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了。」
蕴月光的心怦怦直跳,她使劲避开他的视线,双手在两人之间撑出一段自以为是的安全距离。
她的排斥是那么明显,浑身僵硬得跟石雕没两样,可晁寂仍旧收紧双臂,深深吸了一口气,调匀呼吸,把她放到了床上……
「我知道你想要个孩子,我给你!」他哄着她,呼吸声变得急促起来,他手一边解着身上的扣子,另一手不老实地探入她的衣内摩挚起来。
谁要孩子?她从来没说过她要他的孩子!
就算她知道性,和人需要穿衣吃饭一样,是一种本能的需求,是上天为了人类繁衍而赋予的一种原始本能,但她无法和没有尊重、没有产生对等感情的人发生关系。
晁寂磨蹭着她的小脸,身体某个部位已经硬了起来。
酥麻袭遍蕴月光全身,晁寂还咬着她的耳根厮磨,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夫妻间的鱼水之欢再正当不过。
「那年你说过,你既嫁了我,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知道你气我在孩子滑胎时没能好好安慰你,你的冷淡我都明白……所以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你跟我的孩子。」
她不是当一个合格的布景老婆就可以了?陪吃陪喝,还要陪睡,连身子都要给这个男人?
她这身子对他的爱抚有记忆,可尽管如此,她还是推开了他。
晁寂十分挫折,他们之间什么时候隔着千山万水,再也无法靠近了呢?
「我先出去了。」说罢,他随便套上一件外衣,去了书房。
昨儿个夜里的「房事不顺」并不影响王府今日的小宴。
蕴月光仗着原主的记忆,还有香缇姑姑的帮衬,加上管家权回到她手里了,凡事吩咐下去一路通行无阻,她只要按着王府里的宴客规矩,也不太需要做什么,把自己打扮妥当,言语得体不出错就是了。
这些藩王领地中由朝廷派下来的地方官,名义上虽然还是遵循朝廷的调度,但实际在领地里却得听晁寂的,所以一得到王府下的邀帖,哪能不来拜见。
王爷的身分摆在那里,任何地方官都要给王爷面子的。
这日,就连老天爷都很赏脸,晴空万里,风恬日朗,不到巳时二刻,马车、轿子已经挤满王府的大门,十几个门房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一切,小厮引领着马车往二门的马廐过去,令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这王府不是个没有规矩的地方。
再踏进王府,光可监人的汉白玉地板,布局大气、工艺精良,亭台楼阁交错,皆掩映在古木参天的绿荫中,体现了皇室的辉煌风范和民间清致素雅的风韵。
王府由府邸和花园分成了两部分,男人去了前院的敞阁花厅,女眷则是由衣着统一的绿衣丫头引领着进了朗润园。
这花园也分东西中三路,倘佯园中如漫步山水之间,花园中环山衔水,廊回路转,一弯九曲桥搭在一望无际的碧湖上,景致变化万千,别有洞天。
蕴月光在曲桥的湖边设了案桌,可以聊天烹茶,戏楼里请来了西北最有名的梨园花旦,正咿咿呀呀、热热闹闹的唱霓裳羽衣曲。
蕴月光表现得大方又得体,明明知道对方来拜访,图的是晁寂背后的权势,可来者是客,以不得罪人为原则,善尽了当家主母的职责与身分。
这么一轮下来,她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对于这些夫人的家底她都有了粗浅的了解,谁家和谁家亲近,谁家被疏远,心里都有了个底。
另外,礼物堆了一整个库房,也算意外中的收获。
宴会结束后,徐凌云黑着一张脸上了马车,随后上去的徐夫人却是笑逐颜开。
「今天王府还真来对了,我没想到坊王妃这般健谈有趣,虽然舍出去五千两的银子有点心疼,不过王妃说了,将来城池要是修建好,会把我们这些捐献出银两的名字都镌刻在石碑上,让过路的商旅都知道我们对雍州的贡献。」
「你捐了五千两?」徐凌云的声音有些阴沉。
「是啊,我还觉得有点少了,王妃说下次要办个赏花宴,到时候咱们再多捐一点?」
徐凌云没想到不仅晁寂坑自己一把,还让王妃坑了他的夫人。
他胡子无风自动,气咻咻道:「捐个屁,老子已经让晁寂那臭小子坑了五万两白银!」
「太好了,五万两对老爷来说不算多,可你想,往后老爷的名讳可是能排在善名碑坊的头一位,这是殊荣,就当用银子买也挺划算的。」
徐凌云有没有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没有人知道,马车开动,再也听不见夫妻俩说什么,不过今天明显是几家欢乐几家愁了。
这日,蕴月光瞧着客人清单,稍稍盘算一下,发现城中的高官富户绝大部分都来过了,正以为可以松口气的同时,卓问带着妻子马氏低调的来了王府。
蕴月光这些天看遍了各家夫人争奇斗艳的打扮,唯独马氏让她眼睛一亮,她年纪看着很轻,不到二十岁,有张沉鱼落雁的瓜子脸、新月眉,面如芙蓉,脸上淡淡施了脂粉,淡点口脂,穿着不华丽却大方得体,发髻上只有一柄碧玉棱花长簪,神情略带着点局促和不安。
这是她第一次来王府,第一次见到从京里来的王妃,再见到蕴月光头上的金花冠和她倾城的容貌,除了自惭形秽还是自惭形秽。
她的夫君只是个七品小县官,一家八口人就靠他的俸禄过活,每当要应酬他那些上司,夫妻俩就只有敬陪末座的分,有时还备受冷眼,一次两次后她就不爱去了。
说出来不会有人相信,她一个县令夫人,家里的浆洗、庶务都不曾假他人之手,因为他们除了一个照看老人的婆子、看顾孩子的乳母,实在请不起多余的人。
这回夫君说要带她来见个老友,又说王爷初来乍到,于情于理,于公余私他都必须过府来拜访。
蕴月光从不以貌取人,就算你穿着补钉的衣服,只要她觉得你和她谈得来,她也把你当朋友。
男人去了外书房,蕴月光把马氏请到花厅,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蕴月光这才知道晁寂和卓问是在国子监认识的,卓、马成亲时,晁寂还特地跑了一趟江南,可见交情之深。
蕴月光也发现马氏的个性爽朗,不像之前那些来访的夫人、小姐们,一件事总要拐十八个弯来讲,要猜到她们真正的目的实在费心费力,和马氏聊天就愉快多了,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茶续了又续。
马氏的闺名叫衫衫,这会儿两人已经叫起了对方的名字。
「我啊,就想在城里盘些生意来做,给自己存点私房。」
这些天她走不开,只能把画好的图纸交给铁匠和木匠,铺子那边有樊氏盯着,铁匠这边就等他把铜盘、铁丝网打造好,她还让蓝瑛姑姑去卖杂货的铺子,订制她要的碗碟盘竹筷等等,因为要的数量多,店家又惊又喜,卯足了全力整日在赶工……
「我也想做点什么营生,好改善一下家里的用度,只是我既没专长,也没什么技能,说来说去就只能靠着夫君那点银子过日子。」
马衫衫一听蕴月光这么说实在心动,王妃出面开铺子,那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她没那胆子说她也想掺一脚,但眼里是赤裸裸的渴望,都想开口拜托蕴月光让她参一股的冲动,可惜直到离开,马衫衫还是什么都没说。
樊氏的办事效率极高,次日她就托了蓝瑛姑姑来回话,说铺子都已经装潢好了,铜盘什么的也都到齐了,问蕴月光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樊氏并不知道蕴月光的身分,以为她就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又见派了蓝瑛这个管事姑姑过来,做事有板有眼,有条不紊,还有种她说也说不出来的气派,更加确定自己的揣测。
就算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人情世故什么的,樊氏却是懂的,夫人既然赏一口饭给自己,那么不让知道的事情,她也一再的叮嘱媳妇莫要去问,毕竟高门大户的水可深着呢。
蕴月光低调打扮好便去了好味小馆,她买下铺子两边的黄土屋,重新盖了两大间打通的屋子,加上透气的大窗,让本来阴暗的铺子变得豁然开朗。
因为做水煎肉需要用到明火,因此每个方桌的下方都会放着炭火炉,上面放上特别订制、四周都是凹槽的铜盘,凹槽里装着秘制的酱汁,简单的说,水煎肉就是火锅和烤肉的完美结合。
这水煎肉虽然说是由韩式烤肉演变而来,却是不一样的烤肉,它可以一锅四吃,涮煮拌炒,还色香味俱全,而且不用一滴油,简直就是吃货的福音!
想到这里,蕴月光的口水几乎都要满了出来,她来到大咸朝都还没吃过水煎肉,要不今天就趁机满足一下自己的嘴馋?
蕴月光正觉得可行,却听到樊氏怯怯地问道:「这水煎肉到底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听过……也没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