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公主已经气得脸色发青,说道:“好好好,竟然算计起刚进家门的四公子来了!原来灵芝失窃案只是一个引子,真正的目的,是要给四公子安排一个勾引丫鬟的恶名是不是?然后让本宫与二太太破脸交恶,是不是?将听雨、如意、彩霞三个丫头拿下……取针来!”
永嘉公主几句话就说明了事情的真相。既然这样,郭菀央诸人也不再说话。
立即有婆子端着一大盘针上来。郭菀央看了一眼,就不由咋舌。那针一根足足有三四寸长,让人看着惊心。郭玥眼睛跳了一跳,却将头扭到一边。
郭菀央看着地上簌簌发抖的三个丫鬟,叹息了一声。
不过现在不是同情的时候。如若让这三个丫头算计成功,今天自己与弟弟,说不定就要被轰出家门了。
几个婆子已经上前将三个丫鬟拿下,拖到外面台阶之下,摁在三张长凳上。利索的将三个人的手脚都缚住,显而易见是经常做这样的事情。
三个婆子顺手抓了几枚长针,恶狠狠就扎在三个丫鬟的后背上。惨厉的呼叫声响了起来,郭菀央到底转过了眼睛。
一片鬼哭狼嚎声之中,如意的声音终于颤抖着响了起来:“公主……公主饶命啊……奴婢不是想要算计四公子,不过奴婢的家人……都在三太太手上啊……”
一句话落下,房门之内房门之外,几乎所有的人,眉头都跳了一下。
公主的脸色已经渐渐沉静下来。冷声吩咐道:“将她们的嘴巴堵上……用完刑,就拖到后面马房绑着,安安静静的饿死!谁再听到她们胡说一句,就割了舌头!”
公主看着丁氏,脸上露出抱歉的神色,说道:“本宫治家不严,竟然闹出了这等笑话。妹妹可千万要原谅才好。”又说道,“那个如意,是三房那边送过来的,做事情也算是勤勉,因此就重用了……只是没有想到,竟然还出这样的事故。”
丁氏笑道:“公主殿下自责太甚了。谁家中没有一两出这样的事故呢……何况这事情,责任也不在您身上。都是这些奴婢……”
公主转头,看着郭菀央,又将郭菀央的手拉起来,笑道:“本宫倒是没有想到,几个奴婢将本宫闹了个手忙脚乱几乎闹笑话,你这孩子,年纪小小的,做事情却是妥帖无比,这样的算计之下,居然也不给别人一个篓子钻!如果你不是妹妹的孩子……我还真想要了你做女儿!”
丁氏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公主殿下说笑了,您三位小姐,都是人中之凤,怎么还看得上我们二房的女儿。”
公主笑道:“舍不得就舍不得,不用这么假装客气。”对郭菀央说道,“有本宫这句话,你母亲想来也不敢亏待了你。若是真的亏待你了,你就上公主府来,与本宫说,本宫给你撑腰,帮你找她理论去。”
公主这样说话,却将郭菀央也是臊得不行,当下忙忙说道:“公主说笑了,母亲待侄女就像是亲生一样。”
公主笑道:“这就好……今天一见,也算是投缘。那些见面礼就不添加了,这俩镯子你拿着,虽然宽大了一些,但是过两年养胖了,也好戴了。就算是你帮着本宫解决了这样一桩疑难的报答罢。不许不收。”伸手从自己手腕上捋下两个镯子来,都是金丝绞的,金灿灿的好生华贵。
公主既然这样说,郭菀央当下就谢过,戴上了。只是有些宽大。心中却不由想起来,这些日子自己受的赏赐也不算少了,等下要好好算算,到底有多少财产。可惜这个时代的大家闺秀都是标准的宅女,怎生想个办法将这些钱都投资出去。
死钱不是钱,会生钱的钱才是钱。
郭瑾撅着嘴,说道:“这个金丝绞的镯子,女儿可是思想很久了。母亲都舍不得给女儿。现在见到妹妹合心意了,立马就褪下来给妹妹……女儿大哭一场,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
公主大笑。郭瑜抿嘴笑道:“姐姐又在说笑话了。”
公主笑嘻嘻的将郭瑾推到一边,对郭菀央说道:“别听她浑说。她首饰匣子里的镯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哪里还看得上这个金丝绞?你这个姐姐是无法无天惯了的。眼看着就要及笄了,却还是这样一副小孩子脾气。一点也不像她妹妹。”
郭瑾扁着嘴,说道:“真真不得了,我要大哭一场!人家母亲都是最爱女儿的,都舍不得说女儿半句坏话。可是你看,我母亲居然在一个初认识的妹妹跟前,肆无忌惮的说我的坏话!不行了,我嫁不出去了,没人来议亲了……母亲,我要哭死过去了!”竟然做出一副要昏倒的样子来。
一群人都是笑得不住。公主掏出手绢抹了抹笑出的眼泪,说道:“你这个姐姐就是一个活宝,每日都变得法子逗我开心……得了,别将妹妹吓坏了。你们姐妹带着妹妹去玩玩吧。玥哥儿,你去外面看看有没有合意的小马。”
郭瑾笑道:“母亲,您真真混了!方才闹腾了一场,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早该用饭了!您还打发人去看小马呢……饿着肚子,再漂亮的小马也提不起兴致来!”
公主这才恍然,说道:“好好好,吩咐这就开饭罢。”
大户人家用饭,与普通人家用饭又不相同。讲究的是食不言。这一顿饭,只有郭瑾偶尔插科打诨一下,虽然也不算十分沉闷,但是与现代的那种生活,还是有区别。
用了饭,公主盛情挽留,一群人又停留了一会。郭瑾带着郭菀央,穿花蝴蝶一般的,绕着后花园飞了一圈。亭台楼阁,与辽王府所见,又不相同。辽阳到底是苦寒之地,许多植物花卉不好种植。这里却是江南,风情更显细腻。郭瑾非常热情,却又不让人觉得高高在上。虽然也会说些笑话,却不让人感觉到低俗。郭菀央自认为绝对做不到像她那样。而郭瑜虽然文静一些,不善言语。但是每说一句话,都让人感觉如沐春风。联系起辽王府见到世子与郡主,郭菀央不由在心底暗自感慨,皇宫出来的家教,到底与寻常人家不同。那些摆着自己高贵血统将眼睛安在额头上的,都是小白文里写出来骗人的。
即便是真的看不起你,也不会这么直接的表现出来。
不久就听到禀告,说是驸马回来了。当下就去见了驸马。驸马郭镇却是一个美男子,相貌与郭铭比较,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见了侄儿侄女,问了几句话,又夸赞了几句,就吩咐赏了郭玥一套上好的弓箭,一身上好的射箭服。又给了郭菀央一匹缎子。打了一个哈欠,露出疲乏的神色。丁氏就明白郭镇的意思,忙忙就告辞出来了。
回得家来,又略收拾了一下,前去西跨院拜见三叔母。
走进西跨院,郭菀央就感觉到了不同。虽然都是差不多的格局,但是就院子中的那几块太湖石,郭菀央就知道至少要几千贯钱。花木设计,湖石点缀,样样都可以看出别具匠心。
看起来,三房比二房更有钱啊。
还没有上台阶,就看见一个穿着淡青色衣服的中年女子,迎下台阶来。朗声笑道:“姐姐总算来了。妹妹刚才还在想,姐姐向来得到公主看重,不定要在那边用了晚饭再过来。那样的话,妹妹可要等到明天才能见到侄儿侄女了。没法子,谁叫妹妹年纪小,地位低呢。”
郭菀央打量着面前的女子。面前的女子,带着一副珍珠翡翠的头面,价值已不菲;身上是淡青底子花卉刺绣镶领肉粉色撒花缎面对襟褙子,下身是一件五彩刺绣蔽膝朱砂马面裙,脚步微动,裙裾生风。可惜就是眼角有几根下弯的鱼尾纹,给脸上增加了一分不和谐的煞气。
嘴巴上非常客气,只是言辞里的意味,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对于这样的斗嘴,丁氏显然不是对手,当下讷讷的一笑,说道:“妹妹说笑了。”
陈氏一把拉住丁氏,笑道:“这些言语也罢了。咱们都是妯娌,好歹也要公平一些。你在那边盘桓了三四个时辰,妹妹不敢与公主比肩,但是好歹也要盘桓个两个时辰是不是?……哦,妹妹失言了,姐姐带两个孩子拜见祖父母的时候,也不过盘桓了小半个时辰,妹妹如何能要姐姐盘桓两个时辰呢。好歹只能呆上一刻钟罢了,我不是没规矩的人,咱不能越过老侯爷老太太去。”
话依然是非常客气。只是话中的意思,却是险恶无比。她是在说,丁氏无礼,在公主府中呆了许多时候,在祖父母屋子中却是只停留了一会,没有将长辈放在眼里!
丁氏说道:“妹妹说笑了,姐姐岂有不懂道理的,只是公主……”
郭菀央眉头一皱。丁氏处理起家事来,那还是条条有理的,只是今天这样的斗嘴局面,却不是很在行。被陈氏这样一说两说,竟然想要将责任推到公主身上去了。传到公主耳边,能讨得了好么?当下就含笑打断了丁氏的话:“拜见三叔母。”盈盈拜倒在地上。郭玥也跟着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