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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停云带着她追上去,急喊,“喂,你们别把玉佩摔了,快还来|一路追一路喊,到了人潮多的东大街,执裤金少和唐少也累了,本来就是想戏弄姜停云解气,唐少当着满大街的人喊道:“这玉佩跟你有什么关系?瞧你急的。”

  金少附和道:“就是就是,先生都夸你是读书的好苗子,平时一脸正经,不近女色,今日跟这姑娘卿卿我我,根本是假正经!”

  姜停云斯文俊秀的脸瞬间变红,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楚慈急道:“两位公子行行好,将玉佩还给我,那是……那是……我的信物。”

  “哟!”唐少贱贱的笑喊道:“是姜停云给你的订情信物啊?”

  旁边看热闹的人忍不住哄笑。

  楚慈更急了,“不是,不是,是我们爹娘的……”

  姜停云忙道:“别说了!”

  金少和唐少更好奇了,翻看蟠桃羊脂玉佩,终于注意到上面刻的字,大声朗诵,“‘牧之赠含笑,结两姓之好’,哟,牧之是谁啊?含笑又是谁啊?”

  姜停云恼了,“少废话,快还来!”他再蠢也知道这是丑闻。

  金少哼哼,“别跟我要横,我不吃这一套!当别人都傻了,看你恼羞成怒的样子,这“‘牧之’该不会是你英年早逝的爹,长兴侯府的二老爷?而‘含笑’则是这位姑娘的娘?哟,喷喷,看你们这神情,该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唐少哈哈大笑,“你爹对你还真好,早早便给你定下美貌的儿媳妇。”

  姜停云怒喝:“少胡说八道!”

  金少和唐少也拉下脸,一个道:“你承认这是你和那姑娘订亲的信物,东西就还给你。”

  另一个道:“没错没错,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你要是不承认这婚约,要此信物何用?不如摔碎了,就当没这回事。”

  羊脂玉佩被金少举得高高的,众目睽睽之下,就等姜停云一句话。

  但姜停云怎敢背着母亲和祖母、大伯,自己应承婚事?

  可是这么多人看着,楚慈一双含泪的眼,仿佛在说:求求你,先把东西拿回来再说,求求你了!

  金少扬声道:“我数到三啊,一二”

  姜停云受不住压力,脱口喊道:“是订亲信物!”

  唐少挖挖耳朵,“说清楚,是谁跟谁的订亲信物?”

  姜停云忍气道:“是我和楚姑娘的订亲信物。”

  金少呵呵笑道:“啊,恭喜你早日抱得美人归啊,我的同窗好友。”

  将羊脂玉佩丢给姜停云,两名纨裤便结伴离去,很快将此事传扬开来。

  姜停云将玉佩还给楚慈,想说点什么,楚慈却红著脸跑走了。

  听完大概,周清蓝真是一言难尽。

  “四爷看不出这是别人挖坑给他跳?”她这么笨都看出来了。

  “当局者迷,再加上色不迷人人自迷。”姜武墨摇头一叹,“四弟纵使有疑心,也不会相信楚慈能说动金少和唐少配合她演戏。是以,他相信这是命中注定。”

  “说也奇怪,金少和唐少为何如此?”“一是有旧怨,再者他们的家族都依附阮贵妃和定国公府,是一条船上的。能打压长兴侯府,不教姜停云与名门贵女结亲,反过来娶一个普通商贾之女,而且父母双亡,他们巴不得看姜家的笑话!

  “金少和唐少则是很解气,才那么刚好的配合楚慈演出那一幕,再宣扬得满京城都知道,他们暗中不知注意四弟和楚慈多久了,否则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楚慈和柳家又没有通天手段,不过是敌对势力想阴长兴侯府一把,才教楚慈得逞。”

  “现在怎么办?”

  “看二婚有什么打算再说。”

  姜武墨微微思量,跟楚慈比起来,姜停云不如娶了杜澄香,至少书香门第,不丢脸。

  皇商之女都只能进侯府做妾,或嫁给不受宠的庶子,何况是小地方商贾之女,父母双亡,没什么嫁妆,进侯府做正房奶奶,姜二太太估计要疯了。

  姜停云跪在姜二太太屋门外。

  他知道自己闯下大祸,大伯姜泰雷霆震怒,头一回对他破口大骂,“你爹不著调,没想到你比他更蠢,更容易被女人骗!”

  姜停云不相信如白莲花一样纯洁的楚慈会骗他,且玉佩不会骗人。

  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的确有失脸面。

  姜二太太得知消息后已气晕了一回,醒过来顾不上吃药,便质问姜停云要如何善后?

  姜停云老实道:“娘,既然是爹生前许下的婚事,楚姑娘又千里迢迢寻来,儿子想……不如就娶了她吧!”

  姜二太太闻言心里一绞,睁大眼睛,一副见鬼的表情,“我不同意!你爹不曾留下只字词组,这婚约是假的!停云啊,你可是我们二房的独苗,你若不能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如何振兴二房?那个楚慈……来者不善,不是什么好东西,给你做妾都不配!”

  “娘,您怎能红口白牙诬蔑一个好姑娘!”

  “好姑娘?好姑娘会三番两次私会外男?明明身边有奶娘和丫鬟,却一个都不带,可见她有多大胆和厚脸皮!”姜二太太此刻恨极楚慈,她的乖儿子啊!她后半生的依靠,竟然为那种女人忤逆她,她气得眼花耳鸣,胸膛几乎要炸裂。

  姜停云一想到楚慈哭得那么可怜,说自己也没想到他的身分如此高贵,她出身低微,压根儿就配不上他,奶娘劝她死心吧,她们回江宁吧……是她舍不下,心想再见他一面也好,所以一个人偷偷跑出来……

  不曾有人如此依恋他,心心念念的全是他,爱他爱得那样卑微,将他捧得高高在上,自己却低入尘埃!她一定爱惨了他,他若是不履行婚约,还配做男子汉吗?一旦被他抛弃,她想不开去寻死怎么办?

  她出身低微又如何?他可不是嫌贫爱富的俗人!

  “娘!我要娶她,她是爹为我定下的媳妇,我不能当个不孝子!”

  “你爹去世时高堂尚在,弥留之际,他握着你祖母和你大伯的手,求他们照顾你、教养你长大成人,为你求娶一位贤慧温柔的名门闺秀,夫妻互相扶持,孝顺长辈,生儿育女,日后好顶起二房的门楣!”姜二太太怒极反伤悲,声音有几分凄切,“你爹的临终之言,你要否决?”

  “儿子不敢。”

  “你爹病了很久,若曾经鬼迷心窍订了婚约,怎会不言语?可见根本没那回事!”“不可能,玉佩不是假的。”

  “玉佩算什么?有钱就能买来,再请人刻字,很难吗?反正死无对证。”

  “那刻字是爹的手法……”

  “哼,你爹最爱附庸风雅,买块玉佩都要刻几个字,或许他曾送给柳贱人一块有刻字的玉佩,她请人照字迹另外刻一个出来,很容易。苏轼的字帖尚且有人能临摹得以假乱真,何况你爹刻的字。”

  姜停云整个脑袋都乱了,脑中浮现的是楚慈那张盈满泪水的苍白容颜,一颗颗剔透晶莹的泪珠均是人间难寻的真情,那毫不遮掩的倾心柔情令他好感动,又好难承受,怕自己承受不起这样的绵绵情意。

  他只要说一句有关婚约的话,她就会朝他盈盈一笑,那笑,有些痴,有点娇,带着天真单纯的信任,还微微傻气。

  这样一位好姑娘,他怎能去怀疑她?

  而他的母亲,他最尊敬的母亲,因为嫌弃她出身太差而不顾一切贬低她,羞辱她是一个女骗子,甚至口不择言的讥讽“你爹最爱附庸风雅”、“曾送柳贱人玉佩”这样的话,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大度些、包容些?

  姜停云喉头一哽,胸膛漫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心痛,之后是愤怒。

  爹爹是个大才子,不幸英年早逝,那是他一辈子的骄傲,母亲怎能那样说他?还骂柳姨是贱人,就因为爹爹心里爱着柳姨吗?

  嫉妒使女人丑陋,他觉得这句话太对了。

  被爱情冲昏了脑袋的姜停云,激愤的情绪直冲云霄,他用力嘶喊着他要继承爹爹的遗愿,他要娶楚慈,谁若是逼他做一个不孝子,就是嫌贫爱富、背信弃义、品德败坏、只爱虚名浮誉、看轻真情真理、愚蠢自私凉薄……

  他宁可跟着楚慈过著布衣粗食、心灵相通的日子,也不愿攀附贵女,相对无言。

  从来不机敏善言的姜停云,为了真爱慷慨激昂、口沫横飞,成功的让姜二太太气得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病倒在床。

  知道自己闯祸了,姜停云这才开始害怕。

  长兴侯姜泰毫不客气地抽了他一顿,命他跪在姜二太太屋外请罪,姜二太太什么时候原谅他,他才可起来。

  姜二太太年轻守节,姜老夫人很看重这个媳妇,也心疼姜停云从小丧父,即使已分家也一样住在侯府,受侯府庇护,不须为生活琐事烦忧,姜老夫人还常常赏这个赏那个,姜二太太很满意这样的生活,丈夫什么的,能吃吗?今天灯会逢佳人,明日红袖又添香,堵心赌气又费银子,还不如做个有钱的寡妇舒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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