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几年她的筹谋不就全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吗?
而她竟还为了这个笑话沾沾自喜了几乎一辈子。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几乎像是被天雷劈中一般,久久无法回神,直到门外传来了一个既伤痛又愤怒的声音才回过神——
「原来是你!你造了一次孽还不够,这回竟然还要用云家姑娘的性命逼着小四自裁?」
伴随着那威严的声音而来的是圣德帝,他瞪着皇贵妃怒声质问,声音泛着微颤,他竟然也是直到今日才知道真相。
如贵嫔对自己身体状况的不愿声张,多少也是对他的体谅,她这是怕他逼着她打掉胎儿好保全自己的性命,也是想要为他留下念想,这样他才不会太过伤心伤神,是吗?
一时间对如贵嫔的爱意与眷恋全都涌上了心头,圣德帝对于皇贵妃的愤怒更像浇了油的火,熊熊燃烧,像是想要将皇贵妃整个人吞噬干净。
「皇上……您怎么来了?」
皇贵妃惊呼一声,几乎是用滚的从躺椅上下来,然后浑身发抖地跪在圣德帝的面前。
「你这个臭小子,既然知道这些,为什么不早和父皇说?」
「因为我娘不想让您知道。」殷骥骁理直气壮地说道,在圣德帝面前依然是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死性子。
既然被父皇听见了秘密,想来将来的一切他自有处置的法子,那自己也乐得当个甩手掌柜。
只不过才前行了几步,就瞥见守在廊上的净空大师,或者应该说是萧洛里那张心急如焚的脸庞,他继而想起了浅浅的那出戏。
想来他的浅浅正玩得开心,那么他自然也得将戏给演足,于是又顿住步伐,几个踏步走向皇贵妃,居高临下的说道:「把那毒的解药给交出来,我可保殷骥霖做一世的安乐王,只要他不做死便不会死。」
听到殷骥骁的话,圣德帝忍不住吹胡子瞪眼。
这是吃定了他这个做父皇,竟用这样的方式利诱皇妃,而且还毫不遮掩的就在他的面前说出这种大话!
仿佛意识到他的怒气,殷骥骁回头扫了圣德帝一眼,还挑了挑眉头,彷佛大有他不同意可以直说的挑衅意味。
望着儿子这样的表情,圣德帝张了张嘴,始终没有开口否定殷骥骁的承诺,其实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虽然对皇贵妃没有感情,甚至巴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却也不可能因为此事便要了自己儿子的命。
皇贵妃可以找个由头三尺白绫赐死,又或者冷宫幽禁一生,可是自己的亲儿子他又怎能下得了手?
望着眼前父子俩这一阵的眼神官司,皇贵妃彷佛也察觉到自己儿子的一线生机,于是她连忙伸手掏出了解药递给殷骥骁。
瞧着他毫不迟疑的又要离去,她心一急便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小四,记得你的承诺,他……终究是你的二哥啊!」
听见皇贵妃的呼喊,这回殷骥骁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停步,说道:「我记得,无论如何,你都护持了我这十多年,你也始终是我的母妃,只不过咱们母子,这辈子就不用见了吧!」
是恩,是怨,从此两清!
剩下来就是他父皇的事了,于是他将解药抛给了萧洛里,便与他一起并肩往云家奔驰而去……
这也算得上是一箭双雕吗?
没想到自己不但毒倒了云浅浅,还一并连那个花掌柜的也给毒倒了?
骆景福悄悄地看着院子里头那着急得四处乱转的嬷嬷们,只觉得这些日子以来的郁气都一扫而空。
方才她也悄悄地遣人出去打听,听说不多时殷骥骁已经匆匆进了宫,应是皇贵妃接到了她的消息,准备对他下手。
云浅浅中毒,殷骥骁丧命,这段日子以来压在她心头的巨石终于全都被推了开来。皇贵妃也答应她、不但会为云渐生安排前途,也会把她爹从天牢里放出来,娘家起复后,她相信自己的日子也会像过去那几年一样的顺逐。
所以眼前的景象愈慌乱,她的心头便愈得意,皇贵妃说过这是奇毒,若是没有解药是不可能解开的。
云浅浅死定了!
此时的骆景福太得意了,得意到完全没有发现在她的后方落下了两道同样潇洒的身影,等到她发觉身后一股冷意袭来,蓦地回头,却见殷骥骁望着她的眼神就像是望着死人一般。
昔日的恐惧又窜上心头,她张嘴想要求饶,却快不过他的速度,手一伸便一如当年那般钳住了她的颈项。
迎着他那冷然的目光,她越发不能呼吸,她想挣扎,却发现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一般。
这已是他第二回用这样的方式想要取她性命,她哀哀低鸣,这回却没换来殷骥骁的松手,他曾经为她留下一条生路,可她却还是不知死活地针对云浅浅,那么她便死不足惜了。
将已经人事不知的骆景福摔在地上,殷骥骁与萧洛里并肩走进了院子,他想也没想就走进了那间属于云浅浅的房间,而萧洛里则冲进了隔壁的那一间房。
一进房,他就瞧见她那微微颤动的睫毛。
果然,如他所想,就是装的!
又好气又好笑的殷騹骁伸手掐住了她那秀气的鼻头,然后数了不过三声,她便涨红了一张脸,双眸倏地睁开,气鼓鼓地瞪着他。
「有你这么捉弄人的吗?」
望着她那灿灿的眸子,听着她那绵柔且带着怒意的嗓音,殷骥骁提着的一颗心终于彻底落下。
虽说他对于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可没见着她安好的样子,他心依旧惴惴。抿着唇,对于云浅浅的指控,他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伸手将她捞进自己的怀里,狠狠地用力将她抱竖。
直抱得她喘不过气来,拍着他挣扎,他这才稍稍松了力道,让她退开了些。
「你怎敢这样吓我?」
「你那么算无遗策,怎会被我吓着?你应该知道我要吓的人从来就不是你,更何况不让他们以为得逞了,这事纠纠缠缠的还得多久?」
云浅浅比他更理直气壮,半点没被他的怒气给吓着。
知道她这是吃定了自己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就是个打不得骂不得的宝贝。
殷骥骁瞪着她好一会儿,这才带着满心无法宣泄的怒气吻住了她那娇艳欲滴的红唇,辗转吸吮,尝尽了属于她的甜美……
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借着这个吻,殷骥骁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空落落的心,都被这份甜给填满了。
「傻丫头,下回别再这么吓人了,要是你真怎么了,只怕成魔啊……」
「嗯!」即便被吻得几乎喘不过气,但云浅浅听见了他话里的真心。
这样的男人能为她成魔、成仙,还有什么能更清楚说明他的在意?
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啊!
尾声 洞房花烛夜
洞房花烛夜该是怎么样的?
就算再心思剔透,可是云浅浅毕竟未经人事,又无长辈教导,所以一等殷骥骁被唤岀去陪宾客饮酒,她就心中惴惴,很是坐立难安。
而早她一步已经梳起了妇人头的花素锦虽然不改往日飒爽,可在行为举止上也难免流露出一股以往没有的娇美。
「我说云妹妹,你就别再这么动来动去的,瞧瞧这衣裳都被你给弄乱了。」
出息!想着那日自己成亲时云浅浅闹洞房的那股豪迈动,再看看眼前这个坐立难安的小鸡仔,这是同一个人吗?
「姊姊还说我,那日你不也是如此吗?」
在殷骥骁的宠溺之下,云浅浅早已没有了以往走一步看三步、说句话得在心里兜三遍的小心翼翼。
如今的她张扬的很,说起话来更是毫不遮掩自己促狭的本性,
「我是如此,可你那时不是还很用力的取笑我吗?」
花素锦撇了撇嘴轻嗤,不过对于浅浅,她还真是当亲妹子疼的,毕竟若非她当日那「馊主意」,只怕自己和萧洛里还是和牛郎织女般总见不着面,更不可能再续前缘。
「我……」
被吐槽得哑口无言,云浅浅圆亮的眼珠子恶狠狠地瞪着花素锦,正想说什么,突然间花素锦就在她的眼前消失了。
再定睛一看,原来花素锦竟被不知何时回来的殷骥骁给扔出门外,而原本还等在旁边伺候的宫人们也全都被他一个冰冷的眼神给吓得鱼贯了出去,最后房门还被人体贴的阖上。
就在殷骥骁满意于众人消失的速度时,原本阖上的房门又被人推了开来,他抬头望去,幽深的眸子迸出一道冷冽的眸光。
便来人是当今太子殷骥书,也被那一瞪而止步,他涩然地说道:「四弟且先别恼,我只是来送这个的!」
话说完,他便将手中拎着的一个小盒子朝着殷骥骁扔去。
抬手接住,殷骥骁却看也不看那东西一眼,依然瞪着殷骥书,目光冷然且带着骇人的杀意。
「啧,四弟也太急躁了些,三哥跟你说……」
话声未落,殷骥骁已经伸手拔了浅浅头上的发簪疾射而去,那劲道,若非殷骥书的身手利落,先一步关上房门,只怕那根簪子就要插在他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