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不想把气氛弄僵,不然尴尬起来,自己也不好过啊。
于是笑笑,“我就是想,我们运气还不坏,手足无措时,老天爷派了一个胡范天来,有人带可比自己摸索快上一百倍都不止。”
“我也是这样想的,说来也奇怪,我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他,却觉得熟悉跟亲切,虽然是替代顾行梅而生,想必还是承袭了他的感情。”
“这倒是,我看林嬷嬷、桐月、临月都很有好感,反而是原先伺候的两个大丫头,过来磕头我心里也不喜欢,想必这两个大丫头以前也不贴心,所以夏四娘没什么感情,我说不用她们服侍,让她们回大管家那边等发派,她们居然也很高兴——这对夫妻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啊,连个下人都不把他们放在眼底。”
“那些都不用管了,重点是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就行。”
“你是我唯一的小伙伴了……”虽然有点尴尬,但有人能跟她聊聊泰勒丝还是欧普拉,还是值得感谢的。
“我是你的丈夫。”顾行梅纠正她。
“你是夏四娘的丈夫,不是我的。”
“是你的。”
“我们离婚了。”夏念申提醒他,“我们过不去这才分开的,只能当朋友,不能当夫妻。等我把古代规则再弄清楚一点,我会给你找个合法小老婆,你跟合法小老婆过日子吧,我不能跟你过。”
顾行梅拉住她的手,“念念,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
夏念申挣脱,心想:喜欢又不值钱,你喜欢我,但没把我放在第一的位置,你还不如小爱,小爱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我如果跟霏霏吵架,她一定站在我这边。
每次秦素妮作恶梦打电话来,不管多晚他都会马上开车出去,她吵也没用,那样的日子真的很疲倦。
小爱就好了,盲目的护着她这个闺蜜,知道她离婚沮丧,还马上买了火辣的红色比基尼送她,好让她能在夏威夷展开一段异国恋曲。
顾行梅一脸真诚的开口,“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我们俩,我会做得很好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没了秦素妮,你才能对我好吗?你当着秦素妮的面,就不能对我好,是吗?”
“当然不是,你知道我不想离婚的。”
夏念申突然来气,“你当然不想啊,有我这么貌美如花的老婆帮你做家务,还有一个青春洋溢的大奶妹备胎跟你谈心,这么爽的日子,怎么会想离婚。”
“素妮不是我的备胎,我没有备胎,我只有你。”
“我觉得我们不应该继续讨论这话题了,我就算得了老人痴呆症,也不会忘记你在我们结婚纪念日选择飞车去安慰她,这已经够了。如果有机会回现代,你可以去‘靠北老公’问问这问题,我保证你会被口水淹死。”
顾行梅还想说些什么,夏念申阻止了他,“我知道你还爱我,可是两人相处,光有爱没用,你就是一边说爱我,一边伤害我而已。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跟你一起穿越过来,但既然是老天爷的意思,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好好相处的,我已经跟你当过夫妻了,事实证明我们不能当夫妻,所以这一次,让我们当室友就好,这样我们都会轻松一点。”
时序过得很快,转眼端午到了。
顾家在京城已经一百多年,人口现在两百多人,每到清明、端午、重阳,都必须到城郊的顾家祠堂。
马车上,顾行梅跟夏念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经过上次的半吵半谈,顾行梅现在采取了新方法——对夏念申好,但不过分的好,尽量当一个让她觉得舒服的人。
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他伤害了她,然后又一厢情愿的想重新开始,人心哪有这样容易修补呢?
所以他现在只当个“好相处的人”。
在这里,他们只有彼此了,只要自己耐心够,总能再融化她一次。
他跟夏念申谈药材,谈胡范天送来的这些书。
夏念申自己不想看,但如果听的话却是有兴趣的——两人都是用草药救回来的,现在可再也不敢看不起这些草药,真的能救命啊。
马车摇摇晃晃的,不多时停了下来。
下了马车,一眼见到顾氏祠堂,两扇木门大开着,中庭摆放着好几张拼起来的大桌,上面满满是鸡鸭鱼肉,当令鲜果,还有鲜花数盆,偌大的院子已经有七八十人在了。
顾家这支由顾老太太带队,浩浩荡荡二十几口人。
一跨进门,一个宗妇模样的太太就过来招呼,见到顾老太太,笑容满面的迎上,“再从三婶娘可来了,唉呦,连坚哥儿跟霄哥儿都来啦,这么小的娃娃出门可辛苦了,再从三婶娘四代同堂,好大的福气。”
顾老太太道:“再辛苦也得来。”
那宗妇看到顾行梅跟夏念申又过来亲热,“行梅跟四娘可大好了?听见消息可吓了一跳,所幸没事,一定是祖宗保佑。”
顾行梅笑说:“那是自然。”
“赶紧去见见你从叔跟四伯祖,八叔祖,他们刚刚都还挂念着你今日能不能来,看到你健康如昔,一定高兴。”
顾家实在是大家族,光是见人就见很久,夏念申这才知道顾家还有一个年纪最大的曾伯祖父,已经快九十岁,眼神锐利,说起话来还是很精神。
吉时到,由宗主顾锦宝跟身为宗妇的妻子领头,两百多人拈完香,又烧了百来担的纸钱,这才算完。
让香烧着,众人到偏厅喝茶。
宗主顾锦宝说起今年的船例分红比去年好,大伙都是很高兴的,顾家本家旁支,几乎囊括了东瑞国三分之一的河运,每一季的分红都是三百两起跳。
至于“念船例分红”,是让彼此了解财务状况,要合作时内心有个底,不要自己人坑了自己人。
很快,念到了顾行梅这支了。
顾锦宝微笑,“弟妹,你们这户的船只,这一季比起来有点起色,我便念出来让大家一起同乐高兴。”
顾老太太笑说:“三老爷去世得早,我一个妇人能有什么用处,还是因为别擎跟别书有担当,我才有今日的悠闲岁月。”
顾锦宝点点头,“是这样没错,那我开始念了。大房顾别擎,商船五十艘,这一季赚六百七十两,二房顾行梅,你的商船三十艘,赚四百两,三房顾别书,你的商船三十艘,赚两百五十两。”
顾三老爷过去得很早,病逝前也给家产做了分派,大房五十艘船,二房跟三房都是三十艘,顾家商船有一点不同,既合又分。
合,便是一起进货,压低成本,所以宗主会念各家收入状况,好让彼此有个底。
分,则是分开经营,互不干涉,能卖出去是本事,卖不出去也别怪别人。
顾家这支已经连续几年收入垫底,没人敢跟他们一起合作进货,今年难得变成倒数第二,也算进步,宗主顾锦宝于是出言夸奖了一番,然后又想起一个问题。
“行梅,虽然是老问题了,我还是得开口,你的船还是要交由祖母打理吗?”
顾氏的船有些会自己经营,有些交由宗主帮忙,不一定。
顾家这支,顾三老爷过世后,顾别擎跟顾别书都是自己负责,唯当年顾行梅丧父又年幼,所以由祖母打理,就这样一年又一年,顾行梅长大了,但顾老太太没有归还权力的意思,顾行梅也不敢要。
顾锦宝问起,也是惯例了,他这宗主不能不问,但也知道行梅一定没胆子跟自己祖母争,这孩子懦弱怕事,他从小看到大,可惜顾别温那样堂堂一个大好男儿,唯一的儿子居然这般没用。
却见得顾行梅起身,“行梅已经劳烦祖母多年,不敢不孝,这次便将船舶要回来,想跟伯父跟叔父一样,自己经营。”
顾锦宝意外,“哦?”又想,天要下红雨了吗?
顾行梅继续道:“行梅已经十九岁,应该担当起责任了,不能像个孩子一样还依靠着祖母,委实不像个男子汉。”
就见顾老太太笑吟吟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你是我的亲孙,难不成我还贪这点悠闲。船舶嘛,还是我管着就好,你跟四娘就跟以前一样,赏赏花,游游船,看你们过得自在,老太婆也就高兴了。”
“祖母慈爱,孙儿不能不孝,劳累祖母。”
“这怎么会累,不过小事情,我做惯了,用来打发时间也不错,不然整日闲着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才好。”言下之意,竟是不肯还回去。
顾锦宝有点傻眼,现在怎么办?一个想要,一个不给,但他不想管啊,他只想耍威风当个宗主,并不想断家务事。
就见那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曾伯祖父开口了,“侄媳妇,这船只是我们顾家的,理应由顾家人管理,你年纪也大了,享享清福吧,别跟孙子争,难看。”
顾二老太爷也道:“是啊,三弟妹,行梅都这么大了,理当开始担起责任,三弟妹虽然是我们顾家人,但终究不姓顾,这船只还是得让行梅自己打理,不然恐怕三弟知道了,内心也会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