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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想啥事都不理,做我的富贵夫人,可是你一天不出嫁,娘就无法宽心,我……唉!不说了,像是诉苦,你早点出发早点到达,天色不早了,赶赶路还能在入夜前到下一个县城。」女儿从没离开过,此番远行,真是揪心呀!

  「好,我走了,娘也回府吧,别在门口送我,风大。」娘的眼角都有细纹了,她一辈子就为儿女操心。

  夏和若眼角一瞟,瞧见门后的大嫂、二嫂假意拭泪,似乎不舍她的离去,可是不难看见眼里的妒意和不甘以及一丝欣喜。她们嫉妒她能到京城见识天子脚下的繁华和富裕,不甘心只有她能去而她们去不得,同时欢喜人不在了,那锁在库房里的嫁妆是不是能「借用」一下。

  百人百样心思,各个不同,她们的算计夏和若已经不在意了,她有她的路要走,几人不在同一条路上。

  「嗯,小心点,早晚要多穿衣,别着凉了……」

  母亲的话犹在耳际,被风吹散了,她依依不舍的向母亲道别,转身走向两匹高头大马的马车。

  她刚上车,还没瞧清车里的情形,一只手朝她一拉,她惊讶的叫出声。

  「怎么了,若姐儿,发生什么事?」听到女儿的叫声,回到门内的夏夫人赶紧回身一问。

  「没……没事,刚刚踢到脚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这里是我的马车!夏和若瞪着大眼。

  你的就是我的,共乘才有趣味。一双丹凤眼透着玩世不恭的邪笑,似在提醒她,他才是马车的主人。

  「你呀!粗心大意的,什么时候才让娘安心……」夏夫人叨念着跨过门坎,回头看了一眼缓缓离去的马车,她真的认为这是她兄长派来接女儿的车,还想着女儿打一出生就没见过舅舅,不知认不认得出来。

  洪家人都长得十分相似,浓眉大眼,骨架略大,有学武者的身材,但脸型长得秀气。

  「你怎么跟我坐一辆车,万一被人发觉,我的名声全毁了。」她就剩下一点点清白了,再被染污了就真的无路可走。

  「那不正好,跟我回王府,当我的管家婆。」他的人、他的王府全交给她打理,她坐享其成。

  「京城不去了?」她问。

  段玉聿轻哼一声,捉住了身侧女子,往她腿上一躺。「去呀!带你开开眼界,见见那些蹦跶的青蛙。」

  「你可别给我找麻烦,我不想跟你一样出风头。」她还想全须全尾地回东兴,酿她的酒。

  「我就是麻烦,你不是惹上了吗?」他失笑,调侃她识人不清,如在疾风闪电下的他还能被忽略吗?

  「所以我悔之已晚……」她一直想不通怎会遇上他,当初也就是去卖坛酒而已,谁知会引来偷酒贼。

  「你说什么?」他声音一低。

  夏和若淘气地捏住他的鼻子。「我说你太坏了,坏到灵丹妙药也救不了,我这么一个好姑娘岂会与坏人同行。」

  「因为你上了贼船,只能当个贼婆,日后给我生几个孩子喊我贼老爹。」他也该当爹了,养几个霸气朝天的臭小子,整天胡耍闹事,再生个娇滴滴的小女娃,他捧在手心里当宝。

  从没想过有儿有女的段玉聿忽生向往,嘴角不知不觉的上扬,多年来无所事事,如今他也想妻小围绕。

  年岁不高却开始感慨老了的段玉聿拉着玉白小手,把玩般抚摸着,不时在指节上画圈,又与她十指交握,像是刚得到新玩意的孩子,对这小东西十分满意,爱不释手。

  「你想的倒美,到时我跳下贼船喊救命,看谁来英雄救美。」戏文上不是到处有行侠仗义的大侠吗?也许她有幸遇到一个。

  「谁敢救?」他一用力,差点捏碎她的手骨。

  「你呀!」好疼。

  段玉聿被取悦了,眉开眼笑。「下次别激怒我,我醋劲大,我的女人只有我能来疼,谁敢来抢就灭了他。」

  「那你也别拿我练手劲,真把我的手捏坏了,看我理不理人。」她使性子的把手抽回,另一手揉按抽疼的痛处。

  他讪然。「小若儿别生气,我一时没留神,平时身边全是满身臭汗的糙汉子,忘了你是水做的。」

  「哼!难道你是石头做的?才会铁石心肠。」他有时狠起来真是六亲不认,全凭自己的喜好。

  「对你是柔如细丝,任凭揉捏,来摸摸硬不硬,试试手感。」女人要宠着、哄着,以后才会对他百依百顺。

  夏和若面臊的一啐。「不要脸。」

  「你有脸就好,我要脸做什么?」他的意思是,你的颜面爷来给,爷来给你抬轿。

  若谁敢给你没脸,爷打得那人连脸都没有,在京城,他顶着天,脚下都是他能一脚踩死的虫子。

  「聿,我很怕。」她俯下身,将头靠近他胸口。

  「怕什么?」姑娘家总是东怕西怕。

  她轻声低喃。「怕不能跟你在一起。」

  他一顿,身子一翻,将她压在身下,双瞳幽深地望着她。「这事不会发生,有我在,谁也阻止不了我要你。」

  「世事难以预料,谁能料想得到今日以后会如何?」害怕失去的夏和若眼中蒙上一层轻愁。

  「要不我现在就要了你,把生米煮成熟饭,让母后抱个孙子。」母凭子贵,挟孙固宠。

  夏和若为他的提议笑出声。「怀胎十月、怀胎十月,你几时听过一个月就能蹦出个孩子的?母鸡下蛋也没那么快。」

  他狡猾一笑。「那就抱个农家小子假装是你我生的。」

  第九章 玉妆公主的打算(1)

  「还没到吗?」

  一张铺着虎皮的雕花白玉如意榻上,坐了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她十指纤细,戴着甲套,每个手指头都套上价值不菲的戒指,有羊脂玉的,镶各色宝石的。

  屋内富贵华丽,奢华致极,放眼一看,摆设尽是世间少有,连青花瓷瓶里插的花都是罕见珍品,一株价值连城。

  可是处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老妇人找不到一丝欢快,每个正在走动的人都像迟暮老人,静得不发出一丝声响,让人有种正在等死的感觉,没有所谓活人的生气。

  她活太久了,久到忘了深宫寂寞的滋味,这座金子打的金丝笼子囚禁了女人的一生,她的青春、美貌与魂魄。

  「就快到了,在路上,听说王爷旧疾复发,因此耽搁了一下。」一名上了年纪的女官声音平缓的说道。

  一听这话,犹可见年轻时风华的太皇太后喉间一紧,甚为紧张的追问:「什么旧疾?为何哀家不知情?你们这些个好吃懒做的硕鼠,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我!」

  「皇姑祖母别动怒,小心您的金躯玉体。还不是前太子余孽造的孽,前些日子表舅舅奉

  命围剿,谁知对方顽强抵抗,表舅舅的人死伤不少。」可惜没把人杀死,要不西夏就少了一份威胁。

  坐在太皇太后跟前的女子长得明艳健美,大大的眼睛像草原上的星星,眨动时明亮璀璨,一头乌黑秀发如最丰盈的黑土地,闪着生命的热气,丰厚的唇诱人润泽。

  乍看之下她像本朝人,有着精致的五官,但仔细一看,肤色略深,眼神张狂,浅棕色的眼眸十分灵动,转动间竟有股野性的倨傲,睥睨着世间一切。

  她是西夏公主玉妆,今年十七岁,为人热情大方,是先前太皇太后想给段玉聿赐婚的对象。

  在西夏,女人是一种财产,可以转让,父死子继,弟娶兄嫂比比皆是,伦理对他们而言不值一提,只有最原始的男人和女人。他们也没有婚前守贞这回事,互相看上眼了便狂欢一场,事后若无其事的各自走开。

  所以让她与「表舅舅」成婚一点也不违和,在她看来那是个雄鹰一般的男人,她就要最强的那个。

  至于太皇太后这里,她对玉妆公主的生母有愧,加上玉妆公主也在她膝下养了多年,秉持着肥水不落外人田的道理才做主赐婚,想着两个她最喜欢的小辈在一起就觉得欢欢喜喜,孩子们早点开枝散叶才是真孝顺。

  「你这丫头消息倒是灵通,连长乐王遇剌都晓得,看来哀家是老了,什么都管不动了。」看似在抱怨,太皇太后其实是在敲打玉妆公主,让她一个外邦公主别在宫里瞎打听,这不是她该知道的事。

  上了年纪的太皇太后对于政治还是有一定的敏锐度,并非行将就木。她的一生经历过三次改朝换代,也是从腥风血雨走过来的,因此她更清楚祸从口出的危险性。

  虽然她把玉妆公主当子小辈疼爱,但还是没忘记玉妆公主的身分。当初和亲的对象本来应该是她时女儿,可她舍不得,便由娘家郑国公府的嫡女代之,封以公主名号远嫁西夏。

  为此,她一直觉得对不起娘家人,这才对郑国公府特别宽待,同时也爱屋及乌,将玉妆公主纳入她的羽翼下,一入京便养在她宫里,朝夕相处下也处出几分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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