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南境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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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门因为太久没有开启,锁头都生绣了,几名侍女是来帮忙登册记录的,毕竟她们在监定方面算是小有所长,对于一些布料、药材、香料、漆器、家什、珠宝首饰等还有几分眼光,打掉锁头这种「轻而易举」的小事就交给战七等人去负责。

  重见天日了——在库房门被推开时,似乎听见沉寂多时的库房这般欢呼。

  「桃芍姊,我还没看过谁家的库房这么『干净』,一目了然,根本不用费心去找寻物品。」夭月为郡主叫屈,日后掌理这个空壳子王府,府中的开销用支是一大负担。

  摇着头的彤心拿着薄薄的册子叹气,「可说是十室九空呀!比蝗虫过境还厉害,雁过拔毛。」

  「那位小秦氏也太胆大包天了,竟当无主之物搬空了,她就不怕东窗事发吗?」好歹也做做样子,别给人留下一点话柄,像她这般吃相难看的还真不多见。

  「怕就不会做了,一次怯、两次慌、三次理直气壮,这种事做多了也就顺手了,哪会记得应不应该,何况还有那位是非不分、有理无理都要搅三分的老王妃,这个王府不乱才怪。」桃芍看着已经腐烂的凤凰锦,抬头看看上头漏水的屋顶,年久失修,岂止一个惨字了得。

  「咳咳!各位姑娘,我们兄弟在王妃……不!小秦氏之前住过的主院,以及二公子『暂住』的院落里搜……找到不少昔日登记在册的物件,是否要送到公中库房……」

  三名身形曼妙、容貌俊俏的侍女齐齐回头,眼中带着兴味的看向面色有些僵硬的战七。

  「入。」

  「为什么不入呢!」

  「那是我家郡主的吧!」

  听着美人们有意无意的嘲讽,招架不住的战七是额头冷汗渗出,心里埋怨着把最艰难的活给他干的战一老大。

  不过是开开库房,检视里面物件,该晒的晒、该搬的搬,重新做一番整理,这有多难?

  他本也以为轻松得很,真要做的时候才晓得是非人的差事。

  虽然不像姑娘们说的十室九空,但相差不远,十几座能在里头跑马的库房真的空荡荡一片,所有的东西集中起来还塞不满一座库房,看来寒酸又萧条,他都抬不起头见人。

  「一会儿就送过来……」

  战七正要转身,桃芍出声喊住。

  「不急,库房还要做一番清扫、晾晒、修补,最后放些熏香熏一熏,洒些防虫防鼠的药,再做些架子……」唉!要做的事太多了,她得列张单子,不能有所疏忽。

  「做架子?」

  「一排一排分门别类,也方便取放,架子架高底下就不会潮湿。」还得每隔一段时间派人擦拭摆放的物件,检查是否受潮。

  「事挺多的。」战七干笑,还是女人心细,办起事来有条有理,换成是他肯定办不到,打打杀杀比较适合他。

  「还好,等我们郡主的嫁妆送到,那才是真正忙的时候,连停下来喘口气都不行,累到腰都挺不直。」王爷根本是想将岭南王府搬到汝南了,他准备的妆奁连号称能十夜不睡的她都累出病。

  桃芍一点也不羡慕郡主的嫁妆数目,她觉得适可而止,够用就好,现在这么多的嫁妆她担心会不会被抢,毕竟数目之大叫贼人心动,付出一些血的代价也是值得的,一旦得手便是土皇帝,足以买下一个小国。

  「嫁妆?」他一怔。

  夭月和战七较熟,打趣的取笑他,「有聘礼当然有嫁妆,难道一顶轿子抬进来了事。」

  「我……呃!一时没想到……」战七尴尬地笑,婚嫁这种事他真的没打听过,他学的是刺杀、侦查、追踪,怎么让自己取人性命在瞬间,以及保护世子爷。

  「不用你想,我们想就好,男人就是牛羊,供我们驱使,我们说什么你们做什么,其他的不敢指望。」夭月摆摆手,不粗手粗脚搞破坏就不错了,那个战几一用力,一张黄花梨三脚茶几就少了一只脚,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叫人傻眼。

  ……有必要说得这么直白吗?战七的心受伤了,滴、滴、滴……滴血了,伤得很重。

  「那个谁呀!找人把这几间屋子推倒,再修五间……不,八间库房。」彤心指着一排略显老旧的厢房,它原先是看守库房的婆子、小厮住的地方,但是库房都空了,还留在这儿干么?一个个自行走掉,往油水多的地方钻。

  那个谁一脸踩到牛大便的样子,脸上颜色十分精彩,「我叫战七,还有,要建这么多库房干什么,空着养蚊子不成。」

  他不好直言即便再过十年,原有的库房也装不满,汝南不像岭南那样富裕,靠山靠海,资源丰富,养珠一年的收入可抵汝南地头所有的收益。

  彤心用「你是傻子吗」的眼神睨视,「我家郡主是谁你不会不晓得吧!那是堪比公主的皇室第一人,还有个富甲一方的有钱爹,先不提历年来皇上赏赐的那些贵重物,郡主名下有土地、铺子、商船、庄园、养马场、养珠场,以及一山头的牧场,牛羊成群,你说说,这一年赚的银子能买多少东西?」

  岭南四季分明,但从不下雪,气候偏热潮湿,草木虽因季节荣衰却长年不竭,枯黄的野草还是能让牛羊吃饱。除了夏季台风频繁外,倒是适合居住的好地方,只要做好防风雨的侵袭,满目疮夷过后又是新气象。

  「等等,你说的是南岭郡主?」她说的是哪家郡王吧?

  看到战七等战字辈的暗卫露出惊悚又错愕的神情,夭月、彤心,连老成持重的桃芍都笑了。

  「我们郡主可是王爷唯一的孩子,他的家产不给她要给谁,难道要便宜皇家人?」

  这话说得很现实,也令人心酸,亲王爵位是可以世袭的,一代传一代,如同汝南王爵位,父传子。

  可是为了不引起朝廷的顾忌,轩辕胜天夫妇只生一个女儿,在没有儿子的他们百年之后,岭南封地将由皇上收回,再看他派谁上任,只有官员,不再有王爷。

  换言之,此时不以嫁妆的名义将大半的财产移出,日后哪有机会大规模的转移王府资产,一旦轩辕胜天不在了,所有登录在册的府内私物都将归国库收纳。

  所以轩辕胜天可说是要把王府搬空,既是疼爱女儿的慈父心,亦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两不耽误。

  「说的没错,我们王爷这些年东征西战,抢……呃!不少战利品,金银首饰不在话下,那是用山来形容,还有牛羊马匹一年一年的生,万头牛羊,近五千的大宛骏马……」

  她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战七惊呼。

  「大宛骏马?」

  套句轩辕青痕的话,对男人而言,名马等同名车,好马不嫌多,每日轮着骑,那比做地主老爷还来得高兴,千金不换。

  看他两眼发着光,夭月故作嫌弃的说:「想要吗?改日让郡主送百匹给战字卫。」

  「百、百匹?」他惊讶的差点掉了下巴,瞠目结舌。

  大宛名马不卖给关内人,据他所知,全国上下拥有的不到五千匹,绝大部分在北方边关,其余私人所有每一匹都十分金贵的养着,不轻易让外人瞧见。

  也只有非富即贵的富商权贵才弄得到手,一般官员及百姓是没有门路买上一匹,其贵重堪比三座五进大宅,在有钱也买不到的京城地段。

  如今一下子能得几百匹,惊喜来得太快了,馅饼砸在身上也会痛,战七等人喜疯了的表情叫人莞尔。

  *

  另一边,南宫九离陪着未婚妻在城里采买,他们一行人以不扰民为主,不疾不徐的走在街道上。

  侍女明月随行出门,采买王府缺少的物件,像小秦氏住过的主屋,南宫琮住过的世子院落,所有的床铺被褥、桌椅摆设等一律不留,全部换新,免得恶心到住在里面的人。

  但事实上真有需要什么,王府的人往外一喊,还没人送进府吗?采买用物不过是想到处逛逛的借口而已。

  「咦!你们的主城还算繁华,街上人来人往的百姓还挺热闹的,我以为跟暮气沉沉的汝南王府一样,走向日落黄昏了。」

  「败落的是王府,长年没有正主的情况下小人横行,上行下效,小秦氏从府中拿走什么,底下人也有样学样的混水摸鱼,盗出不起眼的物件到外面贩卖。」

  库房会空倒不是小秦氏一人所为,那些胆大妄为的下人更猖狂,食髓知味,把王府贵重物品当私有物,卖了就有银子了。

  回王府后的前几天,南宫九离便派人捉出这些不知糜足的蛀虫,起出纹银万两,那还是没有花光的,之前的十几年天晓得已花去多少,想必是无法估算了。

  汝阳城以及汝南三十七县还是有官员管理,且有汝南王监管,他们纵使小贪小恶也不敢太放肆,汝南王南宫厉只是不回王府,其他县城偶尔还是会去巡视,看百姓是否安居乐业,有没有遭到地痞恶霸的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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