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条件的信任元璧,不只有因为他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元璧还舍命救过他数次,其中一次身中无数暗箭,如同刺娟,性命垂危。
天下是他的江山,如果说他愿意与之分享的人,唯有元璧。
「臣弟想成亲了。」
永安帝先是愣住,继而拊掌大笑,「是谁家千金小姐让你动了心?打动你的铁石心肠,好本领啊!」
「她叫晓星星,是前长平侯的独生嫡女。」
「长平侯?」永安帝好一下才想起来长平侯是何人。老实说他位居高堂,还真耳闻过晓星星这个名字,他摇了头。「如果你说想要天上的星星,皇兄都能设法给你找一个宛如星子般闪耀的姑娘,可这前长平侯嫡女在京中贵女圈风评不佳,那女子配不上你。」
「皇兄,弱水三千,我只要她这一瓢饮,与她相处过后,臣弟发现她并非传说中的不堪,而是一个有正义感、敢说敢做敢承担的姑娘,虽然她和那种大家闺秀很有一段距离,不过,臣弟心悦她,非她不娶。」
永安帝眉头挑得老高,「都到非她不娶的地步了,可前长平侯如今那家世,朕实在看不上。」
「就是怕皇兄你看不上,我这不是专程回来请旨,请皇兄赐婚,以壮声势吗?」
「喝,你这张嘴,平常闷声不吭的,为了娶妻,倒是什么话都敢说了。」
元璧似乎觉得这样还不震撼,又抛出一句惊天巨响,「皇兄要是不肯赐婚,臣弟真的只能去给前长平侯当上门女婿了。」
这下不只永安帝瞠大了眼,就连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王喜也惊了一惊,拂尘差点没拿住。
天老爷,这真的是那位冷心冷情的王爷会说的话吗?估计那些心仪王爷的京中贵女要心碎一地了。
永安帝一个巴掌就往元璧的后脑杓拍去。
元璧躲了躲,完全不认真的那种。「皇兄,王公公也在这,你好歹给我留个脸面。」
王喜大惊,忙不迭的把头低到尘埃里,「王爷,老奴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这让他想起王爷小时候挨陛下喝斥,绕着养心殿金柱让陛下追着跑,而他追着陛下跑的情形,真是岁月不饶人……也颇为怀念。
放眼整个天下只有王爷敢这样和陛下话家常,就连后宫那些娘娘们都不见得有这种待遇,他要是被王爷惦记上了,这不是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吗?
永安帝横了王喜一瞥,他的火还没发完,手指着元璧的脸,「什么脸不脸面?堂堂燕荡朝的王爷千岁去给削爵去位的前侯爷当上门女婿,好你个元璧,你还真舍得下自己的脸面,你要当了人家的上门女婿,我这皇帝算什么?」
他气得不轻,连自称都省了。
元璧两手一摊,「所以嘛,我这不是知道不可为,回来请皇兄给我做主了?」
永安帝用手指敲着龙椅扶手。「要让我做主,行,那就得什么都听我的。」
「都听皇兄的,唯独一样,新娘得是臣弟选的。」
永安帝冷哼,又回到「臣弟」了是吗?方才有求于他的时候呢?
一口一个我,都说女生外向,这男人到了思春的年纪,同样一个德性,什么父母兄弟都靠一边去吧!怕他从中做手脚,防得滴水不漏,这弟弟就是替别人养的!
「她就这么好,也才多久,你们的感情就到了非君莫嫁、非卿莫娶的地步了?赐婚,行,但是人要带过来给朕瞧瞧。」
「她人不在京城,皇兄想见她,恐怕得等我们婚后。」
永安帝不吭声了。有人这样护雏的吗?连他们家门都还没进就心疼她长途跋涉,不让前来,婚前都这么盲目了,那婚后呢?岂不是要得个惧内的称号了。
孩子养一养都是别人家的!永安帝忽然感慨了。
「皇兄?」元璧死皮赖脸。
永安帝连续瞪了他两眼。「朕会让王喜拟旨,着礼部、户部、内务府协同办理,你的亲事必须风光大办,回去准备做你的新郎官就是了。」
元璧真心实意的给永安帝磕头。
「临走时别忘了去见一下你嫂子,她总在朕的耳边叨念,说你都不进宫,想你也无处去喊你。」
他长年不在京城,那一间富丽堂皇的亲王府就是建来养蚊子苍蝇的,想找他还真的无处找。
而帝后的感情就是那种相敬如宾的夫妻,其他还真没有,说恩爱,与那骊贵妃倒有几分。
「对了,皇兄我这趟回来给你带了见面礼。」元璧让黄泉把一个檀木匣子交给王喜,再由他呈到永安帝案桌上。
「你居然会想到给朕带礼物,真是长进了。」
王喜把匣子打开,赫然见到一块娃娃脸那么大的石块,他在永安帝身边也见过不少好东西,正在想城王什么不好送,怎么就送块不值钱的石头,却闻到了异香。
「陛下,这是龙涎香石。」王喜惊喊。
永安帝也看出究竟了。「这么大一块,算得上是罕见。」
「皇兄喜欢那就值得了。」元璧莞尔。
永安帝微笑,带了少见的真心。「你还真送到点子上了,这么大一块龙涎香石花了你不少银子吧?」
「钱是小事,只不过有件事的确需要皇兄给个方便。」
「说。」
「臣弟想要几个珠民,我有用。」
「你越发出息了,这点芝麻小事也来问朕,珍珠城那处的管城是干什么吃的,你想要多少珠民,找他要就是,他要有二话,朕摘了他的脑袋!」
元璧没有以权谋私,自己去要人,以他亲王的权威只要说句话哪里就要不到几个小小的珠民,可他没有,是通过他这皇帝,永安帝觉得自己受到应有的尊重,很是愉悦。
「谢皇兄。」
一直到元璧身影在殿门处不见踪影,永安帝脸上的笑也逐渐消失。
王喜不愧服侍了永安帝一辈子,察言观色一流,见帝王肃起了脸,威严顿生,胆颤心惊的问道:「陛下?」
永安帝瞧着养心殿中某一处,神情莫测。「让人去查,朕要知道华胥背着朕在弄什么玄虚。」
王喜一凛,陛下这神情是要严查啊……
元璧一出养心殿没有往皇后的坤宁宫去,而是绕过重重宫阐去了太后的慈宁宫。
第十六章 开始养珠大业(1)
今日的慈宁宫十分热闹,不只太后、皇后、三位贵妃,就连华胥公主也在,一大群的女人说着讨喜的话,就为了博太后一笑。
太后也很是买帐,不论谁说什么都点头表示她听见了,只是再多就没有了。
当太监来通传城王已经从养心殿过来,她忽地就扬起支在龙头拐杖上的下颔,精神全来了。「快让他进来,要不哀家到宫门处去迎他一迎吧。」
众人都不作声,可美艳如花的华胥公主看不过去了。「皇祖母,您是至高无上的长辈,叔父再尊贵毕竟是晚辈,哪有长辈迎接晚辈的道理?」
华胥公主是极为漂亮的妇人,是那种极具攻击性的漂亮,带着野性,眼眉鼻唇容光逼人,就算已经是快四十岁的人,却保养得宛如二十多的女子。
太后这才醒悟过来,落回座椅上,但转头又打发身边的女官去看看城王到了哪里。
「皇祖母就是偏心,叔父不在京城的时候由我们这些小猴子耍猴戏逗您开心高兴,叔父一回京就没我们什么事了。」华胥公主微微撇了撇嘴,她并不喜欢这个叔父,年纪比她轻,辈分比她大,不只她,所有的皇子公主都得矮他一头,尤其皇兄和母后根本是偏心他到没边了,就连她的襄阳只要有元璧在也讨不了任何的好。
元璧来得快,一见满屋子的女人,老的少的,雍容华贵的,姿色绝伦的,都不在他的眼底,他只是循序给太后和皇后见过礼,其他人就一律无视了。
三位贵妃和华胥公主轮着来给元璧问好,他都虚应了事,这让华胥公主心里不爽极了,但是她不敢声张,而心里那口气还没咽下去就听到太后发话——
「你们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哀家跟城王有体己话要说。」
「皇祖母,那我提的事……」
太后抬起仍然精烁的眼眸。「你和驸马不和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你明知道他心头有人,还当着他的面把那女子打杀了,闹得不可开交后还要哀家卖这张老脸去替你调停,都说事情可一不可再,你却一再的把男人的面子扔在地上践踏,笼络男人的手段你不懂吗?你就是不愿低他一头,」
太后孺子不可教的摇头,「清官难断家务事,都这么大个人了,连吹枕头风都觉得降低了你的身分,那你当初又何必死活要把人抢进公主府,得到了又不珍惜,你那驸马是个好的,都说物极必反,你自己要多想想。」
太后也知道自己的苦口婆心对性子顽劣的华胥来说不过是耳边风,她要的只是自己替她出头,好解一口闷气,夫妻的一方要是都这么强势,问题不多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