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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咽下这口气?

  上官百里轻笑的取出蒲扇轻握,“其实七爷心里挺喜欢他们的,想串个门子,可惜这些庶民太令人气恼了,爷都还没开口要给他们恩泽,他们倒先给你一巴掌。”

  “你看戏看得很乐?”见他被打脸反倒乐得很,他丢脸,身为军师的他又多得脸,笑呵呵的嘴脸真碍眼。

  “还好。”好久没这么乐了,在那个乌烟瘴气的京城享受不到最平凡的快乐,真不想回去。

  “你没忘了我受伤了吧!”燕七一肚子火却找不到人发泄,他看满面春风的上官百里越看越不顺眼。

  “七爷放心,我已为你找来最舒适的马车,整整铺了七层十斤厚的棉被,绝对让你感受不到马车的上下震动。”保证如躺在棉花里般轻飘飘。

  听到七层十斤厚的棉被,燕七的脸都黑了。“你是想让我早点回去送死是吧,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非要我死不可,躺在棉被里我还翻得了身吗?要是人家杀上马车要我的命,我只有引颈就戮的分。”

  连逃都逃不了,血溅棉花。

  上官百里正色。“七爷,此时非同小可,京城非回不可,我们得设一个局先让昌平侯和那边断了线,把殷贵妃的一条腿砍了,看她还能走多远。”

  “你要动殷如玉的儿子?”他沉思起来。

  “也不是不能动,就当报那一位的救命之恩,昌平侯这个儿子不行了,总要再找一个。”殷如玉敢摇头吗?除非要昌平侯后继无人,连个爵位都旁落他人手中。

  “你要把他扯进这淌浑水?”他不赞同,那人明摆着不愿再涉入浊世之中,只想当个默默无名的大师兄。

  上官百里一顿,“看情况,也不一定是他,若是事情找上他了,起码有应变的时机。”

  燕七明白他口中的“事情”指的是何事,万一殷如玉发现那位大师兄的存在,只怕会赶尽杀绝,不留后患,“罢了、罢了,准备准备好启程回京,耽搁太久真会启人疑窦。”

  “那几位呢?”不能真的无声无息,总要有所回报。

  燕七思忖了一下。“那两位师兄妹就给他们土地吧,北边那千顷荒田尚未开垦,让他们自个儿去处理。”

  地肥、近水源,不少人盯着那块地,但因后面有人,没人拿得下来,因此看得眼红也莫可奈何。

  不过这也是种趣味,他想看看那一个十四、一个九岁的两个小娃能干出多轰轰烈烈的大事来,在群狼环伺中杀出一条血路,让所有不服气的人闭嘴。

  “七爷,不厚道呀!”上官百里反拿蒲扇往后脑杓一拍,失笑自家七爷连孩子都想耍上一耍。

  “哼!说我是病秧子,我饶得过他们吗?”那个玩鞭子的小泵娘太嘴贱了,以为小声地俯在她大师兄耳边说他就没听见。

  “七爷,宽恕是美德。”太爱计较了。

  他冷哼一声,“至于用针把我的皮肉当衣服缝的那一位,她不是缺银子吗?就送一万两银票给她,再把宫中少见的药材送上几捆,既然你那么推崇她,我们便帮她一把……”

  “几捆?”药材是用“捆”计数的吗?这位爷太不知民间疾苦了,珍稀药草是论株算,甚至以“钱”来过枰。

  一两燕窝跟一捆葛根能放在一起算吗?

  真是吃米不晓得粮价。

  “你觉得我拿不出手?”不过是九牛之一毛,他还不看在眼里。

  捡回一条命的燕七视金钱如粪土,在经历过一次生死大劫后,他反而看开了,人活于世不就争那一口气,其他都是虚的。

  “七爷,回京后要不要试探试探昌平侯,稍微透露一下他长子的一二,看他会不会反水。”利之所趋,很少有人不动摇,妻子、儿子一夕成空,稍有血性的男人都不会平白接受。

  “不是传言他和昌平侯夫人感情甚笃,还生下一子一女?”面有蔑意的燕七出言讽刺。

  昌平侯魏正邑再娶后,几年内又生下一双儿女,看似情甘意甜,殷如玉不时在宫宴上炫耀夫婿对她的好,两人总是笑脸相向,没听过闺房不和睦,成亲多年昌平侯连一名妾室都未纳,只一名正妻。

  不过他敢纳吗?

  连元配都容不下,何况妾室、庶子庶女。

  殷如玉的妒性可比天下第一醋的房夫人,她心如毒蝎,出手狠毒,不让昌平侯身边出现她以外的女子。

  “都说是传言了,你还相信。咱们这些人不是最会作戏?虚虚假假、假假真真,当真的人是傻子。”连最亲近的人都不能信任,身分高高在上又如何?不值得夸耀。

  世族大户里那些未浮出水面的肮脏事不知凡几,堂堂昌平侯何等尊贵,却因为一名贵妃之妹而不得不低头,让妻儿流落在外。

  自殷贵妃入宫以来,殷家便水涨船高,随着六皇子的日渐成人,很多事都压不住了,开始暗潮汹涌。

  燕七的遇剌说是意外又不算太意外,他们也晓得这一次的离京身后跟了不少尾巴,因此调了燕云三十六骑随后护驾,用意是想看看对方会怎么做,真敢痛下杀手吗?

  谁知他们太大意了,两拨人马竟然不约而同出手,逃过一波追击又来一波,前后夹击,以致于燕云三十六骑只顾着迎击前方,却疏忽了后方的防备,导致燕七匆忙逃月兑。

  因为对地势的不明了,他逃进山里,可又受了伤视线不清,一脚踩空跌入滑坡,几乎丧命。

  一直等不到人来救,燕七都要绝望了,他以为此生到此为止,连母妃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救星凌空而现,当他被救起的那一刻,恍如有隔世之感,他又活了过来。

  唯一的不满是这几个“救命恩人”太不识抬举了,送到眼前的荣华富贵都不肯收,不但一手推开,还“施恩不望报”,盼他忘个精光,浮扁掠影,一笔勾销。

  哼!想当没这回事吗?

  作梦。

  他非要他们牢牢记住,在辛午年六月,他来过,越想淡忘越是浓墨的留存,他不是有恩不报的人。

  “何况我们要拿他另一个儿子做靶,若是他真在意昌平侯夫人,誓必在朝廷掀起一阵风浪。”如果无声无息的平息下去,这对夫妻说有多恩爱几人会信,不过是貌合神离。

  “这是你说的试探?”洗去一脸血污的燕七容貌俊逸,不到弱冠的年岁已展现皇家贵气。

  “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咱们得先知道他们合不合,从内部瓦解殷贵妃阵容,咱们只缺一个打乱他们计划的缺口,若能一举坏了这条线,殷贵妃想助六皇子成事的助力便少了一条。”不怕如虎添翼,就怕从根子烂起,一旦底根烂掉了,擎天大树还不倒?

  “太子那边呢?”他可没忘了背上那份大礼,森冷的大刀一劈下,他都听见皮开肉绽的声音了。

  上官百里面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那要看你对那个位置有多大的兴趣,是否甘于臣服。”

  是做纯臣,或是……

  另有志向。

  “说说,当是闲聊。”皇家没有孩子,年仅十五的燕七已面有戾色,对自家兄弟下手毫不犹豫。

  别人要他死,他先让别人死。

  既然大家想玩就来玩,下一盘以江山为局的棋子,不到最后谁也别笑,没能耐的人坐不上那位子。

  燕七不想争,只想当个富贵闲王,整日游山玩水,坐看云起云落,与诗书为伍、美酒为伴,笑饮梨花白。

  偏偏那些人逼着他争,一步一步地把他逼出来,让他避无可避,不自觉走入无底深渊。

  当今皇上的子嗣并不丰,生有十子六女却夭折了七位,现存的皇子也就五个,最小的老九才三岁,算不上个分儿。

  大皇子是德妃所生,却没活过七岁,溺水而亡;二皇子即太子,皇后嫡出;三皇子、四皇子死于天花;五皇子天残,一出生就大小腿,连走路都是个问题,而后是殷贵妃所生的六皇子,今年十六。

  燕七排行第七,其母为贤妃,贤妃之父乃当朝相爷,其兄弟有五,三人在朝中为官,其中两人外放,但官职并不低。

  面对如此强劲的后援,太子和殷贵妃怎能不心惊胆颤,即使七皇子无心夺位又有谁能放心。假若身为文人之首的宰相登高一呼,那些自命清高的文人、世家岂能不回应,届时文人治国、河清海晏、偃武修文、再创盛世……都没他们的分。

  太子不敢赌,六皇子输不起,为了不留后患,两人似乎有志一同,先抓根基不稳的七皇子来涮刀,免得日后长成气候,造成他们夺位的阻碍,将小幼狼养成威胁不是聪明作法,当舍则舍,何须顾虑。

  “单凭你母妃是贤妃这一点,太子和殷贵妃就不可能放过你,德、良、贤、淑四妃位居高位,都是皇上潜邸时的旧人,殷贵妃再得宠也压不下她们,皇后更指望她们与殷贵妃分宠,皇上念旧,难保不会对你另眼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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