一跳。
两人下了马车,小青看着巍峨的大门,润润嘴唇,自言自语道:「那陆公子是武郡王府里的公子?」
车夫听到了,连忙回道:「两位见的那位是我们郡王的嫡长子,也是唯一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