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盈盈努力倒带回去她睡着之前,她答应订婚,让苦寒行喜上眉梢,把她抱在怀里宠着,已经天下太平了,还有什么事急迫到让他要把小木屋分成两半,一半让给她?
元其时差没调过来,我们一整夜都在看烘焙比赛的片子……
你们深夜看影片,不会吵到人吗?
不会,三楼只有我跟元其……
终于想到了,宋盈盈伸展的两只手臂默默摆放下来,双手规规矩矩地迭放在一起,乖乖低头。
「我回去跟麦伯伯商量……看看……」
不敢有异议。
要是苦寒行日后把女同学带回小木屋,跟她说两个人彻夜未眠,关在小木屋里写报告,相信她也会让苦寒行知道……未婚妻的鞋子穿几号!
第5章(2)
碰!
碰!碰!
行李,棉被,睡袋,枕头……
像搬家一样,所有的家当一件件扔进小木屋。
铿铿、锵锵!
连锅碗瓢盆都来了。
洗脸盆里,还有一条男士洗面乳……
苦寒行当然不认为麦元其会乐意帮宋盈盈搬家,所以看到他大包小包提进来时,他满脸惊讶,紧接着他看清楚那些东西都不是宋盈盈的,他的脸就垮下来了。
「我睡哪?」
麦元其完全不理会小木屋主人的反应,他四处走动到处看,掀开布帘往里面觑了一眼,一声……嗤!
「这里没有你的位置。」苦寒行抱起胸膛,着实难以理解麦元其这个人的脑袋构造究竟在想什么?
「苦寒行,我跟盈盈十五岁就认识,我不知道你对她是什么看法,不过盈盈她需要的是一个能够真正了解她的世界,懂得她的善良、她的纯真,愿意用一辈子保护她,照顾她的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苦寒行不想理会他的话,他是要宋盈盈搬过来,结果搬来的人是麦元其?
「我看你有脸蛋、有头脑,堂堂一个名校医学生,很习惯被倒追吧?」麦元其满脸戏论,满嘴不屑,鄙视的眼神看见的是小白脸。
「道不同,不相为谋,请你回去。」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互相尊重是麦元其自己先舍弃,苦寒行也就不客气。
「前途无量的未来医生,锁定的目标应该是院长千金、校园里的美女,但是竟不拒绝一个身上沾满面粉的面包店厨房学徒的告白,究竟图的是什么?我本来无法理解……」
麦元其打开睡袋,铺在客厅,枕头一丢,扬起棉被,「今天我终于明白了,以结婚为藉口,先给她点甜头,再拿订婚当幌子,骗她出来同居。」
「请你在专业领域里多指导盈盈,感激不尽,除此之外……我和盈盈订婚以后,希望你能认清楚自己的身分,不要再以盈盈的保护人自居。」苦寒行没有做的事,外人怎么说都影响不了他的心情。
「你想让她来这里做什么?帮你洗衣、煮饭,当你的佣人,赚钱供养你,还是想把她当玩物?有我在——没有人可以欺负盈盈!」麦元其就是以宋盈盈的保护人自居。
麦元其自己找了位置,拿睡袋当床垫,乔好枕头,拉起棉被,大摇大摆地直接躺平,睡进小木屋,从头到尾都把小木屋主人的声音当耳边风。
这会儿到底是谁欺负谁了……苦寒行皱起眉头。
「你对盈盈……希望只是手足之情。」苦寒行可以容忍他把自己当成盈盈的保护人,但绝不会允许他更靠近她一步。
「那得看你对盈盈安什么心,要是得把她交给存心不良的医学生,还不如由我来照顾盈盈。不关灯吗?」麦元其已经准备要睡了,但是小木屋里还开着亮晃晃的灯。
「……我明天有考试。」苦寒行还在看书。「而且,这里也不是露营区。」
「四处旅行的人,在哪儿都能睡,还好我早有准备。」麦元其根本不理会小木屋主人的「提醒」,拿出眼罩戴上。
苦寒行深深吸了口气——
看来要把这头不请自来的牛拖出去,用蛮力一定行不通。
听麦元其的口气,苦寒行判断,他大概是一个个性爽朗,爱翻温馨小故事,好管闲事,专门打抱不平,把保护弱小当职志的热血分子。
的确,苦寒行想象得到,宋盈盈完全符合麦元其展现英雄气概的条件。
所以,只要宋盈盈的身边出现比他适合的人选……就可以了吧?
「麦元其,你十五岁认识的是宋盈盈,但是我认识她在更早之前……在她还是林语歌的时候。」
麦元其听到林语歌这个名字时,讶异地掀掉眼罩,爬了起来。
「语歌……虽然在幼年就必须担起家务,生活比同龄小孩来得辛苦,但是她心智成熟,心态积极乐观,笑声爽朗,她温柔的灵魂发着光芒……我被那道光芒所吸引。」
麦元其并不认识林语歌,有关于林语歌的一切,他都是从宋爸、宋妈那里听来,可一能连宋爸、宋妈都不知道的属于林语歌的生活岁月,他静静听着苦寒行说起……
「语歌她在家自学,很习惯独处生活,她喜欢看书,喜欢玩面团;她脑袋里充满稀奇古怪的想法,满肚子都是天马行空的故事,她汉会编,又会说……留在我耳边的声音一天比一天更动听,连一开始觉得诡异的笑声,也慢慢顺耳,渐渐像银铃般迷人。
「我和语歌……曾经只能隔着一条溪说话,她从窗口用钓竿跟我分享她每天吃的苦茶糖。经过一段时间以后,我们见到面,彼此更熟悉,假日经常一起窝在图书馆,每晚抱着电话聊通宵……
「我打算考的高中在外县市,我说服她和我一起去报考,她答应后,她也从国三开始到学校上课。
「林伯伯为了让语歌方便去学校,花了很多时间把喜鹊溪的便桥重新搭上。开学以后,她跟我同班,我们整天都在一起,早上她会在那座桥等我,放学我送她到家,每天看着她迷人的笑靥一直到……出事之前。」
开学一个多月,十月依然是炎热的天气。
一大群学生走出校园,一个个脱离人群,走向回家的路。
靠近喜鹤溪时,只剩下苦寒行和林语歌两个人。
今天没有夕阳,云层厚重,天色比平常暗,一整天都很闷,林语歌望着天空,「好像快下雨了,你有带伞吗?」
「员罾,早上出门有阳光。」苦寒行看她走路不看路,差点踢到石头,拉了她一下,避开石头。
「我有带伞,我的给你用。」林语歌打开书包,拿出一把折迭伞给他。
两人走到桥边,天空滴了几滴雨,平常苦寒行都会把林语歌送到家,跟林伯伯打招呼才走,苦寒行正要陪她走上桥,她却打住脚步。
「到这里就好了,可能会下大雨,你先回去吧。」
「我有伞。」苦寒行笑着打开伞,大红伞面让他印象深刻,「哈……这把伞是去年在图书馆刚见到你时,你拿的那把伞吧?」
「嗯……不要提那次了。」林语歌想起那次的乌龙,还是很羞窘。
「唉,想到那次,我在外面把蚊子都喂饱了,你倒是睡得很饱,让我等那么久,结果还故意撑着一把伞装神秘。」苦寒行学她那时候的模样,把大红伞面压低挡住了脸。
「你干么啊……不要学啦。我那是遮羞嘛,人都有羞耻心的。」林语歌拉下雨伞,瞋他一眼。
「哈……那时你整张脸红通通的,脸上挂着两行泪,我把大红伞面从你脸上移开时……还以为看到一个不情不愿坐上花轿,哭花了脸的新娘。」苦寒行取笑她,但是在他的心里,凝望着他的是一张羞涩清丽的脸庞,直到现在都让他心动。
「噗……那你岂不是成了踢花轿,掀新娘红盖头的新郎?天鹅哥哥是新郎的话,我哭花脸也是喜极而泣……」林语歌一时嘴快,说到一半赶紧捂住嘴,滚烫的脸红通通的,眼睛望着天空,「下雨了……我先回家了,拜拜。」
「我送你……」
「不用了,一会儿下大雨,有伞还是会溅湿,你快回去。」林语歌跑开了,穿过溪桥,回头对他挥手道别,「晚上再打电话给你哦……明天见。」
天空飘起毛毛雨,苦寒行望着林语歌跑回家的身影,喜鹊溪的便桥搭在社区的侧门,溪流对岸整排残破不堪的房子就是希望社区。
苦寒行撑起伞沿着溪流、望着整排房子走,不远处就是林语歌的家,窗口依然封着木板,被林语歌挖开的洞还在。
隔着一条溪,眼望林语歌的杰作,苦寒行眼里尽是笑意,心底存着甜意想着林语歌的话——天鹅哥哥是新郎的话,我哭花脸也是喜极而泣。
晚上要问问她,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这么喜欢他吗?是不是爱上他了?哈……
「爸……不……啊啊啊啊啊——」
苦寒行笑容僵在嘴边,从林家后面的窗口传出的是林语歌凄厉的惊叫声!
「语歌!发生什么事了?」苦寒行莫名整个头皮发麻,大叫她的名字,却没有听到她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