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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人丁多也有坏处,便是吃穷老子,子子孙孙大多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普遍手里银钱不多,又好吃懒做,不肯起早贪黑的干活,所以为数不少的家产也快败光了。

  三堂婶陈氏便是旁支的堂亲,她丈夫原中宁在中字辈的排行第三,依祖谱论辈分是原清萦二叔祖那一支的后人。

  「三堂婶来给我爹上香吗?你请便,我爹在堂上看着你。」他人就躺在棺木里,听着众人分配他身后物。

  鬼神之说一向为人所忌惮,一听到亡者尚未走远,陈氏瞳仁一缩,不自觉感到背后冷飕飕,阴风阵阵。「你……你别吓我,我不怕的……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如今大房没有男人,二房只剩下牌位,他们三房这一支就要出头了,家主之位非她丈夫莫属!

  至于这娘仨根本不是事儿,给个几百两打发到庄子上就了事,两个丫头片子还想当家不成。

  原中源一死,一干虎视眈眈的亲众便一涌而上,像野狗一般准备分食他的血肉,其中以三堂叔原中宁闹得最凶狼,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意图吞掉堂兄的家产,连口汤也不留下。

  而原夫人解氏的娘家人也不甘示弱,表面上像是在护着出嫁女,不让往后的生计落在他人手中,实则暗地里盘算,游说解氏将丈夫死后的身家交给娘家人代管,她们母女三人搬回解府,由娘家人来养。

  代管?

  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吧!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一旦将原府的财产拿到手,孤女寡母还有人在意吗?

  只怕有利可图时贪笔聘礼早早将人卖了,草率出嫁,否则一个偏远小院养着,生活自理,不饿死就算尽了情分。

  财帛动人心,偌大的家业有谁不眼红,眼看着是绝户了,谁还不赶紧来分一杯羹,狠狠咬下一块肥肉,手慢的人只能看人吃肉喝汤。

  「不怕最好,我爹说一个人在下面挺孤单的,想找几人去陪他……」不怕吓吗?那就来记猛的。

  「什么,陪……」陈氏忽地上下两排牙直打颤,心下不安的四下看了看,又怕看到什么而面有惧色。

  「三堂婶,生平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我爹还在灵堂,你要跟他聊两句吗?」烧完纸钱投入纸莲花,原清萦拉起妹妹,让她坐在一旁的小板凳。

  「谁……谁做亏心事,大伯一死,你们这房就绝户了,以后还不是要依附我们这一房给饭吃,你自个儿先掂量掂量怎么来讨好我,别老当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她朝地下呸了一口,表示母女三人以后要看她脸色过活。

  绝户?原清萦怒火中烧,眼底满是燎原的火焰。「不劳三堂婶操心,我们已分家,早就是两房人,我们这一房的事轮不到外人多嘴。」

  「我是外人?」陈氏怒目横竖。

  「难不成是内人?我可不晓得我爹除了我娘外又娶一妻,三堂婶何时改嫁的?」想不见外也要看她同不同意。

  「你!」好个牙尖嘴利的贱皮子,等她拿到大权后,看她还饶不饶得了她,早晚卖进怡春院。

  「二姊,那个是娘的陪嫁。」原沁萦忽然拉拉二姊衣袖,小声的伸出手指一比,小脸很不满。

  「你确定?」她问。

  她点点头。「娘很喜欢,我看过娘戴过。」

  「好,我知道了。」原清萦先安抚妹妹,黑白分明的大眼一转,倏地伸手一捉……

  「哎呀呀!你干什么,头发都乱了……啊!我的簪子,你居然敢抢我的镶珍珠缠丝金簪子……」那是她好不容易弄到手的,戴不到半天就被抢了。

  「这是你的吗?」原清萦冷嘲。

  陈氏理直气壮。「当然是我的,它刚刚还簪在我发间,是你不懂分寸硬拔走的。」

  「我不知道你的脸可真大,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见长,上面刻着我娘的闺名,你敢说是你的。」

  果然人不要脸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见她母亲性子软和便卯起劲欺侮。

  陈氏面色一僵。「她……她送我的,你快还我,别让我翻脸……」

  「二姊,那个、那个和那个都是娘的,她怎么可以拿娘的东西,是爹送给娘的……」看到二姊拿回娘的首饰,被欺压好几回的原沁萦又小指一点,指出非陈氏之物。

  「三堂婶……」原清萦杏目轻睐,无波无浪的眸光更让人心口为之一慑,不由自主的背脊发冷。

  「我……我的,都是我的,你别想抢走,反……反正早晚也是我的,我不过先拿了一些……」她手捂着胸口的碧玺缀玉金链子,又把套着金镯子、白玉环、猫眼石戒指的手往怀里放,一手压住发上的鸳鸯花流苏对钗。

  仔细一看,金的、银的十几件,有的从身上取下,有的是从首饰匣子里拿的,每样都价值不菲。

  「三堂婶,人要脸、树要皮,真让我动手就难看了。」她只是不想计较太多,送爹最后一程,可不是纵容他们为所欲为,毫无顾忌,踩在主家头上就想放肆拔毛。

  陈氏护着她的金银首饰一步步往后退。「你……你目无尊长,我是你堂婶,你敢……」

  她以为抬出辈分就能令其低头,把事圆过去,但是她忘了原清萦是头性情爆烈的小老虎,在她爹多年的娇惯下,小老虎长大了,养成凶猛的野兽,牙和爪子都相当锋利。

  「春画。」

  杀鸡焉用牛刀。

  「是。」

  轻功卓绝的春画身形一晃,没人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只见她朝陈氏绕了一圈,随后立于自家小姐身后,手一摊开,镯子、链子、戒指、佩饰全在手心,一手捧不住还用双手合掌,可见陈氏有多贪婪。

  「还给我……还来!你这骚蹄子敢和我作对,我一定饶不了你……」陈氏往前一扑想抢回来。

  原清萦和春画动作一致的分别朝左右闪开,扑了个空的陈氏面朝下的扑倒在地,原清萦伸腿绊了她一下,她两腿大张双掌贴地,从背后一看像只乌龟,刚好今天还穿着深绿色衣裙……更像了。

  「真以为我爹没儿子就能任由你们霸占我们的家产吗,你们也想得太美了。」该她还击了。

  爹刚死的头几日要忙的事太多,一群人还想草草地将她爹埋了好坐享其成,她忍了,先办好爹的后事才是为人子女的孝道,让爹好好入土为安,长眠九泉之下。

  如今她空出手了,秋后的蚂蚱入冬死,想再蹦躂不可能,她师从「名剑山庄」,尘封的宝剑该出鞘了。

  第一章 豺狼亲戚争家产(2)

  「原清萦,你以为你还是原府二小姐吗?你娘、你大姊迟早会同意由族人接手你爹留下来的家业,到时你和你妹妹就会被扫地出门了……」陈氏忿然的说出众人做好的打算。

  这两个傻女人,没了原府她们便是失巢的幼鸟,再没有人庇护,终将成为乏人问津的弃妇。

  「那就试试看你们能不能从我手中夺走。」

  面色清冷的原清萦看向半遮半掩的偏厅侧门,隐约还听见目的达成的笑声,那些和她沾亲带故的血脉至亲在笑着,笑原中源这个傻子,赚进大笔银子却花不到,平白便宜了外人……

  「……东街三间铺子我接手了,你们住得远不好接管,我正好搭把手,给族人谋点好处……」大言不惭的原中宁堂而皇之的要走最赚钱的铺子,还以施舍的口气表示勉为其难,更还假意铺子有亏损,要解氏贴补银两。

  「不行、不行,你不厚道,你全拿走了,我们还有什么!要不茶园、茶庄归我们,再加个绸缎庄……」解大郎不肯罢休,争得面红耳赤,他什么都能吃,就是不吃亏,先分田地、铺子,再把银子找出来分了。

  他认为妹妹还年轻,可以再嫁,因此为她多争取一些「嫁妆」,日后带一些走,留一些给娘家人,算是报答娘家人的收留之情。

  至于两个外甥女姓原,理应由原家人养育,他们姓解,不好越俎代庖替人养孩子。

  「咳!咳!舅舅、堂叔,你们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我娘子是原府长女,身为女婿的我怎么能毫无作为,眼睁睁看你们拿走岳父的家产。我和娘子决定由我们接掌原府,以告慰岳父在天之灵。」刘汉卿扶着身怀六甲的妻子往前一站,意思是妻子腹中孩儿乃岳父亲外孙,理所当然继承外祖父家业。

  「汉卿呀!胃口别太大,你一个人吞得下吗?光是船行和码头就让你应接不暇了,你还想整碗端走。」冷笑的原中宁端起热茶轻啜一口,面上的嘲弄显而易见。

  「三堂叔此话差矣,这是娘子家的家产,可不是原氏宗亲的公中或是祭田,以常理而言,除非嫡系长房全死绝了才会归公,而我岳母还在。」他半点不退让,意指私产非公产,谁也不能染指。

  「妹妹,你的好女婿盼着你早死呢!你两腿还未伸直他就惦记着你手上的银子,你呀!不能犯傻,傻乎乎的被他的三言两语给骗了,我是你亲哥哥,我才是最为你着想的人。」解大郎向妹妹施压,要她记着情分,谁亲谁疏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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