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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喜?开玩笑,他可不是好事进门,还矫情推却的人。

  望住青阑,贺巽心底有了计较,“没有不喜,只是在想这弓弩造价肯定不便宜。”

  原来是为这个?青阑放下心,道:“用料是上好的、手工又繁复,一个铁匠得花两天功夫才能打出一把,造价当然不便宜,不过在下愿以本钱价供给。”

  “商人重利,先生此举不合人性。”

  “大人说得极是,此举确会实让在下少赚了利润,但贺大人可知商人最怕啥?商人最怕打仗,最怕时局不安定,倘若国泰民安、百姓富足,我们才能赚到大把银子,对不?”

  贺巽笑着,但笑意没有达到眼底。

  他笑得青阑心头一阵恐慌,却仍故作镇定,“倘若贺大人有需要,咱们便好好谈谈,这笔生意我没打算赚钱,就当求一个局势安定,成本九十两,目前我手边有五百把……”

  这是条暗道,从贺府通往三皇子府邸的暗道,没人知晓。

  它是从贺巽的书房往下挖的,暗道里有许多机关,倘若不够熟悉,就怕进得来出不去。

  地道里有间房,房里除了两颗把暗室照得如白日般光亮的夜明珠外,还有一张桌子、几条凳子,几本书和文房四宝,然后就是一个大柜子了。

  概子里有许多不为外人知的机密文件,按照时序,分门别类收纳妥当。

  “喀喀。”机关被人触动,不久石门旋转,贺巽的脸出现在门后。

  三皇子见状,连忙起身相迎。

  皇子府里有太多不能拔除的眼线,因而不能随心所欲,连话都必须说得小心翼翼,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感到安心。

  周鑫今年十五岁,在后宫长大的他很清楚,身为皇子注定无法简单,过去他示弱,企图明哲保身一但即便活得再低调,这个身分就是会让许多人无法放心。

  这几年在贺巽的教导下,周鑫逐渐成长,眉清目秀的少年,眼底多了一抹坚毅。

  “巽哥找我?”当年落难,贺巽救自己一命,从此无旁人时,他们便以兄弟相称。

  “再过几天,月国发兵的消息就要传到京城。”

  “二皇兄那里……”

  “他会请旨带兵出征,届时我会以想要挣军功,欲得回‘忠勤伯’爵位为藉口,也向皇上请求带兵。”

  “父皇不会让你去的。”旁人不知,但经常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周鑫很清楚,父皇有多倚重贺巽。

  “是不会,但我会与二皇子争翻天,争得不相上下时,你再站出来请命。”

  皇帝最擅平衡之术,他不能去,便也不会让与自己相争的周勤去,届时挺身而出的周鑫就是最好的人选。

  “好,我去。”他不畏惧,扬起浓眉,挺直背脊。

  贺巽满意地看着眼前少年,长大了啊……他发誓,此生再不教他重蹈前世覆辙,他会护他一世平安,助他登上大宝。

  “我们来谈谈这仗要怎么打。”

  “好,上回巽哥同我提起这件事后,我研究了月国……”

  低头,两人沙盘推演,一个说、一个听,一个问、一个认真回应,两人都专注而细心,因为他们很清楚,此次战役过后将会开创新局。

  他们足足谈了近三个时辰,再抬眉,周鑫眼底有着掩不住的兴奋,“巽哥,为什么你认为月国这场战事是假的?”

  “月国朝廷纷争不止,帝君一心坚持攘外必先安内,就算他们有扩展疆域的野心,也不会选在这个时机点。”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与二皇兄合作?”十五万大军几乎是倾全国之力了,难道不怕夕头打得热烈,自家后院却失火。

  “两相得利。”

  “不懂。”

  “二皇子可以藉机扬名,奠定在朝堂的地位,而月国皇帝可以趁机收拢兵权,再加上二皇子赠的三十万两,既得权又得钱,何乐不为?”

  “巽哥,月国想演戏,我偏要把戏给演到足,趁这回啃掉他一大块肉,教他得不偿失。”周鑫信心十足。

  “只啃下一块肉?你的野心太小。”贺巽淡淡一哂。

  意思是……他小心翼义地问:“巽哥,你认为我可以……”

  “给你看一样东西。”他把带来的包袱打开,当弓弩出现在周鑫眼前,擅武的他双眼发光,这是他想也想不到的好东西呀。

  五万两?爷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秦管事小心翼翼地看向主子,一边同白叔方、黑叙挤眉弄眼,希望他们能帮衬几句。

  自从爷不沾生意上头的事之后,府里的铺子生意越发惨淡,每年有一、两万收益就很不错了,可爷花钱大手大脚,家里能有多少存粮?

  “爷,这事……为难。”

  “铺子的事全交给少奶奶了?”他问。

  秦管事一凛,不会吧,要跟少奶奶伸手?太不厚道了,别说少奶奶只是个妇道人家,接手家里中馈也不过短短月余,再能耐也榨不出这么多钱啊,太过分。

  “爷,奴才斗胆在您跟前说几句大实话,行不?”

  横眼望去,秦管事还真的是“斗胆”了,平时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的,现在竟想说“几句大实话”,实话吗?好啊,说来听听。

  “讲。”

  “爷,打从铺子交到少奶奶手上,那些掌柜的天天上门……”话没说完,他就被大少爷射过来的眼光给震住。

  怎地,难不成要他拦着那些掌柜不给上门?他硬着头皮,把话接下去,“上门哭可怜。”

  “以前不可怜,现在却可怜起来?少奶奶是怎么管理铺子的?”

  故事才起头,他就给下了定论?不厚道、太太太不厚道,秦管事简直为少奶奶一掏同情泪。

  “这怨不得少奶奶,她订下规范,要大家遵守,规范奴才看过了,觉得没啥问题,还特地找机会问问东偃先生,他看过也是连连点头赞好,奴才这才交代下去,让大家照做。”

  东偃先生是爷倚重的幕僚,见多识广,提出的意见爷多数采纳,他不敢独揽责任,这才拖东偃先生下水。

  因为他心知肚明,新规定施行下去,定会碍到许多人的利益,引起的反弹肯定不小。

  “是吗,先生怎么说?”贺巽扬眉。

  东偃先生总不耐烦碰营商琐事,要不这些年铺子至于经营这副模样?

  贺巽不是三头六臂,而朝堂经营需要心力,手下可用的人不够,因此明知其中有弊,却也没时间应付。

  “先生大笑数声,说少奶奶是要捅破天了,然后又说:‘该做!就该这么做’再然后……奴才就照做啦。”秦管事一脸委屈,是替少奶奶难受的。

  “拿几条捅破天的来说说。”不知不觉间,贺巽起了兴致。

  “老大,这个我知道。晴晴把每家铺子的人事分成四到六层,分层管理,倘若上层犯事,可以越级报到她跟前,查证属实就将犯事的人换掉,再从下层提人上来用。

  “她定下考核,每年不定时让人到各铺子里考察众人的做事态度,分甲乙丙丁……等十级,到年终时,作为升迁或降职的依据。为杜绝有人行贪贿之举,每年考核的人都会是生面孔……”

  白叔方越说越兴奋,眼睛射出两道光芒,就说这丫头不同一般呐,她聪明能干得很,而且这事做得实在太让人想鼓掌叫好。

  此事若真能落实,优点是能鼓吹伙计们的野心,让他们积极求取表现,努力往上爬,这一来不怕铺子无法赚钱,但缺点呢?

  “你对夏晴兰的事倒是清楚?”横眉竖起,贺巽瞥向白叔方,心口有股说不出的烦闷。

  以前喊晴晴,当了一家人却唤夏晴兰,那丫头真把老大给惹炸毛?真是无辜可怜,那又不是她能作主的。基于同情,白叔方的胆子陡然肥大三成。

  “当然,要不是承恩侯府弄出这等阴私事,我还打算等明年晴晴及笄立马上门求娶呢。有晴晴这种媳妇,还担心不能搂金抱银,天天睡在钱堆上?”光想,他就觉得幸福洋溢,可惜现在都甭提了。

  他说得振振有词,黑叙却听得心脏紧缩,忙扯他一把,“这话能随便说吗?”

  白叔方挠挠头发,干巴巴笑着,他这是暗示加明示呢,示意老大别好处占尽,还装小媳妇,真当晴晴欠他全天下啊?

  “你这是在教训我?”高大的身子立在白叔方身前,没什么指责的话,光是比铁板还硬的表情,就让他膨胀三成的胆子瞬间消风。

  他退后两步,说话结巴起来,“哪、哪是教训,只是小小的提醒。”

  “你想提醒什么?”

  “提醒老大……你被侯府欺骗是受害者,晴晴又何尝不是受害者?如果让她选择,或许她更想找个能和她齐心、能护着她,不让她那么可怜委屈的丈夫。”

  几句话,软了贺巽脸上的铁板。是吗?她宁可找个齐心、能护着她的丈夫?是吧……是女人就会这么盼着,他对她确实不公平。

  见贺巽不言,黑叙忙补上两句,“前两天我看见白芯到外头请大夫,晴晴会不会忙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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