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墨一边听一边抹着险些滴落的口水,激动得险些没给她跪下。「你说真的?真会给我那些菜吗?」
天知道他原本也是世家公子,自从被天屹老人拐来当徒弟后,有多久没吃过这些菜肴了。要是没吃过也就罢了,偏偏他吃过,那味道每每在他啃着馒头的时候便会时不时的回想着,权当是配菜,如今真能吃到,就像作梦似的。
「那要看你拿什么来换。」她可不会平白无顾给白食。
这话让裴知墨顿时清醒了点,他能拿什么换?
他跟着天屹老人所学的大多是玄学,别说那些五行八卦什么的一时半刻教不会,就说天屹老人曾在他拜师时说过,除非将来他要收入室弟子,否则绝不能外传。
这么说,他的席面岂不是要飞走了?
他脸色难看的看向面前的小女孩,发现她不知何时蹲下身,正聚神会神的看着地上。
「你在看什么?」他问。
「看一共有几只蚂蚁。」她回。
裴知墨额角一抽,果然是个孩子。
「那你算出来没?」他随口又问,因不甘心到手的鸭子飞了,还在绞尽脑汁的想着他能教她什么。
「算出来了,从这到墙角为止,一共两百零六只蚂蚁。」
裴知墨听她回得一本正经,忍不住嗤笑出声。「这么远你算得清?」
她连走都没走近呢!这蚂蚁又小,她又不似他有过人的眼力,如何看得清?
因为好奇,他忍不住算了算,没想到居然真是两百零六只。
「你是怎么算出来的?」他诧异的问。
小女孩再次用「你当我傻子」的眼神看着他。「自然是看出来的!」
这大哥哥脑子不行呀,她是不是找错人交易了?
见她一脸的鄙视,裴知墨气不打一处来,他居然被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轻视了?这口气怎么能忍!「我不信,咱们来比一比。」
「要比什么?」小女孩正是好玩的年纪,有人陪她,她当然不会拒绝。
于是一大一小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比试了起来。
为了试探她的眼力是否真的极好,他拿了几个小石子,在上头写了数字,向前扔去,谁要她能看出石子上的数字,便算是赢。
前两局她答出,裴知墨本以为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没想到一共十局,她居然十次都看清了。
这眼力……比起他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游戏挺好玩的,咱们再玩!」小女孩玩上瘾了。
裴知墨可不是为了陪小女孩玩而来的,早膳才吃了一颗馒头,他都快饿死了。
眼看她与自己的眼力不相上下,他倒是想到有什么能够教她了。
「你想不想学赌术?」他问。
他对赌术一点兴趣也没有,觉得那就是骗人之物,偏偏天屹老人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本书,名为《赌经》,自己不想学,便逼着他,说是能当成走投无路时的一项技能……
总之,比起奇门遁甲之术,用赌术来换,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才是。
「那是什么?」小女孩眨着大眼问。
「呃……」他有些难以回答,想了半晌才说:「就是像我们刚刚玩的扔石子游戏,只不过能让你赚很多很多的钱。」
说实话,要不是为了一口饭……不,是一整桌的席面,他也不会用这玩意来交换,简直就是教坏小女孩!
小女孩听完他的形容后想了想,虽说她不差钱,不过方才那游戏她倒是挺喜欢的,于是便说:「好,我换了!」
第九章 巧遇师父(2)
就这样,荒谬的条件交换定下了。
裴知墨本以为这就是一顿饭的交易,没想到天屹老人在吃了上官府厨子整治出的一桌席面后,居然天天让他上门讨饭,甚至为了吃,直接让他收上官流烟这小丫头当徒弟。
当徒弟就当徒弟,反正他传授的也就是那本《赌经》上的技术,对他而言没什么差别。
谁知是他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众人呆呆的看着眼前换了一身衣裳并梳洗得干干净净的男子,一个个小嘴像是能塞下一颗鸡蛋似的。
「看什么,没看过美男吗?」裴知墨不悦的瞪着眼前一排女人。
眼前的男子眉如泼墨,瞳仁乌黑,宛如冬日的一轮皎月,眉头这么轻轻一拧才多了一丝烟火气。
众人连忙把视线挪开,唯一没挪的便是唯心儿,一双眼自始至终没离开过心上人,只差没贴上去。
叫花子与谪仙……差太多了!众人不免佩服裴知墨的潜力,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气质,能把自己搞得像叫花子也是不容易呀。
花开默默的来到自家姑娘身旁,低声问:「王妃……你没认错?这……这人真是你师父?」
撇开那俊美出尘的容貌不提,眼前的男子实在太年轻了,那模样看着与自家王爷差不多年纪,就是相貌也是有得比拼,可做人师父的不都是七老八十,留着一脸的长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花开早已把早年遇到裴知墨一事给忘了一干二净。
上官流烟没说话,此时此刻,她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没看见我饿了?还不让人上菜?」裴知墨挑眉,瞪着自家没眼力的徒儿。
「师父想吃什么?」本想消失的上官流烟立马谄媚的问。
「有什么好吃的全都来一份!」几年不见,他这小徒儿混得挺不错的,又打着他的名号赢了这么多钱,不狠狠吃她一顿说不过去。
上官流烟哪敢说不,忙让人上菜。
在裴知墨用膳的时候,唯心儿才嘟嚷说:「同样是请吃饭,为何我的饭就吃不得……」
上官流烟从没有一刻这么希望好友闭上嘴。
果然,她才刚说完,就见吃了半饱的裴知墨沉下脸,箸子一搁,沉声说:「上官流烟,你难道没有话要同我说?」
「你们先出去。」上官流烟在他开骂之前赶紧赶人。
她现在好歹是个王妃,当众被骂多丢人哪!
「我不出去。」唯心儿深怕自己一走,他就溜了。
「奴婢要保护王妃的安危。」海燕自然也不会离开。
眼前的男人自称是王妃的师父,可这年纪一看就不像,她方才已经给王爷报信了,在王爷来之前,她得寸步不离。
春暖和花开就听话多了,上官流烟一发话,两人便乖乖的离开。
上官流烟额角一抽。「你们先出去,在门外等着就是。」
唯心儿一脸的不情愿,可好友的面子还是得给,出房门后就在门外候着,哪儿也不去。
至于海燕,仍然是动也不动,还是那一句。「奴婢要保护王妃的安危。」
上官流烟对这油盐不进的丫鬟也是没辙,便由着她了。
「师父……」
一句师父顿时勾起裴知墨的火气。「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我当初是怎么教导你的?你全都当耳边风了是不是!不仅当耳边风,居然还敢盗用我的名字!」
裴知墨是个奇才,学什么都快,且举一反三,天屹老人的传授,他不过几年的时间便全学会了,然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算他再不愿意,却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学到了天屹老人的「不务正业」。
明明有一身奇术,偏要学人当诗人,没事便附庸风雅、吟诗作对,这就算了,偏偏还吟得特别的烂!
然而他却没有半点自知之明,不仅清高的很,甚至自认比起那些文人墨客也是不遑多让。
这样的裴知墨越是年长就越看不起那些商人、赌客,纵然有一身出神入化的赌术,也是从来不用。当然,凡事都有例外,要他出入那被他嗤之以鼻的赌坊,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他快饿死的时候。
每次他从赌坊赢了一笔钱出来后,就会再接再厉的去参加大大小小的诗会与人比拼,偏偏没一次能赢,身上的财物全数输光,这么无限循环下来,虽没富有过,但也不至于会饿死,直到他来到万江城……
他记得那一日,他再次在文斗会上输个精光,饿得头昏眼花,不得已只好找间赌坊,想赚点生活费,谁知他才刚靠近,那些人一看见他的脸便立马高喊——
「裴知墨来了!快,赶紧关门放狗!」
他当场一僵,关门放狗是哪招?还有,他们为何会知道他的名字?
一连走了几间赌坊都是同样的情况,聪明如他,蓦地想到自己在万江城有个小徒儿。
知道他的名字还能易容成他的模样,除了上官流烟还能是谁?
他当下便气急败坏的找上上官府,谁知那丫头居然嫁人了,不仅嫁了人,还跑去赤海关!
那他找谁讨吃的?于是他便一路追了过来。
「你这臭丫头,当初不是教过你,不到性命攸关,绝不能滥用赌术?你不仅滥用,还盗用我的名号,你这么缺钱吗?」
上官流烟怯生生的摇首。「不缺……」就是缺她也不敢说实话。
「你没饭吃?」他再问。
「我、我每天都吃两碗饭……」现在有了孩子,逐渐迈向三碗饭。
「那你上赌坊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