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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不能?邢老,你看仔细了,这玉珠他多不珍惜,总数二十一颗,瞧瞧,现在居然只剩十七颗……唉。”庞月恩摇头晃脑叹着气,眸子却贼溜溜地瞟向身边人。

  呵呵,她想通了!这翠玉珠真是好用,不但可以辟邪养气,偶尔还可以童来弹弹人、打打蝙蝠,真是妙用无穷,佩服佩服!

  上官向阳经她这么一说,想起她锦荷里的翠玉珠,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她早就知道他暗中拿翠玉珠做了些什么“好事”。

  那么,他那些雕虫小技,她全都看穿了?

  上官向阳咧嘴笑开一口白牙,庞月恩见状也跟着笑弯了水眸,所有情感尽在不言中,一个笑便解了彼此心中的愁绪。

  两人暗自眉目交流,完全忘了一旁邢老的存在,直到邢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老脸从猪肝色转成铁黑,忍无可忍地开口暴吼,“你胆敢将小姐送给你的翠玉珠给遗失了四颗,你将小姐的心意当成什么了?”

  这一怒吼,两人先对视一眼,然后傻愣愣地看向气到怒发冲冠的老人。

  “我家小姐是哪里配不上你了?就算你曾是上官府的总管又如何?就算你不曾入奴籍又如何?终究只是个下人,你无名无权,无宅无产,我家小姐愿意屈就,是你祖上积的阴德,你居然敢摆架子”

  “邢、邢老?”庞月恩被他吓到了。“你不是说我们两个不适合?怎么现在又……”

  “小姐,那是两码子事,老奴认为你们两人有如云泥之差是事实,可现在的问题是,他不但不接受小姐的好意,甚至轻忽小姐的赠与,这根本是罪加一等!”

  她闻言怔愣,随即忍俊不住地笑出声。

  哎呀,早知道用反激法有效,她早在两年前就这么做了,说不准邢老还愿意里应外合地帮她把人给拐回来呢。

  第6章(2)

  别说庞月恩吃惊,就连上官向阳也错愕良久,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打从小时候便对他谆谆告诫的庞府长者,说尽道德,撂尽狠话,就盼他能够高庞月恩远一点,然而眼前这席话,倒又像是在责怪他不懂珍惜。

  他到底要他怎么着?

  原先他只敢闷笑。可在听见身边人如铃般脆亮的笑声后,不禁也跟着笑出声。

  邢老看了傻眼,不懂这两人到底是在笑哪桩事,他骂得义愤填膺、声色俱厉,怎么他们还笑得出来?

  “嘿,笑什么?说来听听。”庞天恩凑巧路过,被两人的笑声吸引了过来。

  “没事。二哥,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跟爹调了头寸,刚刚才拿银两回账房销账呢。”

  “啊?”

  此话一出口,三双眼全直盯着他,盯得他浑身不自在极了。“怎么了?干吗这样看着我?”

  “二哥,你跟爹调了多少?”庞月思逼近他。

  “昨儿个跟他调了一百两,说好今天补回账房,我已经拿回账房了。”庞天恩指了指账房的方向。

  三双眼同时看向账房,然后其中两双落在邢老的脸上。

  “……老爷没跟我说。”邢老满脸愧色,羞得恨不得挖地洞钻进去。

  上官向阳和庞月恩对看一眼,实在对这正直又刚强的老奴气不起来。

  “等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庞天恩闷声喊问,却没有人理他。

  夏日朗朗,余晖在河面上随看波浪掀起点点金光,澈艳涟漪随着河上数艘画舫而闪动亮泽。

  “大嫂要是看见她送的翠玉珠变成这德行,肯定心疼死。”庞月恩连啧三声,然而表情一点都不觉可惜,反倒像是在酸人。

  “准要我现在有个专惹事的小姐?”上官向阳不置可否地接道。

  “喂,你在说谁呀?”谁惹事啊?她又是为谁惹事?天地良心,她可都是为了他呀!“刚才第一个跳出来帮你的人到底是谁?”她当然得为自己辩驳。她才不是一无是处呢!

  “所以,我现在不是邀小姐游河谢恩了吗?”

  搭着庞府的画舫,船身描金漆银,二楼空亭打造,彩帆朱幅顺风飞扬,两人就坐在船边品茗对饮。

  “怎么不上二楼的空亭,偏要在这儿晒日头?”她饮着凉茶,小云儿在一旁替她打伞遮去了大半的烈日,可自己则直接曝晒在日头底下。

  “在这儿,可以~——”高大的身形略弯过船身,掬起水泼向她。“泼水。”

  没有防备的庞月恩被他泼得正着,从没看过他这么没规没矩又热情洋溢的举动,反被他给吓傻了。

  “吓看你了?”上官向阳没等到她的反击,不禁伸出手,原本想要抹去她脸上的水滴,岂料,她却像见鬼似的猛地往后退,退出了软垫之外,结结实实跌在梨木打造的甲板上。

  “小姐”小云儿见状惊呼了声,赶紧蹲到她身旁,边替她遮阳,又想要扶她起身,但主子却别开脸,赖在地上不肯起来。

  庞月恩面若清透绯玉,狐媚的水眸羞得长睫打颤,心跳快得几乎让她停了呼吸。

  自从七王爷府那一晚之后,他的态度就变得不同,而现在的表现,是不是表示他喜欢她了?他终于喜欢了?要不,怎会突然出现对从前的他而言是逾矩的举措?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告诉他,她也好喜欢他?

  上官向阳看不出她的羞怯,手僵在半空中,以为她拒绝了他,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他太唐突了?

  可她的性子原本就外放热情,他这么做,错了吗?

  尴尬地收回手,他原想要再说些道歉的话,突地一道阴影袭来,他抬眼望去,是其他的画舫,驶得非常靠近,几乎是并行。其船形与一般画肪差不了多少,但内舱加了窗,透过窗缝可见人都待在舱内,丝竹笙歌自窗缝倾泄而出。

  见状,上官向阳凝神等待,很快瞧见上头的窗被推开,露出一张他极为熟悉但却浓妆艳抹的脸,他面无喜意,神色变得锐利。

  窗内的人儿轻扬起手,随即抛落了一样东西,落在河面上。

  上官向阳静止不动,目光锁定河面,等画舫驶远了些,随即探出身子拾了起来,可还来不及解开上头的结,一双纤手已一把抢过。

  “这是什么?”庞月恩板着脸,扬着手上不易浸水的硬绸,刚才的害羞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小姐,别闹了。”他冷肃着俊脸,魅眸直瞅着她手上扬着的硬绸,小心地睇向她身后,就怕那艘画肪驶得不够远,会让人看穿了什么。

  “不说,我就丢下去。”庞月恩将手移到河面上。他的表情是很冷,但她的可是夹霜带雪,恨不得当场就将硬绸丢到河里。

  说什么邀她游河谢恩,鬼扯,全都是鬼扯!

  游河谢恩是假,硬绸传情才是真!

  他以为她什么都没看见吗?

  两艘画舫驶得那般近,船身并排时,那艘船的窗口便推开,还丢了硬绸下来,而窗口内那人的装扮,分明是个青楼花娘!

  这算什么?她成了他与别人调情的挡箭牌?

  他若真是不要她,就别对她温柔,别让她像个傻子期盼着他的情爱!

  “小姐,别闹了。”

  他严厉的目光如刀,横刺入她的心窝,他沉冷的嗓音似箭,如雨般深扎入她的魂魄,让庞月恩宛如从天堂直坠地狱,气得将硬绸丢进河面。

  “你,无理取闹则上官向阳暴喝,想要立刻跃入河中,可那艘插满夏侯府旗帜的画舫未远离,不能轻举妄动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硬绸在河面载浮载沉,祈求着硬绸别沉得太快。

  “我无理取闹?你利用我,还敢说我无理取闹?”庞月恩澈艳水眸喷溅着愤惫又恼怒的火光。“邀我游河?上官向阳,你到底打算要怎么羞辱我才够?”

  她事事为他,事事在乎他,只要事关于他,她几乎没了理智,难道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她推心置腹,情爱思念都给他一个人,他是瞎了还是聋了,怎么可以漠视到这种地步?怎可以当着她的面,接过其他女子递出的情物?

  上官向阳死瞪看半沉的硬绸,担心它消失不见会断了讯息,怒气在胸口翻滚着,可咬牙一抬眼,对上她的控诉模样时,不由得一怔。

  “小姐……”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已经退让到这种地步了,你到底还要我怎样?”庞月恩气得浑身打颤,一出口竟是破裂的哭音。“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如果阻档在两人之间的是她庞家三千金的头衔,她随时可以不要,只要他要她,她可以放下一切跟他走!

  可是他呢?

  她笑得苦涩。她不是早已经知道答案,却仍不愿也不敢面对。

  “……我知道。”

  闻言,庞月恩倒抽一口气,只觉得耳边有雷声自天际轰然袭来,震得她险些站不住脚。

  他知道?他知道?她眯起盈满泪水的眸,伤心地哭吼。

  “你明知道我喜欢你还视而不见,甚至拿我当幌子收其他姑娘的定情物,你——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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