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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受教了,下回我就把四弟捉过来,好好的弹他几十下,我是女子力道小,肯定没二哥手劲大,四弟若哭得哇哇大叫,我便跟他说是二哥教的,弟弟不能惯,要能摔打才行。」孙如意有礼貌的一行礼。

  孙玉清的「教诲」她听进去了,日后定会在孙玉堂身上身体力行。

  「大妹……」他眉头一皱。

  「二哥,我们该走了,不耽误你,一会儿我和弟弟还要去娘的院子,你慢走。」说完,不让孙玉清有任何开口的机会,孙如意目不斜视的带着弟弟从他面前走过。

  她是不怕他的,但是灵魂深处似乎有股很微弱的声音在抽泣,原主的不甘和委屈冲击着她的四肢,原本轻快流畅的步伐稍有凝滞,还有几分僵硬和不自在。

  不过一离开二房的院子就轻松多了,少了被压迫的滞闷感,只余后背被冷汗浸湿了一大半。

  「娘,长房的人怎么会来我们二房,孙如意不是很少出流花院吗?」

  看到长子来了,窝着火的田氏总算展现真心的笑脸,「吃错药了吧,玉堂不过拿了那小贱种一个紫玉麒麟童子,她居然敢带着弟弟上门索讨。」

  「你给了?」孙玉清用的是给而不是还,想必在他内心深处也觉得孙府内的事物皆归二房所有。

  少了孙玉豫,孙府这一代的子孙便以他为最长,理所当然要由他们二房承继家业。

  她面色微愠的哼了一声。「摔了。」

  「摔了?」孙玉清神情一怔。

  「哥哥,你要给娘出气,孙如意太不要脸了,一块破玉雕跟娘要了两千两银子。」沉不住气的孙如玉拉着兄长衣袖不住摇晃。

  「什么?」孙玉清眼一眯,那丫头哪来的胆气。

  「两千两银子娘不是拿不出来,娘在意的是她的态度,长房那丫头不知道哪来的底气,对着我的时候毫无畏惧,那侃侃而谈的气势连我都压下去了。」田氏头一次发觉长房渐渐在起来。

  「娘真给她两千两银子了?」他娘几时这么好说话,连两个养在院内的孩子也兜不住。

  「不给成吗?她都搬出你爹和你大伯父了,我若不给连脸面也没了。」田氏指尖都掐紫了,心中的忿恨掩饰不住。

  都已经不走医道改当下作的仵作,孙至元还有什么脸待在以医药传家的孙府,早该自请分家了。

  「娘,不要太激动,静观其变,孙如意不小了,只要将她许了人家还能翻起什么风浪,而孙玉疏未满七岁……」早夭的孩子不差他一人,早早与孙玉豫相聚在地底便是。

  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了他们二房,长房便成了多余的。孙玉清温和的目光中迸出阴沉。

  「哥哥,你一定要替我出口气,孙如意她太张狂了,连娘也不放在眼里,我要她身败名裂,一辈子只能被我踩在脚下!」心高气傲的孙如玉不想忍,太医院院使的孙女只有她能出头,入贵人眼。

  「哥,你也给我一个麒麟童子,我要红玉的。」没得玩的孙玉堂朝兄长索要玩物,不认为自己做错什么。

  孙玉清看看一脸怒色的妹妹,再瞧瞧眼露期盼的弟弟,他面带笑容的一一摸过他们的头,「你们要的,哥都给,还有如玉,你正要议亲,要端庄,不要传出不好的名声,太子那边已有意动,爹打算将你送进东宫。」

  背靠大树好乘凉,祖父和爹已是皇后那边的人,送女入宫能使彼此关系更密切。

  *

  「跪下!」

  跪天、跪地、跪菩萨,孙如意两世为人还没跪过,骨硬的双膝实在跪不下去,踌躇了许多才往下弯。

  她不是让自己跪的,而是替原主跪,比父母先走一步是为不孝,所以她跪了,替人尽孝。

  不过她一跪,身边也多了一道小身影陪同,砰的一声连孙如意都觉得疼,不忍心的看了一眼。

  五官皱成一团的小胖墩不敢呼疼,他听姊姊的话不哭,看到姊姊看他便咧嘴一笑,露出八颗可爱的小米牙。

  「疏儿,起来,谁让你跪了?」面色苍白的温氏气弱的一喊。

  她略带消瘦的面庞看得出曾是美人胚子,有着江南女子的秀丽和婉约,就是眉间的厉色让她的美减色三分。

  「不起,我跟姊姊一起跪。」他们是最亲最亲的亲姊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爹说的。

  「你不听娘的话了?」她不悦的沉下脸。

  温氏半倚着床头,身上盖着厚重的被褥,都快入夏了还觉得寒冷,放在被子外的双手冰凉发紫。

  小胖墩看了看姊姊,小手往姊姊细腻的手心一塞,「听娘的,也听姊姊的,疏儿两个都听。」

  「只能听娘的。」温氏看向女儿的眼神十分冷淡,还带了点审视意味。

  「为什么?」不懂就要问,姊姊说的。

  「不为什么,你只要听话就成。」温氏不解释,只一味的强求,她的儿子只能听她的,没有二话。

  「娘,我听话,可是也听姊姊的话,爹说长房只有我们姊弟两人,要互相扶持,彼此友爱,我长大后要当姊姊的靠山。」小胖墩说得很大声,尤其是「靠山」两字。

  双目垂地的孙如意嘴角上扬,上身笔直的跪着,纤纤玉手置于裙摆上,目光柔和。

  「娘不是说过离你姊姊远一点,不许靠近她吗?」她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不想他再有个万一。

  她不想再忍受椎心般的痛了,虽然她知道两兄妹的感情一向很好,长子非常疼爱妹妹,为了妹妹去死也甘愿,可她就是过不去这个坎,宁愿当时死的是女儿,而非她寄予厚望的大儿子。

  豫儿十岁了,即将考童生,书读得好不说还过目不忘,公爹的医书看过一遍便能牢记在心,倒背如流不出一个错字,深得公爹喜爱,也是长房最大的希望。

  但是他未报亲恩就走了,留给活着的人更多的悲伤和眼泪,丈夫更是因为他弃医而去大理寺,和公爹关系变得很僵,从此长房在府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活像是寄人篱下的外人。

  这种种的一切源自女儿的贪玩,让她心里怎么不怨,若是女儿不落水,长子也不会死,她是害死兄长的祸根!

  「娘,姊姊是亲姊姊,为什么不能跟她好,其他姊姊没姊姊好,她们不跟我玩,还推我。」他也不跟她们好,他在她们汤里放死虫子,她们看都没看就吃下去了。

  谁说小胖墩傻,他可聪明了,小小年纪便知晓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还会捉弄人。

  温氏眼中一闪冷光。「你是男孩子,跟女孩子玩什么,娘送你去族学是让你长点知识,日后光耀门楣。」

  「我有读书,夫子夸我了,可是这和姊姊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罚她跪?」娘不讲理,跟四哥一样欺负人。

  「为什么?」她捂着嘴,轻咳两声,更加面无血色,「如意,你告诉弟弟,自己做错了什么?」

  孙如意长睫一掀,抬眸直视唇色泛紫的母亲,「女儿不知。」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她早习惯温氏对她的不满,动不动就往她身上添过,一点小事放大成天大的事,有错无错都是她的错,没事也背个大黑锅。

  「好个不知,你自个儿做了什么会不晓得?看来我罚你跪并没有罚错,你还是死性不改。」看到她温氏便想到长子,一股无名火油然而生,曾经对女儿的种种喜欢都变成熊熊怒火。

  长子未死前,温氏对一双儿女同样疼宠,但是儿子死去的打击令她一蹶不振,只有将心中的空洞和失落转移到女儿身上,以她为发泄点,不然她活不下去。

  「请娘明示。」孙如意不愿蒙受不明之冤。

  温氏冷冷一笑。「你还真是冥顽不灵,不把规矩当回事,我行我素不服管教,那我问你,你去二房干什么,我缺了你吃还是缺了你穿,你跟人家要银子?」

  「就为了这事?」

  呵!二房的手脚真快,不得不说煞费苦心了。

  一个长年卧病在床的人怎会知晓外头的事,若无人在耳边吹风,耳聋目盲的娘亲岂会一下子神清目明了?

  二婶的手伸得真长,其中也不乏孙玉清的献策吧!他们巴不得长房闹得鸡飞狗跳,就此没落。

  温氏双目如炬。「这是小事吗?看你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可见你根本不把孙府放在心上,你二婶掌家多年,不是你能指手画脚的,你自己要摆好身分,勿有恶行。」

  「娘让我退让?」孙如意呵呵一笑。

  「是让你不要忤逆长辈,坏了我们这一房的名声,我和你爹还要在府中做人。」女儿行事悖伦,不能任由她继续败坏门风。

  「一个仵作父亲,一个药罐子母亲,失宠的长子,无能的长媳,娘认为我们长房的名声能好到哪里?」

  温氏还当自己仍是当年那个能干的当家主母,自欺欺人一切如常,等她身子骨好了二房便会主动交回中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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