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记住按钮顺序,待简侍郎飘开后便照着方才的顺序,丙甲、乙辛、庚甲一个个压下去。
按到最后一个甲时,铁门缓缓向两旁滑去,露出后面的柜子。
拉开柜子抽屉,他们顺利找到另一半的藏宝圆,以及另一把玉石雕刻的钥匙,形状与之前那把不同,但质地一样。
除藏宝图外,他们还找到十几张羊皮卷,上头画着人像、写下姓名,并注明他们在前朝的官位以及现在在朝堂上的名字与职位。
逐一读过,苏木、以芳读得胆颤心惊,因为里头有好几个熟面孔。简侍郎、梁尚书……而最令人惊讶的是前朝皇帝的画像,他的眉眼耳鼻、身材身形,竟和燕瑀有九成像?
天……他们窥破了什么机密?
“倘若你是燕瑀,倘若你知道自己是前朝皇子,且有若干前朝重臣广布朝中,他们想帮你入主东宫、登基为帝,你会怎样?”苏木问。
“开心欢畅、自鸣得意。”以芳顺着他的思绪回答。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杀他们?”苏木问。
“因为……他们要逼我甚位、逼我光复前朝?”
“你不想要?”
“我为什么要?不管是真嫡子或假嫡子,我都是记在皇后膝下的皇子,是最有可能登上帝位之人,只要耐心等待,那把龙椅早晚是我的,我为何要冒生命危险去做傻事。”
苏木点头,当今皇上睿智,心头敞亮,所有手段在他面前不过是跳梁小丑的无聊笑话。
“你怎么能不要?这块土地是你的租先拚搏数百年传承下来的,你不但要守住,还要恢复昔日荣光。”苏木以老臣的想法对以芳说话。
“叫祖先们安息吧,若干年后这片土地自会传回我手中。”她吊儿郎当的回答。
“可我们老了,等不到那么久,我们想在入棺以前完成先皇嘱托。”
“少罗唆,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们等不到关我什么事,我等不等得到才重要。”
“若你不立刻、马上去做,我就揭穿你的真实身分!”苏木语带威胁。
“你敢?”
“老臣若无法完成先皇嘱托,九泉之下无颜见先皇。”他口气坚定。
“敢威胁我?上一个威胁我的人都已经在地狱炸过几百次油锅了,只有我威胁人的分,还没见过人敢威胁我。事到如今,不是我想对不起你们,而是你们对不起我,所以……杀!”她依着燕瑀的性子猜测其想法,最后咬紧牙关,吐出令人胆颤的字句。
苏木同意,这确实是燕瑀的思路。他问:“难道你不想要前朝留下的宝藏。”
“可能我不知道宝藏的事,他们没告诉我,也许要等我上位他们才肯说,也许他们藏着私心,想独吞那笔宝藏。
“可能我知道宝藏的事,但无所谓,等我当上皇帝,整个天下都是我的,我有差那一点东西?又或者等我当上皇帝,我再逼逼那些没死的人替我去寻宝,总之我要安稳、不要躁进并且我不允许任何人控制我。”
说完最后一句,两人彷佛追到答案似的互相看着对方,他们都认为自己的猜测接近真相,片刻后苏木道:“我们进宫一趟吧!”
第十章 苏木的身世(1)
苏木、以芳带着宝物到皇帝跟前上奏的同时,吕氏来到慈慎宫,她屏退宫女、关上门,低声将苏叶在十九年前的奇遇对皇后娓娓道来。
在听见松羽山、白云寺时,皇后就激动了,再听见苏木身上的胎记,她的激动已无法自抑,抓住吕氏的手,她满面急切。
“你的意思是……苏木那孩子……”皇后哽咽。
难怪一见到他就倍感亲切,难怪不欲对人说的事,她却毫无负担地对他侃侃而谈,难怪只要见到他,她便觉得心平心定,难怪……那是她的孩子啊。
吕氏回握皇后娘娘,请拍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她们是闺中密友,她知道皇后心底不平,也知道皇子身上的胎记,只是当时皇后的话除吕氏之外无人肯信,所有人都说她魔怔了,一碗碗药汤灌下去后,她的行动变得缓慢,思绪常常接不上线。
身为密友,见她如此,她抱住皇后放声痛哭,狠狠大骂,“你这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啊。”
后来,在吕氏的陪伴下,皇后渐渐恢复过来,只是与皇帝之间的心结再也解不开。
“你仔细想想,那孩子除额头的叶形胎记之外,还有其他特征吗?”
“他腰间也有一块狭长的柳叶状胎记,另外右耳后有一颗红痣。”
“你确定?”
“确定,当时生产顺利,我的精神不错,稳婆把孩子抱给我时,我从头到脚把他看得一清二楚,我还给他戴上我小时候戴过的红色珊瑚手钏。
“可我才睡一觉,他们就告诉我孩子死了,我冲过去抱住尸体那刻,就知道那不是我的孩子,我儿子多漂亮啊,他才不是长那样,我哭号大闹,所有人都说我得了失心疯。失心?是啊,我是失了心,我的心随着儿子的失踪,再也找不回来。
“不久皇上抱来娴贵妃的儿子,他告诉我:“我需要一个嫡子,这孩子就是你生下的。”那刻我恍然大悟,娴贵妃母家位高权重,新朝刚刚建立,皇上需要他们鼎力支持,于是我的儿子被牺牲了。”
就是这个心结,多年来皇后操持后宫、尽心尽责,她让整个后宫平静安宁,可她再也不愿意伺候皇上,宫中大小庆典,但凡皇后该出现的场合她都托病让娴贵妃陪着皇上出现。
许多朝臣不认得或已忘记皇后长什么样,甚至传言皇后早被打入冷宫。
皇后不在乎传言,她对吕氏说:“今生我不负他,是他负我良多。”
“若苏木真的是三皇子,这些年来追杀他的会是谁的人?”
“不知道,当年朝堂未定,皇帝此般做法是盼望寻得强力支持、稳固朝廷,可虎毒不食子,我始终不相信皇上会杀害亲子,我以为皇上只是将他交给皇亲朝臣或平头百姓养大,但不管交给谁,他都不会派杀手。”
吕氏明白,皇后常暗中派人到各朝臣家中探查,想找到一个额头有菜形胎纪的孩子,只是多年过去,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皇后突然想到一个可能,猛地心口一阵无法言喻的疼痛闪过,像一根一了多年的弦瞬间断裂,“会不会是……”
“是什么?”
“是我不放弃、是我始终在寻找,所以那些人才一直追杀阿木?”
“那些人?娴贵妃?吴家人?”吕氏迟疑。
“不知道,我也怀疑过娴贵妃,但我试探过数次都没有结果,而我也在吴府放了很多眼线,至今仍一无所获。”
那么,追杀苏木和表哥的究竟是谁?
皇后娘娘问:“你知道阿木能看见鬼魂吗?”
“知道……”刚说完,吕氏又补上一句。“也相信。”
若非他传达李琴的死亡真相,至今婆婆仍然认定她的死自己与相公难辞其咎。
皇后同意,她打开荷包,从里头取出一条珊瑚手链。
“他见过喜嫔,这是喜嫔让他挖出来交给我的,里头还附上一张纸条,上头写着松羽山、白云寺,不会错了,阿木就是我的皇儿。”
多年以来,不能想、不敢想的事来到眼前,她竟不知如何形容,她激动狂喜,她紧拽住吕氏,手心微颤。
吕氏深吸气,沉声道:“倘若娘娘所想无误,当年皇上需要吴家,可如今的吴家已然式微,咱们能否拨乱反正,让苏木认祖归宗?”
本该如此,儿子在外流落多年,吃过数不清的苦头,如今老天垂怜,终教他们母子再得相见,该是他的,谁也别想夺走!
“是,本宫要将欠他的,一一弥补起来。”皇后扬声道:“来人,去问问皇上在哪儿。”
娘娘想见皇上?娘娘想开了?屋外待命的宫女又惊又喜,忙跑进殿内,应过声后又飞快往外跑,转眼便不见人影。
进了御书房,苏木和以芳没想到刑部尚书岑开文和以笙也在。
以笙虽初出茅芦,但办案本事高强,旁人看不出的线索,往往他走一趟案发现场就能找出若干蛛丝马迹,因此他进刑部不久已得岑开文看重,不管走到哪儿都将他带上。
看见以芳进门,以笙吓一大跳,她怎么又和苏木凑在一起了?
视线落在他们手上,以笙眼皮子一跳,不会吧,他们去过简府?又被他们找出什么?
皇上看见苏木手上似曾相似识木盒,微蹙的眉心瞬间舒展,这是找到另外半张藏宝图了?
他按捺住性子,让太监给苏木、以芳送上椅子后,继续对岑开文道:“你说简府的后院有问题,什么问题?”
岑开文道:“从边缘处看那座院子占地并不大,但走进去就会迷失方向,臣与郑推官进出两回,都没办法从头尾走过一遍。”
“意思是?”
岑开文看一眼以笙,让他接话。
以笙上前拱手道:“禀圣上,臣怀疑那个院子里有人布下阵法,臣并不擅长此道,只好暂且退出,想寻找能人再探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