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鸣秀被他的用语惹得一阵耳热心悸,却见一颗毛茸茸的大黑脑袋瓜「安安静静」凑将过来,蹭蹭蹭,挤挤挤,颇有要把金大爷顶走、成为姑娘家眼底的唯一之意图,她一时间忍俊不住,因为金大爷大掌一出,把黑毛兽的大头直接推开。
「滚!」
「嗷呜……」干么这样?
大家伙伤心欲绝般直接「砰」一声倒地,但还是唯主子之命是从了,它一滚再滚、再三滚滚滚,滚到春光灿烂的地方才乍然复活,跳起来去追几只突然落进它视线里的小飞虫。
自家的宠物兼坐骑太爱演,遇上姑娘家加倍的戏精上身,金玄霄渐已习惯,他冷冷收回目光,双臂盘在胸前,专注等着姑娘家回应。
乐鸣秀笑意轻漾,缓了会儿却是不答反问——
「那在被金大爷吃掉之前,咱俩可有婚礼?」
「你想要就一定有。」
「我想。」她头郑重一点。「木灵族乐鸣秀愿嫁猎狼族金玄霄为妻,从此两族合而为一,两人亦合而为一,除非死别,永不言离。」
她毫无遮掩的灼灼眸光令他呼吸一窒。
太亮了,那样的眼睛,那般的瞬也不瞬,但……他内心震惊之余却是涌满说不清、道不明的欢愉。
「那么……金大爷有想过要……要『试吃』看看吗?」乐鸣秀觉得自个儿肯定疯了,但不疯如何可以?
他们始终要走在一块儿,天可怜见,随天道巧妙安排,终令她看清某些事,不愿再虚与委蛇待他,而若要赤诚相待,她的身与心势必要交托出去,视他为此生良人,与他作真正的夫妻。
这一边,金玄霄被她天外飞来的一问问得略略闪神,眉间轻蹙,下意识问道:「试吃什么?」
「这个。」乐鸣秀朝他贴身靠近,两只柔荑攀在他盘抱胸前的健臂上,靠着这个支撑点高高踮起脚尖,她秀颚一扬,娇唇便亲密贴住了他的嘴。
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决定在他身上赌一辈子,又窥看到他不为她知的那一面,上一世的缘分延续到重生的这一世,她的心已然为他轻敞,即便一切才要开始,未来不可知,她却是愿意与他相近相亲,成为毫无血缘却最最亲密的一双人。
难以言喻的丰软碾上薄唇,金玄霄瞬间惊瞠了双目。
他没有合睫,两丸亮晃晃的目珠近得不能再近地瞪视那张与他相贴的脸蛋。根本也看不到全貌,入眼就是女儿家的两道睫毛,那颤颤翘睫像两把小扇,似有若无碰触着他的脸肤,颤得他肤上发痒,心也随之狂乱。
她对他做了什么?
他们正在做什么?
她所谓的「试吃」……原来是这样?
金玄霄胸中陡然火热,脑中亦火热,盘抱在胸前的铁臂蓦地出击,一臂环到她腰后将她紧紧往自己身上扣,另一手则不容她半途退缩般掌住她的后脑杓,他尝到她唇齿间的蜜味,夹带满满的灵能香气,可口到令他不能把持。
他反守为攻,剽悍唇舌甫侵入那如成熟樱桃般饱满的朱唇里,便再无忌惮地攻城掠地。
乐鸣秀一开始还能撑持,毕竟「试吃」一事是她主动挑起,会发生什么事她心里有底,然而……她仍是太高看自身的能耐,太小瞧金大爷的「爆发力」。
脑袋瓜里一片混沌,只觉小舌被吮得挣脱不开,宛若两蛇抵死交缠,他不放过她,让她不得不随之起舞,结果就是缠绵不休、缠到她舌根隐隐作疼,即使紧闭双眸,亦疼得眼角泌出泪花。
这就是要被「吞食」的感觉吗?
一场「试吃」吃到最后,乐鸣秀双膝发软,力气快被淘空,她也没想坚持,放任身子软软倒在男人臂弯里,连着她的分儿,金大爷帮她一块站妥站稳了。
最后是如何「虎口逃生」,她其实也记不太得,待神志稍能稳住,她人就靠在他厚实宽阔的胸前细细喘气,若非他托着她、搂着她,自个儿八成会没脸没皮地滑坐在地。他拥着她好半晌,两人皆沉默无语,仅有呼吸调息之声微微交错。
这般春光成束的木林,树木又直又高又枝叶茂盛,把把清光且直且亮且浮尘泛暖,乐鸣秀在男人的臂里放软,亦在他怀中悄悄蹭出小半张脸,于是黑毛兽在不远处追逐飞虫、飞花和小蝶儿的跳腾模样映入眸底,无拘无束的可爱样儿令她心房柔软,唇角不禁渗笑。
男人却在此时嗓声低沉却不容闪避地问出——
「为何这样做?为何……主动亲我,与我唇舌交缠?」顿了一息,语气更狠。「说!」
乐鸣秀一时间被他箍得腰骨微麻,既然无法挣脱,那她便顺应,由着他紧收劲臂。她仰起潮红脸容,暗自咬咬唇内的嫩肉稳住心绪,朝他很理所当然地扬笑——
「原因再简单不过啊,因为小女子我心仪你、喜欢你,金大爷早就知道的不是吗?而既是心仪喜欢就必然想去亲近,此时此刻逮到了独处机会,如此这般亲近你……嗯,莫非是惹得金大爷心里不喜?」
金玄霄像在骤然间失去对她的掌控。
接近她、对付她、掌握她……等等又等等的,起先时候他尚游刃有余,却也不知从何时起,眼前的姑娘家开始不受控,超出他许多意外的意外,令他惊奇,令他脸红心热,令他体会到内心之无措。
「金玄霄……」唤声轻轻。「你当真不喜欢吗?」她眸光清亮,问语微哑,绝无咄咄逼人的气势,却有引人深坠的柔软。
「没有!」金大爷答得有些太用力。
「当真没有喜欢?」她都快哭了。
男人脸色一沉,眼尾略见泛红。「笨蛋!是没有不喜欢!」
「没有不喜欢……啊!那,那就是喜欢了是不是?我们是彼此喜欢,相互喜欢的,是不是?」
金玄霄不再作答,一声短促啸音将差不多玩疯的大黑狗子召回,搂着她跨上黑毛兽。乐鸣秀身子被他摆布成侧坐姿态,当黑毛獣一下子出了桦木林子往来时路奔回,她为了稳住坐姿只能攀抱他,两条藕臂牢牢搂紧他的劲腰。
第八章 窝进黑石堡(2)
「金玄霄,你还没回答我呢!」她连名带姓唤他,唤得越来越顺口自然,少了以往那股子戒慎。
风呼呼过耳,她十指抓皱他背心衣料,小脸高扬,不肯放弃般再道——
「没有不喜欢那就是喜欢了,我没理解错啊,难不成没有不喜欢也没有喜欢?那是什么表示嘛?金玄霄,难道你没弄明白自个儿心里的意思?」
男人刚硬的下颚似乎绷得更硬,她瞄见了,眸心轻湛,仍叨叨絮絮说下去——
「……你不确定到底喜欢不喜欢,可还是应了我的求亲,这样岂不是太委屈?金玄霄,要不咱们俩的婚事且缓缓?我等你……我愿意等你的,谁让我心仪你又喜欢你嘛,都说先喜欢上的人要辛苦些,我总归是吃苦当作吃补,甘之如饴唔唔唔……」她喃喃不停的小嘴被男人以唇封住。
她的「喋喋不休」和「废话太多」终于惹得金大爷一脸铁青,蒲扇般的单掌掌住她的脑袋瓜儿,低头就是食髓知味般的一顿狠亲。
唇齿缠绵,心与心隔着血肉相互撞击,激出灵蕴与灵蕴的互相呼应,有某种难以描绘的「能」在虚无中爆开,灵敏易感的物种最能深切感受……于是大黑狗子特别兴奋、无比开怀,它张大一张狗嘴、垂着大舌,利齿咧咧吃进满嘴的风,四足仍撒得欢快……
它家只会欺负它的主子终于晓得「欺负」别人,而这个「别人」也不是别人,是很可爱可亲、温柔爱笑的「旧人」,是它喜欢的人啊!
嗷呜——嗷、嗷、嗷呜呜——
没谁知道黑毛兽在激切个啥劲儿,如此这般的激切,只有它自个儿能懂。
黑毛兽载着主子和姑娘去而复返,重新返回队伍之后,一行人当晚就在那片高树参天的桦木林野营过夜。
然后翌日,在午后近傍晚的时分,终于,众人抵达目的地——
猎狼族黑石堡。
老实说,在乐鸣秀的认知中,原以为霸行北方、令北陵忌惮无比的猎狼族人过的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以为那定然是一个又一个的厚毡帐篷,搭建在牛羊成群的丰美草原上。结果,映入她眼帘的竟是一座矗立在断崖绝壁上的黑色堡寨。
牛羊成群的场景?有的。
她看到石碉堡寨下一望无际的高地草原,青青大地上一条碧蓝长河蜿蜒流过,河两岸散布着好几群牛只和羔羊儿,好多条健壮牧犬在当中奔跑吠叫,帮忙牧人管着牛羊。如此看来,有易守难攻的堡寨,亦有牛群、羊群和牧犬,到底过的是游牧生活?还是定居一地?
嗯……此际在她看来,像似一半一半,皆有之。
黑石堡外的野原大地上,除牛羊牧犬外还有好几处牧人的帐篷,篷子外有简易造起的火炉和吊锅架子,更堆着不少干牛粪取代薪柴当燃料,少不了还搁着一些锅碗瓢盆,满满生活感,很显然是逐水草而居的牧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