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玥点头,低声说道:“姐姐小心,凡事自保为先。”
郭菀央笑着点头,说道:“我省的。”
郭玥去了,郭菀央跟着陈氏与郭莲珠回了家门。郭莲珠脸色苍白,郭菀央手将她的手轻轻的握着,心中却也是七上八下的没底。
看陈氏这样气势汹汹得意洋洋的样子,定然是抓道郭莲珠的错处了,而且是非常明白的错处,不可原谅的错处。
郭莲珠也算是聪明人,否则也不能在丁氏的雌威下安然成长。要知道,十来年了,丁氏折腾死的庶女也有三四个了。要抓郭莲珠的错处,可不是容易的事。
那么……丁氏到底抓住了郭莲珠什么错处?
心中思想着,猛然想到了一个关键。
心中咯噔了一下,脸色不由变了。
丁氏见陈氏进来,端坐的身子也不曾站起,脸上似笑非笑:“妹妹来了,却是难得。这些日子也是忙于家务,却不知六娘的身子到底如何了,可能上学了不能?总希望早些将身子将养好了才好。”
丁氏口舌上不及陈氏,但是却知道好坏。
却不想陈氏脸上神色变了一下,竟然不十分恼怒,笑吟吟说道:“我家六娘,吃亏就在面皮太薄,被人这样作弄一下,就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可是姐姐家中的几个女儿,却吃亏在面皮太厚,总要将我们家中的面子里子,都丢光了才罢休。”
转头看着四周,说道:“姐姐家的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除了主子,奴才们都下去罢。”竟然帮丁氏做主了。
丁氏面皮变了几变,沉声说道:“妹妹不妨将话说明白一些。我这房三个女儿,都是知书达理,凡事都谨守本分,何曾做过强自出风头的事情来?却又如何给家里丢脸了?姐姐也知道,老太太因为长幼的关系,将治家之权放到姐姐手中,妹妹有几分不服气。然而不服气归不服气,妹妹红口白牙竟然上我院子来胡言乱语,那就休怪姐姐不给妹妹面子!”
被人欺负上头来了,丁氏居然也摆出几分威风来。只是话语虽然气势汹汹,言语之中的气势,到底弱了一些。说完了话,果然挥手,叫底下服侍的奴才都退下去。容妈妈看着丁氏的脸色,脸上掠过一丝不甘,却也终于退了下去。
郭菀央叹了一口气,丁氏色厉内荏,那是因为丁氏摸不着陈氏的底的缘故。
陈氏轻笑了一下,说道:“好姐姐,咱们一支笔难道还能写出两个‘郭’字不成?都是郭家的媳妇儿,妹妹也不好意思看着姐姐来闹笑话。这里有两件东西,姐姐你看着罢!”
说着,往后招手,就看见外面巴巴的跑进一个丫鬟,将一个锦袋送上来。
陈氏慢悠悠的打开锦袋,笑着说道:“先申明一句,这个锦袋却是我家的,与你家无关。本来是想要直接将东西拿在手里的,却想着这样的肮脏东西,拿着也污了手,给路上的丫鬟婆子看见了也未免要猜测,于是就拿着锦袋装了。好姐姐,我可全都是为了二房着想。”
说着话,陈氏终于从锦袋里拿出两件东西来。看见两件东西,郭菀央与郭莲珠,再度脸上变色。
郭莲珠脸色煞白煞白,身子摇摇欲坠。郭菀央扶着,手在郭莲珠的手心里写下四个字:死不认账。
却不知郭莲珠知道不知道自己的意思,眼神却有些绝望的茫然。
陈氏拿出的两件东西,一件是一方手绢,另一件却是一封书信。看着郭莲珠的脸色,郭菀央就知道,是郭莲珠手绢的事儿东窗事发了。
丁氏看着陈氏的神色动作,心中也不由迟疑起来,嘴上却依然冷笑说道:“妹妹拿出的却是什么东西?”
陈氏淡笑道:“姐姐治家严谨,怎么连女儿用的手绢都认不出来?你看这手绢之上,还有一个‘珠’字作为记号呢。”又将书信簌簌展开,说道:“我虽然也读了几天书,却也不认得几个大字。悄悄给六娘看了,六娘说,确确实实是珠姐儿写给男人的书信……”
郭莲珠身子晃了一晃,就要晕倒。郭菀央手扶住,低声喝道:“你坚持住!坚持不住,那就是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四个字,宛如一枚强心针,让郭莲珠振作起来,低声说道:“是,我至少要知道怎么回事?”
丁氏伸手抓过书信,才扫了一眼,就勃然大怒,厉声对郭莲珠喝道:“跪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莲珠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却有一对倔强的眼睛:“回母亲,女儿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氏笑吟吟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来说罢。”
丁氏换了一张脸,却是有几分哀恳的语气了:“妹妹,你是如何得到这书信的,却说出来,让这小蹄子,到底知道是怎么回事!”
陈氏笑眯眯说话:“其实也没有什么,也算是巧合了。昨天我侄儿上潘家酒楼喝酒,却听见几个破落户儿在隔壁包间里说话。其中一个破落户儿,好像还有一点什么身份,在那里吹牛说,他差点将武定侯府的一个小姐骗上手。又说虽然现在还没有上手,不过假以时日,一定能得偿所愿……我侄儿听到‘武定侯府’四个字,当下就竖起了耳朵。却听那破落户儿,在那里得意洋洋的夸耀,说自己如何因为能写诗被卫国公家的公子奉为上宾,又如何在卫国公的园子里偶遇郭家的一位小姐,他又如何施展才华夺取小姐的芳心……一群破落户儿自然不相信,于是那夸口的破落户就拿出一方手绢来,又拿出一封书信来,说手绢是小姐当场赠送的,那书信却是小姐后来悄悄托丫鬟送到某个书店的……我那侄儿听闻那几个破落户儿越说越不像话,当下就吩咐带来的人,将那个吹牛的破落户儿绑了,打算马上送上我们这里来,让我们审问。昨天晚上已经晚了,这不,我侄儿一早上就将人送来了。哦,我那侄儿,是在锦衣卫里做事的,逮几个人那是正常不过的事情,谁也不敢来过问。”
陈氏得意洋洋的将一番话说来,丁氏也是气得脸色煞白。将书信与手绢,往地上一扔,厉声喝道:“六娘,你却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莲珠听闻陈氏一番话,心中已经是万念俱灰。自己思想了这么久的良人,原来竟然是一个骗子!自己做的一切,原先都还以为自己有理,却不想,桩桩件件,都被七妹妹说中了!
心中万念俱灰,脸上也没有丝毫的血色,丁氏喝问,也不知如何回答。好歹记住了郭菀央方才写下的“死不认账”四个字,当下只说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丁氏这会连生吃了郭莲珠的心都有了,下了位置,狠狠的揪住了郭莲珠的耳朵,说道:“你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的书信你的手绢,怎么会到别人手中?你不与我说明白……”丁氏顿了一顿,狠狠的甩下一句话,“即便我想饶了你,郭家的家规也饶不了你!”
郭莲珠耳朵吃痛,脸上神色,依然没有多大的变化。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她已经无心再编造什么谎言。只是想着如果要将事情供出来,只怕要将丫鬟也连累了,当下只能死咬着不认账:“回母亲,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丁氏狠狠的打了郭莲珠一个耳光,厉声说道:“你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陈氏笑眯眯说道:“六娘,你还是认了罢,免得母亲生气……现在知道这事儿的人不多,咱们悄悄掩过去也就行了。再闹腾下去,只能将那个破落户儿叫进来,两厢对质……你一个黄花闺女,闹出这样的笑话来,你爷爷还在病中,一生气起来,就是沉塘之类的事儿,也是有的。”
这就是赤果果的恐吓了。郭菀央看着郭莲珠的脸色,叹了一口气,跪倒,对丁氏说道:“请母亲息怒……依照女儿来看,此事说不定另有蹊跷,请先不要冤枉了姐姐。”
郭莲珠昏昏沉沉之中,耳边听见郭菀央说了这样一句话,不觉吃了一惊。这个七妹妹可不能说些什么,万一说的不对,将她自己也绕进来,那就真的不得了!
自己已经毁了,可不能连累了七妹妹!
心中着急,却又无法阻止郭菀央说话。
耳边就听见丁氏说话:“七娘,你却是想要说什么?”
郭菀央沉声说道:“母亲请想一想。六姐姐平素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辽阳回来统共也才这么半年工夫,就是京师里的同年龄少女,认得也没几个。见了生人只恐腼腆的说话都不敢,又哪里来的胆子,敢与陌生男子这般交往?这是其一。”
郭菀央这是完全的主观臆断了。不过听起来,却也似乎说的很有道理。丁氏不由点头,又问道:“其二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