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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属下原本想跟上去,可是对方太机敏了,一有风吹草动就回头査看,还留下十余人扫尾,防止被他人跟上……」他也莫可奈何,只好下山求援。

  「扫尾」指得是扫除走过的痕迹,不让人发现有人经过,这是战场上常用的战术,以防敌人的跟踪,泄露行踪。

  「无妨,你尽力了,先下去休息吧。」望着群山环绕的黑狼山,目光深沉的谢天运眉头蹙起。

  「是!将军。」侍卫躬身一退。

  北境人……也许还有西辽吧!春暖花开,正是狩猎的季节,冻了一冬的猎人也该背起弓箭了……

  「秦九,耗子回来了没?」

  耗子是斥候,侦査兵,一向眼睛最利,三里外的人和物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是斥候营的精英。

  左翼将军秦锋,家中排行第九,故而以秦九称之,他是左、中、右三先锋军之一,出身武将之家,只是他父兄多人战死沙场,他继承遗志从军,由小旗做起,如今已是从三品的参将。

  「禀将军,尚未。」去了很久,还不见回转。

  「先让兄弟们紮营,埋锅造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杀人是力气活,扛不动刀剑只能被人杀。

  「是。」

  秦九往后一走,走入或站或蹲的千人部队,一身军甲的士兵看似散慢随兴,但是一声令下立即快速敏捷的动起来,搭营的搭营、挖土埋锅的挖土、找柴的找柴、入林子打猎拔野菜的拔野菜,还有伙夫抬出大锅先烧水,洗米下锅。

  黑狼山很大,参天大树围绕,在树下烧火白烟不会往上飘,一下子就被山风吹散,不易被察觉山中有人。

  「为什么还不追上去救人?多耽搁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心瑶一向身娇体弱,吃不得苦,落在不知名的恶徒手里,不知要受多少罪,她肯定承受不起。」看到一队人马正在生火煮饭,急到不行的宋银辉忍不住出言催促。

  谢天运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你的妹妹有危险,我的兵活该要送死?要不是连同二十多名侯府侍卫被擒,其中还有与我颇有交情的赵擎,我根本不会带兵出来,任她自生自灭。」

  听到这话,他面上一闪怒色,但一想到是妹妹自找的,他又满脸沮丧。「她也不是有意的,只是一时好奇才上山,哪晓得山里的凶险,还有人乱捉人……」

  「你不用解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京城,天子脚下,可以允许她任性妄为,反正有皇上、长公主、昭云郡主护着,她闯下再大的祸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没事人一般再次闯祸。」见多了也就不足为奇,她的无知是被惯出来的。

  宠子如杀子,这些惯着她的人迟早要付出代价。

  「我知道不该纵着她,早该尽兄长之责约束她,不过先把人救回来再说,不能让她在外遭罪,她一个未嫁人的千金落入一群男人当中,只怕……只怕不太妥当。」他不好说凶多吉少,心里还是盼着妹妹能平安归来。

  「既然知道不太妥当还放任她做傻事,你这兄长也是糊涂人,皇上都派相公来驻防了,岂会不知一丝动静,定有暗报传来才先防范一二,以免错失先机。」披着银白色翠纹织锦羽缎斗篷,露出莹白小脸的原清萦怒声斥责。

  护妻的谢天运快步上前,拢拢妻子的斗篷,为她系好斗篷两侧的系带,「山里冷,不比山下,别冻着了。」

  「没事,黑狼山像自家后花园,我常来,无妨。」要不是他的要求,她连斗篷都不会披,已经春天了,百花盛开,几株桃树也开得繁盛,一片艳红挂在枝头,摇曳生姿。

  「小心点还是好的,别大意了。」语气轻柔的和妻子说完后,他脸色一沉,看向急得坐立难安的侯府公子。「连我娘子这样的妇道人家都懂几分道理,你离朝廷最近,难道感觉不到暗潮汹涌,还和令妹一起犯傻,做出愚蠢又可笑的傻事,亏你还是成武侯府少主,舅舅为了你们常年在外打仗,你们竟毫无武将儿女的自觉。」

  真的太不值得了,舅舅的一生戎马究竟是为了谁。

  「我……我只是没必要……」他想解释,打仗是爹的事,他又不走武将之路,朝廷对外的战事自是无须了解太多,只是一开口不由得心虚,若非父亲提着脑袋在外征战,怎有成武侯府一家人的荣耀和光彩。

  「是呀!没必要,令妹的死活与我们何干,何必要去救她,自做自受,不作死就不会死,相公,我看我们回去吧,别干了活还被人嫌弃手脚太慢。」吃力不讨好。

  「好。」谢天运作势要调兵回营。

  「等一下,别走,我保证不再多话,你……你们就帮我一回,妹妹要是真出事了我难辞其咎,回京后无法向老人家交代。」

  他指的是昭云郡主和长公主,两人特别溺爱宋心瑶。

  谢天运若有所思地看了妻子一眼,见她轻轻一颔首他才又开口。「救人可以,但是不能让她节外生枝,又给我们惹来旁的麻烦,人一救出她必须立即上船返京,不许寻着名目再来扰人安宁,我真的受够你们成武侯府的傲慢了。」

  「这……」侯府也没他说得那么差,最多门槛高了些,往来非皇亲国戚便是达官贵人,少有寒门子弟。

  是从来没有!

  眼高手低的门房跟主子一个样,有钱人还不一定能入侯府大门,必须是既富且贵,两者皆俱备,若是衣着差一点或是拿不出十两以上茶水钱的穷酸人家,别说见了,门房早就直接轰出去,还言语刻薄讽刺一番。

  当年前来投靠的谢天运便是衣衫槛褛,浑身脏污,姗姗来迟见上一面的侯爷夫人见了不喜,于是叫人将其赶走。

  但是老管家不走,在门口不断的高喊侯爷的名字,爱面子的侯爷夫人不想被人议论嫌贫爱富,才让下人使劲的打,打到他们发不出声音为止,再丢到最破落的贫民街,满身是伤的他们只好到山寺求助,并且上山采药。

  「你慢慢考虑没关系,我们不急。」谢天运扶着妻子的手往一旁倒卧的枯木坐下,由随从手中接过羊皮水囊先喂妻子喝口水,而后他再仰头大口喝水,像是偕妻踏青。

  他没问过宋银辉要不要喝,水囊一收便交给随从。

  你们不急,我急呀!

  「不用考虑,我同意,你们什么时候要去救人,再晚就来不及了。」

  「总要等斥候回来……」才刚说着,身形瘦小的耗子一头汗的出现,脸上有几道细微的刮痕。

  宋银辉喜出望外的嚷嚷。「回来了,回来了!可以去救人了,我们赶紧走……」

  「急什么急,我们有眼睛看,好歹让人喘息一下,你想累死我的斥候?」他妹妹是人,别人就不是人吗?

  人虽有贵贱之分,但命都只有一条。

  「事急从权,不能有所通融吗?你带兵打仗打到一半能说不打就不打,一走了之不成。」他是急了,说得也有些急迫,火烧眉毛的事哪能等一等,提水泼火要紧。

  看他爱妹心切的分上,谢天运抱住妻子肩头不让她起身,自个儿站直身子,「来人,给耗子一块饼和水袋,吃完喝足了再好好回报。」

  「是。」

  一名伙头夫拿了饼和水过来,不知饿了多久的斥候耗子一手捉饼、一手拿水的大口吃喝,灌鸭似的猛往嘴里塞,吃急了,差点噎住,又连忙喝水,把堵在咽喉的大饼咽下。

  三两下吃完了大饼,他又把水袋里的水喝个精光,这才恢复点元气,赶紧禀报。

  「将军,属下顺着蛛丝马迹一路追过去,对方的扫尾很高明,属下追到一半就没路了,是个断崖……」实在太狡猾了,居然兵分数路造假,害他差点追错方向。

  「告诉我结果。」过程不重要。

  耗子用袖子抹嘴,神情兴奋。「属下跟着将军多年还没把事情搞砸过,于是又在崖边查探许久,意外发现有条下崖的小径,属下跟下去捡到了这个……」

  他伸手一摊,手心多了半截镶珍珠金钗。

  「啊!这是妹妹的,皇后娘娘赏给她的龙凤镶珠如意金钗,少掉的那一截是龙盘凤踞。」看到似曾相识的珠钗,宋银辉惊喜的大叫。

  「听到了,用不着大呼小叫,宫制的东西还有别人会戴吗?」举凡宫中之物皆有内务府制的字样,堪称极品。

  「救人一事……」

  「不急,我再问问。」那处断崖他有印象。

  耗子接着说:「属下到了崖底后,发现下面是一处占地甚广的山谷,四周的杂草树木比人还高,但没瞧见野兔、野鸡这些野物,属下立觉不对,又仔细一瞧,竟有七、八处置于高处的岗哨……」

  第十一章 两军交战破晓时(1)

  「我要去。」

  「你不能去。」

  「偏要去。」

  「太危险了,那不是女人该去的地方,你待在营地等我们回来,我留下一百人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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