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瑀昊掐上她的脸。“拿我的龟息丸做坏事,知不知道我被爹娘念了多久。”
“二哥、二哥、二哥……”看见梁瑀昊,她激动得说不出话,只能不停喊二哥。
他笑得找不着眼,把妹妹的头发揉成鸡窝。“好啦、别喊,哥原谅你了。”
臭小子,什么原不原谅?得了便宜还卖乖!靖王不满地赏儿子后脑杓一记,拉过女儿道:“幸好你提一嘴,你二哥才会想到做龟息丸,那可是好东西,往后再有人受伤动手术就能用上,现在军营里开始采买,等瑀昊赚到钱,叫他给你分红。”
最后,梁瑀晟上前,问:“真的长大了,很心……苦对不?”
他们约定过的,从“辛”到“苦”中间拉长了语气,代表不是“辛苦”而是“心苦”,而另一方必须安慰心苦之人。
他始终知道她心苦,始终知道长大于她,并不容易。
不过叶曦说:“有那么多的事要忙,心、没时间苦。”
打哑谜似的话,旁人没听懂,彼此却都明白了。
梁瑀晟轻叹,说到底最了解曦曦的还是璟朱,知道她伤心的时候,就让她忙得像颗陀螺,转着转着哀愁就转淡了。
“做得好,你让大哥很骄傲。”他摸摸她的头,像过去那样。她的头就是让他们摸着、揉着、敲着给弄聪明的。这是二哥的老话。
一笑,她也像过去那样,勾住梁瑀晟的手臂、脸颊贴上。
自然而然的亲腻,没有隔闵、不尴尬,这让始终盯着叶曦的梁璟朱松一口气,真的过去了。
叶曦也松口气,可以自然而然地回到过去,没有介怀怨恨,没有无措恐惧,曾经的爱情正式变身,成为兄妹之间的润滑剂,多好。
“你嫂子很喜欢你送的镯子。”
“生平第一件作品能受到大嫂青睐,太值得庆祝。收下我的礼物,大哥和大嫂一定要幸福哦。”
“会的。”
“我刚设计出金步摇,龙凤呈祥还没开卖,只做了三支,我打算一支送给娘,一支呈给皇后娘娘,剩下一支就送给大嫂吧。”
“你嫂子肯定很高兴,她怀有身孕、远行不便,亲手做两套衣服,让我给你带过来。”
“嫂嫂真疼我,这里的衣货铺买不到京城时兴的衣裳,瞧我穿得多糟,娘肯定要嫌弃曦曦了。”松开梁瑀晟,她转身赖到靖王妃身上。
“谁让你不好好学女红?”靖王妃戳了她额头一记。
“还念啊,都说了,我没天分。”
“疲懒还振振有词?娘都想到了,足足给你带来两箱春夏季衣服,让你天天换。”梁瑀昊挤到她身边,揽上她的肩。
一家人的亲密看在梁璟朱眼里,笑弯桃花眼,他很高兴,因为曦曦的高兴。
“我就知道娘最疼我。”说着又往靖王妃身上钻。
梁瑀昊一把将她拉回来。“别钻啊,都多大了还撒娇。”
“我活到一百岁,也是娘的小棉袄。”
“你一百岁,娘得几岁啊。”
“我娘是千年妖精,不管几岁都美艳动人,天底下男人,谁都没有我爹爹幸运。”
梁瑀晟走在后头与梁璟朱并肩,看着前方……真好,一家人终于团圆。
“谢谢你。”梁瑀晟道。
“谢我什么?”
“谢谢你抚平她的伤口。”
“错了,那丫头生命力很顽强的,伤口是她自己亲手抚平,我只负责陪伴。”
而未来每天,他也会尽力相陪,直到他老去、直到他无能为力,他仍会祈求上苍,在下个轮回里,给他陪伴她的机会。
“大皇子、二皇子倒了。”吃过饭后,四个男人在书房里,刚坐下,靖王就凝声道。
“这么快?”梁璟朱惊讶。
“大皇子喝醉酒,酒后失言,把曦曦有预言能力的事说出去。话传到皇上跟前,皇上传我去问。”梁瑀晟接话。
“你怎么答的?”
“曦曦的事我还没找他算帐呢,既然他自找死路,我有什么好客气的。趁这回我把曦曦被大皇子活活逼死的事从头到尾说一遍,而秋狩预言一事,曦曦送给可云同心镯的木匣子里附一封信,她编了段故事,解的就是秋狩预知。
“那封信我们都看过,因此当皇上派人分头找上我们询问时,我们都照信上说的讲了。”
“没有事先串供却有相同答案,比起梁璟桦的醉言醉语,我们的话更可信。”
“曦曦信上写了什么?”梁璟朱没想到她还留一手。
“她说和你约好在秋狩中比赛,她怕输,便提前过去放陷阱,却发现有人在林子里囚着一头黑熊,她从小就天马行空、喜欢胡思乱想,脑子里立刻串连起一个刺客谋杀的故事,越想越害怕,想提醒父兄小心防范,却又担心父兄没把她的话当成事儿,才借由作梦说事。没想到会被人听见,误传出去。”
“这话倒与我张网捕猎串在一块儿了。”
“是啊,皇上大笑,两个投机者竟然误打误撞,坏了奸人计谋。皇上还骂你没出息,不敢说自己和一个女娃儿比赛,竟赖到大皇子身上。”
“然后呢,刺客与大皇兄、二皇兄有关,父皇早就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大皇兄才倒?”
“知道曦曦有预知能力,却想强纳她为妾,这意谓着什么?”
“野心?”梁璟朱神情凛然,他明白的,即使是父子,天底下的皇帝都担心龙椅遭人观观。
靖王接话。“同时二皇子密告,大皇子织了件龙袍,皇上大怒命人搜查,没想真的找到。大皇子被贬为庶民,流放边关,二皇子大喜过望,怕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竟派人半路劫杀,却被皇上派在暗中保护的隐卫抓到,二皇子也遭圈禁了。”
梁璟朱点头,看来三、五、六皇子之争,即将拉开序幕。
男人在书房议事,叶曦和靖王妃在厨房里玩,是“玩”,没说错。
“娘,这盘加了鲜味粉、这盘没加,您试试滋味。”叶曦道。
靖王妃各尝一口,惊呆……“这鲜味从哪儿来的?”
“我做的鲜味粉。”
“就是你之前写信回来,说那个许家村……”
“许家村村民做的是酱,酱有油,可以保存比较久,因此能够做成商品卖到全国各地,但鲜味粉容易受潮,我试过用几种瓶子装,效果都不好,目前没有大量制造。”
“真可惜,上回你随信送回家的干贝酱,我和你嫂子尝过,觉得味道很好,本来想拿它入菜开一间酒楼,念头才刚起,京里已经有人在卖干贝酱。现在鲜味粉又买不到,看来娘没赚钱命。”
她见媳妇把几间铺子经营得风风火火,兴趣被挑起,便寻媳妇拜师,哪知道做生意门道多,没想像的那么容易。
“买不到就自己做呀。娘,鲜味粉制作不难,您买两个下人,留在王府里制作,再拿它去开酒楼,生意肯定会很好。”
“行,你先说说这鲜味粉怎么做?”
她打开放着海货的柜子,从里面取出许多袋子,一袋袋打开。
“海带、虾米、昆布、干贝……这些一定要烘到半点水分都没有,然后加上冰糖和盐磨成粉就行了。很简单的,我明儿个给娘示范一次,要不……我先找个人,把人负责教会后,娘再带他回京就成。”
“太好了,娘的荷包就看你的。”
“小事,娘有女儿当军师,还怕不赚个钵满盆溢?咱今晚先弄个火锅来尝鲜吧,恰好之前我刚让人打了几个鸳鸳锅炉……沙茶酱,吃火锅一定得加沙茶酱……酱油、葱油、柴鱼、虾米、扁鱼、蒜头、辣椒粉、花生……”
叶曦滔滔不绝地说着,听得靖王妃一头雾水,不过看着女儿专注而认真的神情,她很开心,即使曦曦不当王府嫡女,也一样把生活过得意气风发。
但愿另一个嫁到许家的女儿,也能像曦曦一样,把日子往好里过。
当沙茶酱炒好后,靖王妃拿帕子轻轻拭去女儿眉眼间的汗水。
当初瑀昊、瑀晟气呼呼回来,说曦曦在叶家居然要下厨做饭,那时听进耳里简直无法相信,她心疼却无能为力,终归是女儿自己选择的生活。
可现在看着她做饭,看她上扬的嘴角,不心疼了。
难怪璟朱说那丫头跟野草似的,种到哪儿都会长得郁郁菁菁。
可不是吗?不管在哪里,她都盎然地成长着,这样孩子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都让人疼惜。
拉过她的手,靖王妃道:“先别忙,过来、娘有话要告诉你。”
“好。”她挖了两匙洛神花酱,放进特地命匠人烧制的马克杯里,冲水,递给王妃。刚到闽州时看见野地里生长的洛神花,她惊喜不已,此时尚无人拿它来吃,她种下几株,这是今年的第一次收成。“娘,您试试,如果喜欢,也能带到京城卖,除鲜味粉之外,沙茶酱、洛神酱,我可以先做好给您送过去。”
“都说女儿贼,到咱们这里倒成了娘亲贼,哪有娘亲把女儿家底刨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