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二婚独霸衣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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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太太又哭又笑,说只要他好起来,愿意一辈子吃素念经报答菩萨。

  褚太太见小榻上被褥凌乱,知道高和畅就睡在那上面,又见她此刻伺候茶水,内心也是感触很多,很多人想享褚家的富贵,可是褚家遭遇这样的事情,只有高和畅愿意共患难。是,她是下堂妻,她是嫌弃高和畅配不上儿子,可是经过这四五个月的磨难,自己现在已经讨厌不起来。

  一点都讨厌不起来。

  秋日,除去了夏日烦闷,风转凉,但太阳依然高照。

  高和畅没丝毫松懈,照样每天狂晒各种被单床单衣服,褚嘉言的被褥天天换,都是大太阳晒过的。

  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他的疮瘢好了九成,现在只剩下一点点。

  疮瘢退去的疤痕很多,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淡去,但高和畅不是很在意,命保住了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从竹竿上收起太阳消毒过的床单被单,高和畅捧的满手进入房间,看到褚嘉言在写信,笑着直接走到床边,给他的寝具换上新晒的被单。

  永澈县子写信给褚嘉言,说皇上知道江南疫病已有数年,却今年才上报,十分生气,一口气革了江南十几个官员,又派太医院院使率人南下,秦王另外把高和畅的治病方式告诉太医院院使以做参考——高氏既然有办法救治重症的褚大爷,她的方法或许有效。

  高和畅见褚嘉言放下笔,知道他已经写好信,连忙到案边扶他起来——他已经四五个月没自己走路,肌肉退化,现在还需要人扶。

  褚嘉言没有自怨自艾说自己是废人啥的,拖累她啥的,他总是含笑看她。

  高和畅是个俗人,他一看她,她就觉得全身充满力气。

  高和畅跟太阳被褥奋斗了一整个夏天,现在又黑又壮,褚嘉言养了一整个夏天,现在又白又瘦,虽然外型很不配,但她觉得他们是两心相知的最高境界,他懂她,她也懂他,他们历经生死一回,不需要多余的言语。

  陪伴是最好的热爱。

  高和畅双手拉着褚嘉言的手,他正走,她倒退,两人慢慢的走出房间,走到院子中。

  褚太太命人搬来好几盆菊花——下人还是怕,不敢进来,菊花全堆在门口,是高和畅跟凤兮一盆一盆搬进来的。

  褚老爷跟褚太太那日来偷看褚嘉言,还是让全太君知道了,两人都被骂了一顿,又去祠堂跪了祖先,至于全太君自己来看的事情当然不用计较,她是这个家庭的最高位阶,她可以犯规,别人不行。

  褚嘉言走了一小段,这才停下来休息。

  高和畅喜道:「比昨天走得远了。」

  「我今日感觉比昨天好,晚上再来走一回。」褚嘉言微笑。

  高和畅就觉得自己很没用,他只要这样微笑,她马上就不累了——虽然有凤兮作帮手,但事情实在太多了,光是清洗被单跟消毒家具就要耗上小半天,喂食三餐,汤水药品,这些都要时间。

  累,怎么不累,但值得。

  只要褚嘉言能好起来,自己做牛做马都愿意。

  高和畅扶着他走向凉亭,找个太阳照得到的地方坐下,经历高和畅的教学,褚嘉言已经知道太阳能杀死病症,所以早晚也会自己出来晒一晒——高和畅虽然不是医女出身,但她确实医好自己了,江南疫病好发年轻男性,致死率七成,急症的致死率甚至达到九成,而自己又是年轻男性又是急症,居然能存活下来,这不是菩萨保佑,这是高和畅的功劳。

  褚嘉言内心的温柔情绪满溢,高和畅不只是他的心悦之人,还是他的福星。

  晒着秋日下午的阳光,整个人觉得很舒服,虽然身上还有些疮瘢痛痒难当,但已经好上很多了,他宁愿忍受那样的痛痒,也不想再喝药昏睡。

  他现在每天都在写信,跟爹、跟娘、跟孙掌柜、余管家、虞管事……还有那些百年绣坊的掌柜们。

  他们只知道褚大爷生病,但具体状况不知道,内心也都担忧褚家的前程,现在见褚大爷亲笔来信,真是大喜过望——褚老爷会老,褚二爷又是扶不起的阿斗,褚家还是得褚大爷来当,他们这群下人才能安心。

  褚嘉言此刻不方便见外人,但他威望在,靠着书信也掌握了生意脉络。

  时序已经秋天,做春服是太赶了,但拼一拼还是可以,如此他们褚家也只落下了这个冬季没推出高档服饰,还是能维持住一定的热度。他要的不是钱,而是百善织坊领衔的名声。

  永澈县子写信给他,当然不忘调侃他——褚嘉言发病时以为自己会死,求了永澈县子照拂高和畅,结果他想照拂的女子进府照顾他了。

  永澈县子信上说,此女有情有义,十分难得,来日他们成婚,自己必当出席,亲眼见识高小姐。

  祖母、父亲、母亲的信上也说,高和畅很好。

  他的心悦之人从人人不待见,到人人觉得他们很合适,褚嘉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高和畅见状,「什么事情这样高兴?」

  「我在想,我们婚事就在春天举行吧。」

  「春天,这样会不会太赶?现在都九月了。」

  「过年我就二十五,我可等不及了。」褚嘉言看着她,此刻两人身边四周无人,也就没那样遵守礼教,「我们都这样了,你还不早点嫁给我?我心里难安。」

  高和畅噗哧一笑——褚嘉言醒来后知道都是自己给他擦澡,脸色万念俱灰,就别说多好笑了。

  但其实她也没什么邪念,当时他身上都是溃烂疮瘢,她只有心疼而已,也从来不曾趁机吃他豆腐。

  擦澡嘛,有什么大不了。

  她这个现代人不是很在意,褚嘉言那个古代人却显得十分别扭,反应太可爱了,她都忍不住想调戏一下。

  醒来后,他坚持不再服药昏睡,坚持自己擦澡。

  高和畅每天拧好十条干净的布巾,放入床沿,放下山水刺绣帐子,让他一个人在床上把自己擦干净,接着他说「好了」,她才能把帐子掀起,将用过的布巾拿去外面用热水烫过,再晒太阳。

  直到这几天,他路走得越来越好,这才第一次进了澡间。

  乍听之下好像很不卫生,但没办法,生病呢,古代又没干洗澡,她已经尽量了,被单被褥天天洗晒,他又不出汗,其实很干净的。

  高和畅突然想起一事,「我一直忘了跟你讲——就是以后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直接告诉我,我想跟你一起努力,而不是被安排。」

  「那是我当时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大夫说我这是急症,也不过就剩下几天时间。」

  高和畅啧的一声,「把私产给我,让我嫁人,那算什么好方法,还好我有点脑袋懂得上门问清楚,万一我只会哭,一时赌气嫁了人,那可怎么办?日后知道实情,不就后悔得肠子发青?」

  褚嘉言歉然,「以后不会了。」

  「不要小看我。」

  「这件事情是我不对,我保证以后若有重要变故,一定跟你说实情。」褚嘉言想想也有点后怕,万一自己病好了,高和畅却嫁人了,那可是一辈子的遗憾,他将来只怕再也遇不上这样跟自己心心相印的女子了。

  高和畅见他认错,也不再揪着不放,「褚嘉言,你喜欢男娃还是女娃?」

  「当然要个儿子。」

  「这么重男轻女?女娃不好吗?」

  「男娃女娃都很好,但我除了是个父亲,还是一个当家,一个当家一定要有人继承家业——我们褚家不是一个单纯的家族,我要有儿子,从小教他,养他,让他将来大了成为一个有肩膀的人,要他对成百上千的工人负责。」

  高和畅想想,这样好像也对。

  他毕竟是古代人,现代人都还一定要生儿子呢,何况古代,他能说「男娃女娃都很好」,已经不容易了。

  要儿子也没说是为了传宗接代,而是为了那上千个工人着想。

  她这阵子也稍微能懂一些,褚嘉言病中,孙掌柜、余管家等人好像失了魂,以前他们能作主的事情,突然都做不了决定,没了主心骨似的,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就跟新帝继位,朝臣就喊着立太子一样,有了太子,才能安人心。

  高和畅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生男生女,可是男方的染色体决定啊,可是东瑞国都会觉得是女生的肚皮决定的,肚皮争气生男,肚皮不争气生女,她以前也遇过演艺圈同事家中八姊妹,就为了生儿子,拼命生,后来养不起只好停生。

  万一自己也只生女孩怎么办?招赘吗?那褚老爷跟褚太太肯定不同意把财产给外姓女婿,何况招赘女婿三代还宗时有所闻,实在也不保险,她也不希望褚家织坊过了几代被改成黄家织坊,柳家织坊。

  想着想着,她又问:「如果我生不出儿子怎么办?」

  褚嘉言笑,「一定生得出来的。」

  「我是说如果嘛,我的奶娘郝嬷嬷这辈子也是生了四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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