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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祖母,是南岭郡主,父王和岭南王商议多时,决定让儿女缔结良缘。」他真羡慕那颗苹果,被她一口一口的啃着。

  「你……你胡说,你父王根本没回府,怎么能做决定,肯定是你这小孽种想糊弄我,我是老了,但还没糊涂到上了你的当,你休想以此为由夺走府中财物。」她的王府她做主,三言两语想骗倒她不可能。

  什么都没有了的老秦氏只剩下偌大的汝南王府,她将它视为私人所有,谁也不能从她手中夺取,它是她唯一的依靠,没了它,她跟家道中落的老太太有什么不一样。

  毕竟她的丈夫死了,儿子跟没了差不多,大孙子是来讨债的,和她不同心,小孙子也就会三脚猫功夫,还承担不起重担。

  她想了一想,自己着实命苦,自个儿一人无依无靠,晚年还儿孙不孝,这气不顺,难以咽下。

  轩辕青痕此时还补了刀,「老王妃,你要我父王亲自来向你解释吗?」怕你承受不起,一见到戾气冲天的身影就眼前一困昏倒。

  「……你闭嘴,我和我孙子说的是汝南王府的家事,与你无关。」老秦氏怒喝,当是府中下人般斥责。

  在汝南的封地上,的确是老王妃最大,连汝南王在她面前都得矮半截,屈身躬膝,几十年下来她已经养成唯我独尊的性子,有她在的地方只有她说话的分,旁人只能安静的听话,不可出声,除非有她的允许。

  「老王妃,你这么快便忘了我是谁吗?我不介意提醒你。」她身为南岭郡主,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喝斥她,老妖婆有胆色。

  笑得很无害的轩辕青痕举起左臂,对准离她不远的老秦氏,忽地手臂一抬,深色的香檀手环射出一条银白色细线,直接掠过老秦氏的耳边,射向她身后有如贵妇般打扮富贵的冯嬷嬷,银丝一出立即弹回,快得让人不知发生什么事,只觉一道光闪过眼睛,叫人不自觉眯了一下。

  冯嬷嬷正弯身不知道跟老秦氏嘀咕什么,突然间耳朵很痛,她伸手一摸,竟是满手的血。

  「啊!我的耳朵、我的耳朵,好多血……」看着手上的血,又惊又痛的冯嬷嬷失了平日的冷静,竟放声大哭。

  老秦氏怒斥,「够了,也就破了个小洞,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都一把年纪的老妇了还故作小儿姿态,坐在地上不起,她羞不羞呀!简直丢尽她的老脸。

  「是呀!我射箭从未失准,打老鹰是一着即中,不过我较中意别人的眉心,老夫人想起我了吧!我是岭南王之女,南岭郡主轩辕青痕,还有,我最讨厌别人对我呼喝,对皇家人无礼……」轩辕青痕轻笑啃着苹果,但那斜睨人的眼神叫人打骨子里发寒,好似在谈笑间便能取人一命。

  「祖母,她还不是你孙媳妇,孝道那一套对她并不管用,而且你该知晓她在外的名声,要是有个失手,孙儿可救不了你。」南宫九离捂嘴咳了两声,表示身子虚,挡不下一拳能打死老虎的郡主。

  闻言的老秦氏头一回憋闷地忍气,没破口大骂,只咬紧牙瞪着她能喝斥的孙子,「这门婚事还得斟酌斟酌,你让你父王亲自跟我谈,躲我躲了十余年,他还要躲到我入土不成。」

  对于再三忤逆的儿子,老秦氏心里有怨,她好生的拉拔他长大,盼着他能有一番作为,为她争一口气,可人是有出息了,却处处和她反着来,要他娶秦家表妹他偏和参将的女儿看对眼,直接由他爹出面做主将人定下,身为母亲的她毫不知情。

  「祖母,你若不是事事压着我父王听你的话,不管对错都要顺着你,他早就回府了。」

  因为她,家不成家,汝南王府沦为藩王间的笑柄,一个人便让王府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老秦氏眼一眯,迸出厉色,「你是在怪我?」

  「我说的可有错?我记得这里挂了一幅奔月图,那是祖父最喜欢的画,还有养着小鱼的青花瓷缸,以及青花梅瓶……祖母可否告知这些东西现今在何处。」他语气转厉,修竹般的身躯扬散着一股慑人的森寒。

  她一顿,神色有异,「我命人收起来了,哪会连摆着数年不换样。」

  「放在哪里?」他追问。

  越是心虚越是声音宏亮,老秦氏冷着脸,大声质问,「你在怀疑我吗?你这个不知尊敬长辈的小孽种……」

  南宫九离懒得听下去,打断她,「钥匙。」

  「不给。」她偏过头,冷哼。

  「或是我直接拿着库房帐册,尤其是登载御赐之物那本,到京城敲登闻鼓,再到镇国公府搜查王府遗失的赃物。」他特意强调是「赃物」,表示是被偷的,而且是「御赐」的,这下事情可大了。

  「你敢——」老秦氏怒极。

  南宫九离面色平和地伸手,护卫便送上一本册子,他翻开第一页,念出一连串众所皆知的御赐品,老秦氏一听就懵了,哪有那么多,她记得只给了几样……

  突地,她想到了,是她的侄女桂兰,她总是说院子里缺这少那的,索性让她拿了钥匙去取,省得一次又一次开库房。

  「祖母,丢失了大半王府财物,你说我该不该追究。」他冷笑地看她挣扎,看看在她心中镇国公府和王府大权孰轻孰重。

  「你在逼我?」她又惊又惧,夹着对他咄咄逼人的磅礴怒气,一个曾经吃剩菜剩饭的孩子怎么敢将她逼到退无可避的绝境。

  「是你从来不知晓什么叫收敛,你逼走了祖父,又逼走了父王,最后又任由秦桂兰作践我,王府的三个主子都因你走了,可祖母莫要忘了,汝南王府的主人姓南宫,你们秦家人拿走再多的王府之物也不会成为正主儿……」

  老秦氏的脸色先是涨红,而后发紫,她从未想过让王府易主,孙儿的话太气人了,她对娘家人友好一点也不行吗?

  她觉得是羞辱,可是看到中堂那幅奔月图不翼而飞,她心口一堵,真的说不出话来。

  「哎呀!我忘了提,父王说镇国公府门口那对玉麒麟被镇国公府的人弄污了,所以他让人砸了,他问需不需要碎玉铺地,他的人负责运送。」轩辕青痕将吃完的苹果核随手一弹,它嵌入老秦氏所坐的椅子椅背,离她的颈子仅仅一寸。

  「你……你差点杀了我……」眼角余光看见小小的果核入木一半,老秦氏说话声音都戴上了颤抖。

  轩辕青痕笑咪咪地问:「所以你肯好好说话了吗?」敬酒不吃,偏要自找苦吃。

  老秦氏脸一白的看向捂耳的冯嬷嬷,她还在抽噎。

  恐惧蔓延,老秦氏结结巴巴地说:「钥匙,给,快,给她……」

  第八章 亲密遭人妒(1)

  说来也有趣,库房的钥匙三十几把串成一串,打着颤的冯嬷嬷不把它拿给王府的正主儿,反而越过神色有异的世子爷,将象征王府权力的钥匙放在南岭郡主手中,让她都傻眼了。

  这得多瞎才会认错主子?

  或者,冯嬷嬷被吓傻了,糊里糊涂给了。

  不过事实是老秦氏被吓到尿了,老人家绷不住,轩辕青痕三番两次的凶残举动连出身武将之家的她都扛不住,想起南岭郡主声名在外的狂妄行径,她心头慌,连忙将人打发走了。

  反正也没多少东西了,想要就拿去吧!只要她还是王府的老王妃,就有绝对的话语权,姜氏生的儿子再张狂也不敢对她不敬,她仍是高高在上的天,无人能超越。

  老秦氏的想法南宫九离他们也不是猜不到,早早计划好要怎么架空她,不过现在要先清点库房好讨债。

  「空的。」

  「还是空的。」

  「又是空的。」

  「啊!还有一口箱子,里面是……发霉的湖缎,这得放多久才会霉成这样……」

  「……嗯!还不错,是京瓷和青花瓷,三大箱,那个谁呀!记一下,总算有东西入册了。」

  那个谁一脸吞了鸟大便似的提笔一记,第六遍向九大侍婢之一的彤心说他叫战七,不是那个谁。

  因为定下了婚期,所以又来了三名侍女,除了记性差、有点小糊涂的彤心外,还有擅内务的桃芍,以及管采买的明月,其余几人留在岭南,代管郡主的产业。

  「这是什么,乌漆抹黑……咦!好像是香料,还是名贵的龙涎香和香楠木,沉香……啧!真是太暴殄天物,切个薄薄一片起码十两金,放陈了,表皮渗出的油脂都黑了,乍看一下像坨屎……」

  「夭月,你能不能闭嘴,一会儿还要用膳。」一屋子的霉味,还有没被偷走却也未再妥善整理保存,光是要辨认是何物都十分困难,里头的气味……难以形容的令人作呕。

  汝南王府的库房可说是十分壮观,不说主家另设的私人库房,就是公中的大大小小十来座,还有地下的,一串沉重的钥匙一一比对,打开尘封多年的门,那真是……叹为观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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