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的话让君琴繁很讶异。「那丫头转性了?」往常这般露脸的机会,上官流烟可是争着做呢,今日怎会甘愿落居幕后?
「可不是……」朵琼笑着将这阵子上官流烟的改变告诉她。
君琴繁听了啧啧称奇。「若真是如此,你可就轻松了。」
她就生了一个女儿,因此特别疼宠,但女儿非但不喜读书,成日就会调皮捣蛋,让她头疼不己。
曾经她还羡慕朵琼有这么一双出色的女儿,可在知道她们两姊妹之间的糟心事后,却庆幸起自己生了个虽不出色却乖巧听话的女儿。
「琼姨!」
刚想着呢,人便到了。
朵琼看着眼前笑得梨涡满现的小姑娘,欢喜的唤。「哎!咱们心儿许久不见,长高了不少,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玟馨郡主唯心儿笑得更加甜了,「那是,我也觉得我变美了不少。」
君琴繁白了自家女儿一眼。「你还真不害臊!」
她朝母亲吐了吐小舌。「琼姨又不是别人,她夸我肯定是大实话,更何况人人都说我生得像你,夸我生得美,岂不是也夸了娘?我害臊什么?」
君琴繁无语的看着自恋的女儿,却不得不一脸认同。
朵琼被她们母女俩逗得低笑出声,三人聊了一会儿,又有宾客上门,朵琼这才吩咐丫鬟带君琴繁母女入席,而后接待客人去了。
母女俩走到半路,唯心儿拉了拉母亲的衣袖,道:「娘,离开席还有段时间,我能不能找流烟玩去?」
她方才听见母亲与琼姨的对话,又问了带位的丫鬟,知道上官流烟忙妥事后便不见人影,以自己对她的了解,那丫头定是躲到假山偷懒去了。
君琴繁朝她挥挥手,「去吧,可别惹事了。」
「知道了。」她开心的跑开。
这上官府,唯心儿熟门熟路,不一会儿便找到躲懒的上官流烟。
「不玩了、不玩了!和小姐你玩,压根儿就是白送钱……」花开苦着一张脸,看着自己荷包内所剩无几的碎银,心疼的喊着。
春暖虽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却也写得清清楚楚,心疼哪!
而另一个被抓来凑数的二等小丫鬟更是肉疼不己,一听花开赖皮喊不玩,立马便说:「奴婢出来也有段时辰了,得赶回灶房当差,省得被嬷嬷骂。」
说罢,一溜烟便跑了,速度快得让上官流烟连喊都来不及。
溜了一个,上官流烟也不恼,笑嘻嘻的说:「少了个人无妨,咱们来玩色子。」
叶子牌得四个人,掷色子倒是不必。
这话一出,春暖还没什么,花开倒是变了脸色。
两个大丫鬟相比,花开比个性拘谨守礼的春暖活泼不少,也懂得变通,故上官流烟每回溜出府都是带着花开。
正因如此,花开比春暖知晓好些事,远的不说,就说自家小姐那夜在聚财赌坊赢来的二十万两就好,她哪敢和小姐掷色子?还不让她杀个倾家荡产!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体己恐会化为乌有,花开蹭地站起了身。「哎呀,奴婢、奴婢肚子疼!」
「肚子疼?」上官流烟挑起眉,「本小姐怎记得你曾说过你那肚腹堪称金刚不坏,吃再多食物都伤不了半分?」
花开闻言理所当然的说:「小姐,奴婢又不是大夫,说的话怎能作准?唉!忍不住了,春暖,你陪我去一趟,免得我拉得虚脱没人可救。」说着,不由分说的拉着春暖便跑。
瞧瞧,她多有义气呀,自个儿跑还不忘带上伙伴,这份大义连她自己都觉得高尚哪……
上官流烟抽着眼角,看着落荒而逃的两人,正郁闷着,便听见树旁传来一阵轻笑。
「你这赌徒!连自家丫鬟见你都像见鬼似的,真真是笑死人了……」
上官流烟回眸一瞧,见是好友,顿时弯起了嘴角。
她那菱唇软嫩的很,微微扬起,配上那一双晶亮闪烁宛如星子般灿烂的双眸,纵使只是生得清秀,可每每一笑,总会让人看迷了眼。
唯心儿便是那时常看痴了的其中一人,啧啧两声后来到她面前,轻抬起她的下颚。「究竟是谁说你生得不如你大姊姊?我瞧着就可爱的紧,就是个性差了些。」
上官流烟拍掉她的手,横了她一眼。「谁个性差了?你这是半斤笑八两。」
唯心儿嘻嘻一笑,看向她那鼓鼓的荷包,小声的问:「怎样?赢了多少?」
提起这话题,上官流烟再次眉开眼笑。「不多,你也知道,那些小丫鬟月钱少的很,我也不好意思赢太多,还得找机会补回去呢。」
她其实是个十分宽厚的主子,从丫鬟身上赢钱不假,可总会借机赏她们些首饰银锞子,算起来她们也是不亏。
她再爱财,也不会没良心到连自家的丫鬟都要剥削。
「既然如此,你还玩啥?」唯心儿白她一眼,左手进右手出,岂不是玩心酸?
「可不就是手痒。」她如今的消遣便是骗骗这些小丫鬟的体己钱。
「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真不练琴了?也不同你大姊姊争了?」身为她的好友,唯心儿可很清楚她的不平。
两人的母亲是好友,两家的府邸又仅有一墙之隔,唯心儿自小便把上官府当自个儿家,三不五时便上门串门子,只不过她的玩伴不是人人赞誉的上官倾夏,而是一直被人当成小透明的上官流烟。
两人自幼熟识,唯心儿对她一直想赢过上官倾夏之事十分清楚,对她的勤奋也是佩服的很,可这阵子她却转了性,不再时不时拉着自己听琴,也不再逼自己与她对弈,反而玩起了儿时常玩的赌术,说实话,好友这样的改变,实在……实在是让她太欢喜了!
她性子本就跳脱,琴棋书画什么的,一碰到她就头疼。
她这性子与上官倾夏合不来,倒是与上官流烟极合,但那是在她八岁之前的事。那时两人总是一块捣蛋,爬树掏鸟蛋、作弄小丫鬟以及和现在一样——玩赌。
当然,她们都是偷着玩,若是被爹娘知道,还不被打死?毕竟上官流烟可不是仅仅玩叶子牌这么简单。
可惜的是,随着年纪的增长,上官流烟变了,变得越来越爱与上官倾夏相争,总是拉着她抱怨上官倾夏,她也就渐渐的不爱上门了。
直到前阵子她接到上官流烟的帖子,邀她过府品茶,她本是不愿,可两人自小的情分仍在,最后还是来了,也好在她来了。
从前的好友回来了,她自是欢喜,只是她是最清楚上官流烟执念的那个人,实在不相信她说放下就放下。
「要争什么?」上官流烟坦然道:「除非我换张脸蛋,要不这辈子都争不过,又何必自讨苦吃?还不如和以前一样,做自己喜欢的事,至少开心。」
这世道现实,人人皆爱颜色,说句白一些的话,就算今日上官倾夏的才情只有她的一半,人人称赞的仍不会是她,她就是那衬着红花的绿叶,可叹前世的她看不清,才会白费大好光阴。
唯心儿一听,用力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欣慰。「你能想通那真是太好了,这么说来,今日的桃花宴也没你什么事喽?」
这阵子急着替家中女孩订亲的人家多的是,诗会、茶会一大堆,也因此上官府择婿并不打眼,加上上官府历年皆办桃花宴,就是上头真有意让上官倾夏进宫,却也阻止不了上官家择婿,毕竟古训是不得强迫女子入宫的。
「当然。」上官流烟一脸不在乎的玩着手上的色子。「主角又不是我,何必去凑热闹?咱们安安分分的吃饭喝茶就是。」说到吃,她眼睛倏地一亮,接着说:「告诉你,今儿个的席面可是我经的手,特地请了一品飘香的张大厨来坐阵,菜色可丰富了,有八宝鸭、香菇雪耳烩竹虾、翅汤浸什菌、黄扒鱼肚、虎跑素火腿还有鸭掌包、水晶虾饺……」
唯心儿光听她说前几道菜肴便差点流口水,看看时辰,也该开席了,便一把拉着她。「走走走,咱们吃饭去!」
两人不仅爱玩也爱吃,手拉着手往桃林而去。
上官家并非头一回办桃花宴,自是驾轻就熟,宴会进行得十分顺利。
今日即是相看会,男宾与女宾自是不会分得太远,而是将席面设在了桃林之中,架了暖棚子、烧着银丝炭。虽是春日,仍有些春寒,这炉火还是得烧着,以免冻着那些娇滴滴的姑娘们。
宴席中不免俗会有些活动,让那些平素碰不着面的公子姑娘们能够多多了解彼此,有的抚琴、有的吟诗、有的作画、有的对弈……尽情的表现自身长处,由此让各家夫人好好挑一挑未来的女婿媳妇,他日才有底气登门提亲。
众人津津有味的看着表演,朵琼更是看得专注,将注意力放在近日来上门提亲的几户人家之中。
「那位就是王御史的独子王忧?瞧着倒是一表人才。」君琴繁不急着将自家女儿嫁出门,宫里选秀也没她什么事,但不妨碍她帮着朵琼一块相看,权当是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