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这么欺骗一个孩子不会良心不安吗?
然而被欺骗的当事人却是十分开心,揽着他的脖子娇娇的喊了声。“哥哥你真好,弦儿长大后要一辈子跟你在一起。”
就像爷爷与三哥,她要永远永远与他们在一块。
书黎被她那湿答答的小脸贴着,虽然嫌弃,却还是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好,你说什么都好。”只要别哭就行了。
顾南弦笑得更开心了,哭了那么久她早已疲惫不堪,打了个小哈欠就抱着他的颈子睡了过去。
书黎见她睡去,一颗心这才落下,这哭声简直要比雷声可怖,还伴随着暴雨,硬是淋了他一身湿,不过看着怀中安静下来的小丫头,他微微地扬起了笑,小丫头不哭的时候倒是挺可爱的,明眸皓齿、粉妆玉琢,确实是比他要好看那么一丢丢。
一旁的青一见状笑着上前,低声道:“殿下,都说君无戏言,这小女娃儿该不会是咱们以后的太子妃吧?”
“就这小哭包?”书黎立马唷了一声,一脸嫌弃,“若是她以后不哭,本宫便考虑考虑。”
说着,他忍不住在她那粉嫩的小脸上捏了一下,惹得小丫头眉毛微挥,嘟囔了声,吓得他忙将手给收回来。
这动作惹得众护卫又是一番憋笑,自家太子殿下太可爱了……
想起这段往事,顾南弦的唇角忍不住弯起一抹笑。
后来的事她全都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醒来便去了后世,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而这一回并没有人带她回家……
再看向眼前犹然怒气冲冲的书黎,顾南弦脸上的柔意更甚,突地问:“所以,你真觉得我好看?”
书黎蓦地一愣,像是没想到她话题转换的这么快。“你说什么?”
顾南弦弯下身子,不顾他的反抗,拉过他受伤的腿道:“我都听见了,你说我漂亮,还说在你心中我是最漂亮的那一个?”
书黎没想到她会听见,耳根倏地一红。“那、那是我气她们的。”
“哦……”她敛下眼,似乎有些失落。“所以你只是随便说说。”
顾南弦在他心中一直是个坚强又有韧性的姑娘,曾几何时露出这样的表情,书黎心中顿时一慌。“也、也不是这么说,你确实长得还可以……”
“只是还可以?”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语气喃喃。“我还以为我脸上的烂疮没了,应该也算是个美人儿了。”
这话让书黎心一紧,他一直以为顾南弦并不在意她的容貌,之前那个出门都要戴上帷帽,否则就像是见不得人似的,他却是从未见她戴过,甚至于她在他面前也从不遮掩,反而十分大方的露出自己的脸。
是他疏忽了,就算是不同人、不同性格,可顾南弦依旧是姑娘家,怎么可能会不在意自己的相貌?
这一想他也顾不得傲娇了,立马道:“我不是随便说说,不管你长得什么样,脸上有没有烂疮,你在我心目都是最美好的姑娘,容貌只是表象,而你不只人美心也美,就是你的脸一辈子都好不了,你仍是我书黎的妻子!”
这可以说是两人相处以来书黎最真诚的一次告白了。
顾南弦唇角微微弯起。“真的?”
虽说是逗他,但听他亲口说出这话,顾南弦的心中仍忍不住浮出一丝愉悦。
“自然是真的!”他重重的点头,就怕她不信。
顾南弦笑意更浓,可下一瞬却又敛起了笑,沉声道:“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你尽管说!”别说是一件了,就是一百件他都应,只求她别露出那样的表情,让他瞧了心都拧成一团,难受得要命。
她将他的腿包扎完后,才抬起燥首,看着他的双眸很是慎重的道:“在你的腿好起来之前,别再为我出头了。”
书黎想也没想就拒绝。“这怎么行?你是我娘子,有人欺侮你还不让我出头?”
这丫头傻了吧,就是被人说闲话少不了一块肉,可她有没有想过他心里会不舒坦?
没错,他现在是没能力替她教训那些人,但他的嘴没废,而她居然连让他说都不许,这太过分了!
“不是不让,是不愿你受伤。”她看向他的脚。
她好不容易才将他身上的褥疮治好,还将他喂得白白胖胖,整个人比之前不知俊美几分,如今却被那些妇人给推出个擦伤,那点点的鲜红让她双眼更加深沉。
“我不——”
他话还未说完,眼前的少女却突然倾身,在他耳边低哑的道:“你受伤,我会心疼,所以听话好吗?”
她的嗓音娇柔,微热的气息吹拂在耳根,倏地便让书黎涨红了俊脸,眼眸有些不知所措地乱转,就是不敢看她。“知、知道了!”
得到满意的答案,顾南弦这才露出笑,比起之前那些在人前佯装出的笑容要美许多,尤其是那双眼眸像是掺着星光似的,明亮得让书黎看傻了眼。
顾南弦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突地在他额上落下极轻的一吻。“好了!你先歇息,我去做饭。”
说着,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便转身离去,留下书黎一人僵在原处。
不是,她她她她她怎么能亲了就跑,他还没回亲呢……这是欺侮他追不了?
次日,三个妇人的家属便找上门想讨公道,一个个挽着衣袖,一脸的凶神恶煞,彷佛要打架似的,谁知他们话才说上几句,便让顾南弦像扔小鸡般扔了出去。
众人一脸懵,见鬼似的看着眼前不及他们肩头,力气却大得吓人的小丫头。
顾南弦也没与他们废话,只扔下一句——
“以后谁要敢伤我相公,那就见一回打一回,我倒要看看是谁的拳头硬!”
谁的拳头硬这道理方才他们已亲身体验过,压根儿就不必再验证,加上顾南弦那森冷肃杀的气息,让几人屁都不敢再放一声,立马灰溜溜的走人。
从那日之后,整个药王谷再无人敢说顾南弦一句闲话,见到了人也赶紧绕道走,没办法,谷里还是头一回有这么凶残的姑娘,什么道理都不讲只用拳头说话,要是不想挨揍还是闪远点儿最安全。
顾南弦这一立威,接下来的日子可以说是十分清净,没有多余的人来打扰,与奉药堂的合作也非常顺利,每次进城都有不少收入。
手头宽裕后顾南弦便开始买建材回来,自己修缮屋舍,不过一个多月原本破旧的屋子就焕然一新,整体坚硬又结实,下雨天也不会再漏水。
而这段时间书黎的毒又解了大半,如今他已能拄着拐杖行走,身上也长回不少肌肉,就是依旧不能动用内力。
虽说还不能行走自如,但能做的事却是多了许多,就拿修缮屋舍这件事来说,他也有参与其中,看着眼前被他打造得温馨又舒适的房间,尤其是那换过的大炕,就是他与顾南弦一起躺上去也不拥挤。
一想到自己拥着顾南弦入睡的画面,书黎蓦地耳根一红,他如今可不只能走路,就是某处也恢复如常,他觉得他们夫妻俩也该是时候更进一步了。
这么一想,他精神倏地一振,拄着拐杖上前,再次确认他清晨趁着顾南弦上山时摘来的花是否藏妥,又理了理被他铺得整整齐齐的红色丝被,像是静不下来似的四处察看,就怕有什么地方遗漏。
在确定一切完美,他才满意的转身,打算去灶房将今日要吃的菜给洗一洗。
身为黎国的太子殿下,打出生便有宫人服侍他的起居作息,这一切一直被他视为理所当然,从未想过他会有亲自动手的一日,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顾南弦。
她一个姑娘家为了照顾他,又要上山又要进城,还得下地,除此之外还得替他梳洗、为他准备餐食,每每等她能歇息的时候早已天黑,即便她从不喊累,在他面前也从不埋怨,但看着她那小小的身影、小小的肩头扛着这些事务,他心疼。
他舍不得她这般操劳,所以他开始学着自理,打他能抬动双腿的那一日,他便不让她替他擦身,虽说那过程……还挺享受。
但他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增添她的负担,所以除了自理外他还开始学着扫地、学着打水、学着种地、学着洗菜切菜,即便一开始他的笨手笨脚闹出不少笑话,但两人之间的感情也在这一点一点的相处中逐渐升温,这样平凡却又温馨的日子让他十分欢喜。
他发觉有她的陪伴,即便不再是黎国的太子而只是瘫子书黎,他都甘之如饴,他已经离不开顾南弦,就是离开也一定要带走她!
她是他书黎的妻子,他唯一的太子妃,也是他这辈子最珍惜的人。
想到这,他忍不住弯起唇角,正要弯身拿起菜篮,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让他脸上的笑意更甚。
“南弦,你今日怎么这么早——”笑容僵在脸上,不过刹那便消失无踪,书黎冷冷的道:“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