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她带笑的眼眸中看见一抹身不由己的哀伤,那一刻,他心疼了。
是他的错,不该逼她。
于是他轻点头,说:“好,听你的。”
那一刻,他在她满是雨水的小脸上,看见了一抹再美丽不过的笑容,一抹打从心底绽放的笑骄。
自那日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变了。
“公子,嘉成郡主让人送了信,要给云姑娘。”朱陆的嗓音在门外响起。本就浅眠的云初夏一听这通报,立马清醒,一脸振奋,“总算是等来了!”
这段日子,她都快闷坏了。
“等?”楚离歌见她睡得发丝凌乱,像只慵懒的小猫儿般可爱,很是自然的伸手替她理了理,“可是在等余家的请帖?”
云初夏一副见鬼似的看着他,很是郁闷,“你要不干脆连余家为何会给我下请帖都一块说算了?”
这么能猜,他还是人吗?是精怪了吧!
见她一脸忿忿,楚离歌失笑,“我聪明,不也是给你长脸面?”
他可没忘了昨儿个云初夏与霍子逾斗嘴的话。
云初夏见不得霍子逾一被他老子施压便跑来向她的男人施压,还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下作手段,要知道这一招打他们俩互表心意到现在,她都没用过呢!
于是她不爽的让他有本事自个儿去查,少来哭穷。
谁知霍子逾这人什么没有,耍无赖最是在行,腆着脸陪笑道:“我若是有本事就不会上门求人了,就是没有那般好使的脑子,又没有过人的胆子,只有求人的本事。”
云初夏一听却高兴了,得意的说:“那是!我男人的脑子确实好使。”
他至今仍忘不了她口中那一句“我男人”,更忘不了她那得意的模样,怎么才过一日,这丫头便翻脸不认帐了?
云初夏被这话一梗,嘟曦着,“太聪明也不好,显得我笨似的……”
就不懂得收着点吗?这样她怎么有表现的机会?
“怎会?”楚离歌摸了摸她的头,就像摸着小奶猫一般,“我家阿初最是聪明了,这一步一步,要不是有你,如何查得出这案子与余家有关?那日我让你结交余玉兰,她却处处挑衅于你,我本以为想不打草惊蛇难了,谁知你竟让她主动给你下帖子……要不要同我说说余玉兰为何会给你下帖子?”
他早觉得那日余玉兰的反应有些古怪,丝毫不像落水受惊的模样,反倒像是真被吓坏了,这才会怕得像只惊弓之鸟一般,只是那一日他急着去找云初夏,不曾追究罢了。
楚离歌似乎很爱摸她的头,高兴摸,不高兴也摸,有时她都怀疑他是不是把她当成某种小动物了,偏偏她就吃这套。
被人顺了毛,她才心甘情愿的道:“那一日,余玉兰本是打算把我给推下——”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到身旁男人浑身紧绷,那令人窒息的寒气差点没冻伤她。
“冷静!”忙握住楚离歌的手,这会儿换她给他顺毛了,“我会泅水,再说了,我是什么人?凭她那点小伎俩怎么可能得逞,我是故意让她推下去的,还顺道把她给扯了下去。”
她承认她这人睚皆必报,哪怕有人往她头上丢个纸团,她都要扒开人家的领子,丢个蜘蛛进去作为回敬,更何况只是为了一点小事便瞧她不顺眼,甚至是想害她性命之人?
也是她如今收敛许多,要不余玉兰还有没有命活着都不知道了。
然而她虽没要了余玉兰的命,却很是坏心的要了她的胆。
在湖面下,她假意扑腾,其实是一次又一次的把余玉兰给压进水中,直到将她折腾得要死不活,出气多入气少时,她才满意的把人给捞起来。
捞起来就没事了?当然不!
她从地上随手捏了团泥丸子往余玉兰的口中塞下,告诉她那是毒药,若她不听她的话,三个月后必死无疑。
余玉兰家世再大、出身再娇贵,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何时遇过像云初夏这样的狠人?当场便吓得大哭。
云初夏可不会怜香惜玉,说了一堆狠话,告诉她,若是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就是毒药毒不死她,自己也能杀了她。
说着,立马表演一手空手碎大石的招数给她瞧,吓得余玉兰脸色更白,哪里敢反抗,自然是她说什么,余玉兰就做什么罗!
不过余玉兰也是够能撑了,肯定是找遍了整座皇城的大夫,发现无人能看出她究竟是不是被下了毒,才会听话的给她下帖子。
楚离歌听完,一双眸子笑得犹如弯月,“你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让她想办法与余玉兰结交前,他并没有多想,只想着云初夏这么可爱,怎可能有人不喜欢她?(典型的情人眼里出西施,自己看中的女人怎么看都是最好的。)
偏偏余玉兰瞧不起她,甚至对她怀有恶意,没想到她既不巴结也不伏低做小,直接反其道而行,以武力压制,还不是一样达到了目的?而且这方法……
十分合他心意。
“本姑娘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她抬起下颚,高傲的道。
她的个性很简单,一饭之德必偿,睚皆之怨必报。像余玉兰这样的人,多说无益,直接亮拳头最省心。
楚离歌闻言笑得十分开怀,忍不住将少女给揽入怀中,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角。
云初夏小脸一红。
楚离歌本来守礼的很,先前就是心悦于她,也只是用一双比天上星子还要耀目的眼眸紧紧的凝视着她,可自从表明了心意后,他动不动便摸摸她的头、拉拉她的手,再冲动一些便是吻一吻她的嘴……让她时不时便红了脸。
不过她本就不是扭捏之人,何况就像她方才所说,她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被人窃玉偷香,她怎么可能轻轻带过?
她立马反被动为主动,勾起男人的颈项,给了他深深的一吻。
感觉到她柔软的舌调皮的钻入他的口腔之中,楚离歌一愣,一时间竟是心浮气躁。
他早过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对女子,他一直以为他能做到发乎情、止乎理,年少轻狂的冲动并不适合他,谁知在遇上云初夏之后,一切都乱了套。
看着她调皮的模样,他会忍不住揉她的头;见她不安犹豫,他会握住她的手,给她信心;在她眨着双眸一脸娇俏的瞧着他时,总能让他动情,不可自拔的吻她……
他们尚未成亲,他这么做实在逾矩,就算他心中早已认定了她,她若不嫁,他便不娶,如她所言,两人就这么过日子,直到她点头那一日。
正因如此,他极力的克制自己不对她做出太过分的举动,生怕擦枪走火,谁知她不明白他一片苦心也就罢了,竟还这般撩拨……
墨黑的眼瞳更加的深幽,一颗心疯狂的跳动,完全忘了此处是何处,只觉得唇间馥郁清香,一时情难自禁,圈紧她的腰身,反吻了回去。
“阿初……”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直到马车缓缓停下,这才不舍的放开彼此。
看着她媚眼如丝、双颊如霞的娇媚模样,楚离歌只觉喉头绷紧,神魂纷乱,好半晌才嘶哑的说:“你不该如此撩拨……”
若非此处不允,难保他会做出更加过分的举动。
“你不喜欢?”她一脸无辜。
见她眨着一双水亮的眸子,狡黠的望着他,那模样让他只能叹气,“喜欢,喜欢得不能再喜欢了。”喜欢到恨不得立马将她给娶回家去。
他的无奈让云初夏十分高兴,笑呵呵的窝在他怀中撒娇,直到将男人撩得心猿意马,这才坐直了身子,拂了拂衣衫,整了整装容,抢在他前头下了马车。
楚离歌见状,无奈一笑,跟着下车。
余夫人一早便一直等着,一听见门房通报,立马前来迎接。
“云姑娘……离王殿下也来了?快里面请。”
余夫人这阵子被自家女儿搞得焦头烂额,自程王府回来后,余玉兰就很是古怪,明明大夫说过她不过是呛了点水,并无大碍,偏偏她一直喊着不舒服,害余夫人担心得将整个皇城的大夫都给找遍了,甚至求到宫中去,让余太后派了几名御医前来,可每一个都说她的身子并无不妥。
虽说如此,余玉兰仍是成日躺在床上嚎,让余夫人担心不己,深怕女儿是因落河不小心冲撞了脏东西,还找道观之人前来净化收惊,没想到还是没用。
就在她束手无策时,余玉兰却让她给云初夏下帖子,还直嚷着只有云初夏能救她。
余夫人此时已是死马当活马医,便照着女儿的话,要给云初夏下帖子,谁知她连云初夏是哪儿人都不知,最后只能求到程婀娜那里,由程婀娜替她转交请帖。
只是她没想到请一个却来了一双,连楚离歌都给请来了。
以楚离歌的身分,就是不请自来,她也说不得什么,只能笑着将人给迎进来。
“不是余姑娘邀我来的吗,她人呢?”云初夏开门见山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