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恼这个?
她瞪着他,因为他浑身散发的那种亲密感,让她极度不适应,她与他似乎并不适合这样亲密吧?
「既然没恼,因何皱眉?」
殷骥骁发现自己愈来愈无法看她陷入困境又或者是心里不快。
「因为你现在应该把我放下,然后找大夫来治伤。」
瞪着他脸上的那道疤,云浅浅一如既往的没有移开视线,只是眸中蕴积的星火逐渐燃烧了起来。
因为曾经在生死边缘挣扎,所以她更珍惜生命,看他那毫不在乎的模样,她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开口叨念。
「我喜欢这样抱着你,不喜欢大夫在耳边啰啰嗦嗦的。」他在她耳际咕哝着说,对于自己的伤一点也不在意,他知道自己的背后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但他不在乎,他唯一庆幸的是自己到得及时,而她毫发未伤。
「你立刻放我来!」向来温润的嗓音带着一丝的紧绷,还扬高了些。
低头仔细地看着云浅浅,看她板着的脸,殷骥骁有些好奇的瞧着她眸中那一簇簇的怒火,她的愤怒对殷骥骁既新奇又吸引人。
在自己的面前,她从来都只是唯唯诺诺,就算有些离恭敬很远的心思和小动作,可也都沾染着一丝小心翼翼。
他很清楚,她从来不曾在自己的面前表露过自己的真性情。
这是她第一次对着他发火,可他却没有丝毫被命令的恼火。
「你生气了,为什么?」
不懂她的怒气所为而来,难道她不喜欢自己的亲近吗?
为什么生气?难道只许他这样糟蹋自己,还不许人家生气吗?
当初她冒了那么大的风险和费了那么多的劲去救他,难道就是为了让他这样糟蹋自己的吗?
菱角似的红唇被拉成了一条直线,她的怒火显然因为他的话而更加熊熊燃烧。
总是看她带着笑的模样,无论是真心开怀或假装快乐,这还是殷骥骁头一回瞧见她认真生气的样子。
几个大步,他将她放在屋子里的贵妃榻上,云浅浅当然可以感受他的轻柔和小心翼翼,但她还来不及感动,他已经很自然地在她的身边落坐,然后非常认真的看着她问道:「为什么这么生气?」
就像一个好于求学的小男孩,他很认真的凝视着她,宗全不知道自己的话再次挑起了云浅浅的怒火。
「我没有生气!」她咬唇说道,想要再次回到那种不在意的云淡风轻的态度,可身子却忍不住往后靠了靠,眼角余光果然就见到他背后那道被砍得皮肉外翻的伤口。
若是平常,她可以视而不见,可这伤却是为她而受的。
想到这里,她清润的眸子眯了眯,她知道若他不在乎,自己就更应该表现得不在乎,可是……
她真的觉得自己在乎!
终于,她忍不住起身,正面瞪视着他,语气有些激动的说道:「你不知道你受伤了吗?那么大的一个伤口,为什么你可以像个没事人似的?就算为了救我出重围,现在都已经到了你自个的地盘上,为什么还不喊大夫,有什么话不能晚点再说吗?」
说完这些话,云浅浅有些气喘吁吁的,这几年来她身子的毒虽然已经去除,但终究还是较一般人来得虚弱些。
「你是因为这个生气?」
殷骥骁的语气听起来彷佛带着一抹隐隐的雀跃和满足,向来如古井无波的眸子闪了闪,长久以来冰寒的心窜过了一丝丝的暖流。
「怎么,我不能生气吗?你不知道当初我救你一命很辛苦吗?我救你,就是让你这样糟蹋你自己的吗?」
云浅浅哪里还有以往那种怯生生的小白兔模样,但落在殷骥骁的眼中,只觉得满满的可爱与感动。
打从他知事后,当发现过往的真相与周遭众人虚情假意的利用,他的心因此越发坚若盘石,他曾经以为这世上再无任何的事物可以拨动他的内心。
可如今的他,心中着实激荡不已,只因为看出了云浅浅潜藏在怒意之下那颗关心他的真心。
「你这是在担心我吗?」忍不住的,殷骥骁再三确认。
薄薄的唇瓣轻掀,他问得小心翼翼,完全不似他平素的那种冷然张狂。
他眸中的渴望这样明显,望着这样的他,云浅浅原想张口否认,可一想到他背后的伤口,就什么都不想说了,只粗声粗气地问他刀伤药在哪儿。
可惜的是这个主儿也未必知道刀伤药放在哪儿,但他不知道也无所谓,王传广知道就行了。
也不知道这个忠仆打哪儿冒出来的,出现时还捧着个药盒,他默默地将药盒递给了云浅浅之后,话也不说一声,便直接走出门外。
「你……他……」她很是愕然地瞧着王传广离去的身影,再回头看看漾着满脸期待的殷骥骁。
果然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手下,虽然云浅浅很想跟着撂挑子不干,可惜的是她从来就没有一颗冷硬的心,只好认命的绕到他的身后,替他细细地处理起那道伤口。
好不容易包扎好他的伤口,看着整齐围绕在他身上的白布巾,云浅浅缓缓地吐了口气。
再这么下去,她都可以去药房当差了。
没做过的事,自然不可能做个一两回就完美,可这回云浅浅就是觉得自己做的挺不错的,她有预感自己以后包扎的技术会更好。
包好了伤口,原本紊乱的思绪也终于回复往日的条理分明,她觉得是该好好和他谈谈的时候了。
「你……」望着他,她张嘴正想说话,忽觉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再次跌入他的怀抱之中。
「你想干什么!」她抬眸望向他,便见此刻的殷骥骁眸光不似平素那样冷冽,炯炯地望着她。
迎着他这样的眼神,云浅浅心中的警钟骤响,手腿并用的想要挣扎出他的怀抱。
「头一回你救了我,我保你这几年的康泰,第二回你替我包扎伤口,我决定以身相许,所以我在想,这一回该用什么回报于你。」
「你……你……你冷静些!」面对他如此直接的话语,她不放弃的继续挣扎着想要逃岀他的怀抱,一边扬声抗议道:「我可没说过我的救命之恩要这样用的。」
那可是她手底最后一张勉强可以制住他的底牌,不到最后关头怎能轻易出手。
上回他说要以身相许时,她虽然震撼,其实心底多少觉得他应该是在开玩笑,毕竟他的性子说风是风说雨是雨,如此的不可捉摸。
可今日他已经第二回提起了,而且语气中的坚持和认真让人完全无法忽视。
明明花姊姊还在努力地帮她物色适合的夫婿人选,可他却无端端的自告奋勇,他究竟是在盘算什么?
尽管云浅浅努力想要保持镇定,不被他的言语和行为随意牵动情绪,可被他禁锢在怀中的那种肌肤相亲感觉,还是让她略显苍白的脸很快泛起了微微的红晕,几乎无法思考。
她的慌乱、挣扎、害怕,以及她眸中的迟疑全都一丝不错的落入殷的眼中。
殷骥骁也不急着解释或安抚,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低声喃道:「你不想用你的救命之恩没关系,但我对你的救命之图,就要这么用。」
那张透着机灵的脸上未施粉黛,唇色是淡淡的粉色,显露一股魔魅般的诱惑,殷骥骁的心怦然而动。
他并非未经事的人,虽然说不上纵横花丛,身边也曾美女如云,但是都不曾有过这样极度的渴望,她悄然地让他上了心,引发了最深的触动。
低头,在她睁得圆圆的大眼注视下,他那有棱有角的薄唇轻触上她的唇,一碰即离,微凉的感觉引发了云浅浅的一阵轻颤。
被他整个人的气息所笼罩,云浅浅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他从四面八方给环绕住了,竟找不到一丝逃出生天的机会。
她费劲地想要推开他倾靠过来的身躯,然而无论怎么挣扎,他都像是盘石一般的立着,竟无半丝破绽可以寻着
「殿下……殿下……」云浅浅开口急急直呼,想要唤回他的理智。
即便不曾经历,可她知道他要做什么,总觉得若是真让他一意孤行去,只怕自己这一生就只能认命的卷进皇朝最阴暗污秽之地里了。
她的呼喊并没有阻止他的侵掠,既是执拗的性子,既已认定,又怎可能让自己有回头踌躇的时候呢?
「放心,既然决定以身相许,此今尔后,绝不会再让你一人踽踽独行。」
那宛若呢喃在她的耳际的告白,短短几句话却举重若轻,直直撞到了云浅浅的心间,激起了无限的涟漪。
他这是在告诉她,以后绝对不会放她孤单一人吗?
自从她爹骤然过世后,她便渐感孤单,即便有苏嬷嬷和紫苏陪着,但还是不一样。虽然她从不言苦,可独自一人在云家的后宅撑着,殚精竭虑的想要让云家更好,在夜深人静的时侯又怎么可能不觉得孤单呢?
「你怎么……」
虽然心中激动,但云浅浅并非一般的闺阁千金,在许多人还享受父母宠爱的时候,她便已尝尽了人间冷暖,她自然是孤单的,所以当她听到殷骥骁的话时,她的心被撼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