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悦蓉对西南帝一见钟情,而西南帝也对眼前这活泼开朗的小姑娘感兴趣,甚至向她表明了身分,还透露自己过阵子便会选秀……
余悦蓉倏地羞红了脸,什么话也没说,只解开自己随身携带的香囊递给他,随即便害羞的跑了。
从那日开始,她就一直留心着宫中选秀一事,日夜期盼着这日到来,谁知父亲与母亲最后竟是定下了姊姊,这让她不能接受,跑到母亲房中闹了一场,却没想到会得知自己难以生育一事,这对她无疑是二次打击。
她只是个女子,压根无力抗抵家族的决定,加上自己身子的毛病,若真让她进宫,也会在第一关便被刷下来,若是西南帝得知她不能生育,可还会对她另眼相看?
于是她认命了,心痛的看着姊姊顶替自己的位置进了宫,但她的心里仍有着一丝期盼,她们姊妹俩虽说长得一模一样,个性却是不同,姊姊沉稳优雅,而她活泼大方,待姊姊进了宫,西南帝便会知道眼前的妃子并非他当日遇上的小姑娘,到时候他或许会破例下旨,将她也接进宫,这么一来,她便能如愿与他在一块了……
这么想着,她的心安定不少,所以这一回余紫蓉回府,她比谁都高兴,不停的旁敲侧击,想从她口中打探出些消息。
谁知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她以为西南帝对她有情,定能分辨出她们姊妹的不同,没想到他竟是认都认不出……这让她情何以堪?
看着余紫蓉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又想到她代替自己在西南帝身下承欢的模样,妒嫉心就像藤蔓一般紧紧缠绕着她的胸口,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方才冒出的念头再也压抑不住——
她希望余紫蓉与她交换身分。
余紫蓉听见她的要求,当场吓了一跳,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余悦蓉却是不死心,她试着说服姊姊,告诉她秦闻怆对她并没有死心,秦家在她进宫后又替他说了几门亲事,却全让他给拒了,他甚至为了不被逼婚,躲到了汶州,若是她答应这事,自己便想办法联系上秦闻怆,让他带着她私奔,过着她要的平稳日子。
余悦蓉本以为余紫蓉会心动,没想到余紫蓉又一次严厉的拒绝她,甚至还告诉她,这么做是欺君之罪,会害死余家,她是绝不会答应的。
姊妹俩因这事闹得很不愉快,就这么背对着背,不再多说一句话。
没多久,余悦蓉就听到身后传来余紫蓉平稳的呼吸声。
余紫蓉自有孕后便十分疲累,又与余悦蓉说了一宿的话,很快便进入梦乡。
余悦蓉却是怎么样也睡不着,最后下床想去倒杯水喝,好冷静冷静,谁知却不小心打翻了烛火。
看着那一下便燃起的火苗,她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若是余紫蓉的脸毁了,这世上就再不会有与她一模一样的脸了,那么西南帝是不是就只会爱她了?
这念头很疯狂、很可怕,她就这么怔怔的看着那火苗,不仅没有去扑灭,甚至拿起所有可以点燃的物品去引火,尤其是那睡着余紫蓉的床榻上的帷幔。
之后,事情果然如她所想,余紫蓉的脸毁了,不仅毁了,甚至还伤了左腿,成了一个残缺的女子。
然而,余紫蓉却是为了救她才会变得如此……
当余悦蓉看见那一把将她推开,自己却被熊熊烈火包围住的姊姊时,她便悔了,又哭又喊,可一切都已来不及。
母亲在得知被烧伤的人竟是自己的大女儿,当场差点吓得晕过去,在皇宫暗卫赶来前,一把拉过余悦蓉,让她假扮成余紫蓉,绝不可被人发现。
一开始余悦蓉的确是打算取而代之,她该高兴,可看着为了救她而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姊姊,她是真悔了,抱着母亲哭得像个孩子,将一切全盘托出。
余老太爷知道真相时,真想一脚踹死这孽女,余紫蓉可是怀着龙胎,是当圣上最得宠的妃子,如今不过是回了趟娘家便成了这副鬼德性,若肚子的孩子出了事,就是一百个余家也不够赔!
余老太爷想都不敢想这事要是被皇帝知道会是怎样的下场,只能将错就错,将余悦蓉当成余紫蓉。
好在余紫蓉肚中的孩子无事,这让众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开始盘算。
原本余老太爷是打算让余悦蓉回到皇宫后,找个时机假装落胎,可既然余紫蓉肚中的孩子没事,这方法自然不能用。
毕竟他们当初就是打着让女儿生下龙种的主意才会让余紫蓉进宫,如今整个后宫就只有余紫蓉一人有孕,若是能生下皇子,那便是板上钉钉的太子,余老太爷如何肯放弃?
于是他与余老夫人商量,让她找寻能让女子像是怀有身孕的药方,又让余悦蓉回到皇宫后小心行事,先是谎称受到惊吓,待摸清一切后,再想办法将孱弱的余紫蓉接进宫去,以便她之后产子时,能第一时间送到长春宫。
余紫蓉的命运就这么被定下了。
这件事起于余悦蓉的妒嫉与余老太爷的贪心,要说余家上下有谁是无辜,那便是余紫蓉了,她为了哥哥不顾身子不适返回娘家,却因而招来祸事,又因保护余悦蓉而落到这般下场,她何其无辜?
想起那恐怖的一夜,余悦蓉又自责又痛苦,差点没疯掉。
她本是善良美好的女子,却因错爱了人,心生执念,成了这般狰狞的模样,这些年来良心的苛责让她的神精状况十分不稳定,她不再善良,而是成了一个喜怒无常之人,彷佛只有看着那些对她面露恐惧的宫娥,她的情绪才能缓和一些。
“娘娘!”江嬷嬷见她似乎要发病,连忙拿出一颗清心丸给她喂下,直到余悦蓉缓缓睡去,她才幽幽的叹了口气。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微风轻拂,冬日的暖阳从树叶缝隙间洒落下来,好一个晴好的天气。
昨夜下了今年头一场瑞雪,瑞雪刚收,晨光照在琉璃瓦上,明晃晃地耀眼,让整座皇宫更显巍峨大气。
这阵子皇城出了两件大事,其中一件便是连续杀人案的凶手余为清在刑部被劫,不知所踪,而第二件更玄了,竟是从皇宫里传出的流言,直指如今的余太后是假冒的。
传言一传出,余太后大发雷霆,杖毙了几名乱传流言之人,没想到传言仍是未止,反而愈演愈烈,最后余太后气急攻心,病倒了。
楚豫得知此事大为震怒,甚至派了绣衣卫暗查,最后查出流言正是出自逃逸无踪的余为清,问题是,他究竟是怎么与皇宫中的人联系?
不论他是用何方法,身为余家人,竟是连这样的传言都敢传出,原本世人都以为余为清丧心病狂才会这般虐杀那六人,可就在他传出流言的同时,也将他为何会杀害那六人之事一并放出。
这下事情闹大了,让原本怀疑真实性的百姓们疑云顿生,整个皇城传得沸沸扬扬,甚至怀疑到皇帝的身世去。
当这消息传到楚离歌与云初夏耳中时,两人虽早有预料,却不知余为清竟有这般能耐,不仅逃狱,还能散播流言,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怪异之处。
余为清一定有同伙!
“看来我们的假期要提早结束了……”云初夏叹了口气,十分的不舍。
“也是该回去了,楚豫需要我。”楚离歌揉了揉她的发,温声道。
楚离歌对楚豫从来不隐瞒,不会因为他年纪小便对他掩盖事实,余府发生之事,他当日便一字不漏的告诉他,包括自己的猜疑。
楚豫听完后久久不语,双眼发红,无助的望着楚离歌。
他虽贵为九五之尊,却仍是个孩子,自小便没了父皇,如今不仅母后有可能是假的,就连他的身分都成谜,那么他还剩下什么?
今日若是其他人向他秉告这件事,他肯定不会信,偏偏这人是楚离歌,是他自幼最是信任的亲人,他就是再不愿信也得信。
看着楚豫脆弱可怜的模样,楚离歌轻轻拥着他,告诉他,不论如何,他都会一直陪着他,不管余太后是否为真太后,也不管他究竟是不是西南帝的孩子,他都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然而有些事并不是置之不理便能当作无事,该面对还是要面对。
因为这句话,楚豫想了一整夜,最终还是答应了楚离歌,调派绣衣卫,开始追查这七年来余太后身旁大大小小的事,并同意了他的计划。
为了让余太后以为他不想多事,楚离歌特地告了一个月的假,带着云初夏游山玩水去,小俩口就像一对热恋期的小夫妻,四处走马看花,走到哪儿都新鲜。
那阵子两人都如同孩童,快乐得要飞起来,心也跟着变得很小很小,楚离歌的脑中不再想朝事,云初夏也不必成日为了银钱发愁,两人的眼中就只容得下对方,那感觉,就像今后的日子也会这般,不必理会那些烦人的琐事,只要顾好自己的小日子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