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么笑她?她很认真。“我说真的嘛,通常都是这样的。”
“是,我也这么认为,只是你当皇上是笨蛋,当我是白痴吗?你想得到的事情,我们都想不到?”虽然被依赖很喜悦,但是能力不被信任,可就有点伤心了。
毛知佳被刺得无言,她想,她一定是被故事给制约了,脑袋才会老是被大纲桥段给绑架。
“好了,别担心,朝堂的事,你真的可以放宽心。”他抚了抚她的头,看看天色,便道:“你赶紧回去睡,明日我得早点进衙门处理带回的人和货物。”
毛知佳点点头,心想帮不上忙也别给他添乱,起身走了一步像是想到什么,猛地回头道:“对了,纪护卫应该回来了吧。”
“屠昭回来了,他当然也回来了,你怎会问起他?”
“采薇说,倒座房东侧的房里有个眼生的公子,采薇问过后,对方说是纪护卫的友人暂住在此的,纪护卫有跟你提过这事吗?”
“没有。”他眉头微拢起。
“要不要将纪护卫找来问清楚?”
“他刚回房。”
毛知佳眯起眼,带着几分小心翼翼。“那这……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好像有种企图捉奸在床的味道。
“也好。”他沉吟了下道。
倒座房是院子最南侧的一列房,东侧大多是留客暂居,而纪重恩和罗与也住在东侧厢房,过了一座小园子,范姜逸蓦地拉住毛知佳,要她噤声。
她乖巧得很,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只要他说的她就照办。
只是一会,似乎听见了两个男人细微的交谈声,而其中一人的声音分明就是纪重恩,她不由抬眼看着范姜逸。
范姜逸若有所思地从林叶间望去,另一名男子长相十分斯文清秀,但他不曾见过,而看两人交谈的感觉似乎是相识已久。
纪重恩向来是匹孤狼,甚少与人亲近,比较肯亲近的自然是曾救过他一命的自己,除他之外,顶多和罗与多少有往来而已。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等那个男人进了房,纪重恩才轻吁口气,沿着小径走,状似要到书房。
“重恩。”他突唤。
纪重恩吓了一跳,张望四周,瞧见隐身树后的范姜逸和毛知佳,错愕了下,神色微慌。
“那一位……”范姜逸长臂一伸,指着东侧厢房,问:“他不会是常三公子吧?”
毛知佳不禁张大眼,失踪的常三公子怎会出现在这里?
纪重恩张了张口,轻点头。“是。”
“他为何会在这里?”
“二爷,此事说来话长,我可以解释。”纪重恩急声道。
“我正听着。”他淡声问着。
纪重恩深吸口气,启口,“十年前是二爷将属下救回府,差人教我武艺,就连名字也是二爷给的,可是二爷从未过问我是从何方来,又是为何沦落在外。”
“当你想说的时候,你自然会说。”事实上,十年前他还没来,只是隐约从原主身上知道纪重恩是他带回府的,所以对他极为信任。
“现在,属下想跟二爷说,我是护国公府里一位管事的儿子,我爹管的是帐房,而十年前护国公利用漕运私运海禁品进京,被人举发,皇上震怒,护国公便将我爹推出去当替死鬼,我想为我爹平反,却险些死在他们的拳脚下,最终我爹死了,而我逃出护国公府,半路上便是二爷将我救回。”
“所以,你和常三公子有交情,因此让他从护国公府里取出了什么?”
“什么都满不过二爷。”他从怀里取出了数本帐本递给范姜逸。“这些年,我想方设法常三联系上,我与他交易,只要他能帮我拿到帐本,我就帮他离开护国公府,而这些账本就是他交给我的。”
范姜逸藉着园子里悬挂的风灯翻看着,上头细载的项目颇多,进项也非常可观。原来常三公子拿走的是护国公府里的私帐,也难怪护国公急着弄死他。
“你就这么相信常三?”他问。
“常三是庶子,在护国公府里过得并不好,常受到世子的辱骂欺凌,他极想逃离护国公府却苦无良计,在属下的循循善诱之下,他才答应帮我。”
范姜逸轻点着头,阖起帐本。“所以,你是想要我替你复仇?”
“是,当年我爹被判凌迟,死后丢进乱葬岗,不得祭拜,我就算找不回我爹的尸首,至少也要替我爹洗清污名,让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他喃着,眼眶渐红。
“所以,你杀了陆管事,向我示警?”
“是。”
纪重恩爽快地坦白,教毛知佳看傻眼……他是比陆管事高没错,但他看起来身板瘦,哪里藏着那么大的力气?
“武定侯藉着广承侯想攀上护国公,让身边的管事使点力,藉此讨好,所以我就先除去他,将他丢在湖里,二爷必定会往武定侯身上查,如此一来,就会往上查出凶手。”
“你为何不直接跟我说?”范姜逸面无表情地问着。
“二爷,虽说二爷受皇上重视,但护国公是皇亲国戚,皇上与护国公之间更是有过命的交情,二爷无故要查,皇上怎会允?总该给个由头。”
范姜逸微眯起眼。“纪重恩,我先前查案,身受重伤,该不会是你刻意为之?”
纪重恩立即双膝跪下,“是,当初调查失踪人口下落时,属下便发觉此事与护国公有关,我以为只要让二爷受点伤,皇上必会重视此案,我真的没想到会害二爷险些……”为此,他由衷感谢夫人,只因二爷能好转确实是因为冲喜。
毛知佳听得一愣一愣的,真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隐情。
范姜逸垂敛长睫良久,突道:“重恩,你可知道,我的身边出现叛徒?”
毛知佳张大眼看着,心想他怎么都没跟她提起。
“属下就算背叛天下人也绝不可能背叛二爷。”纪重恩跪伏在地,额抵着地。
“我知道,我既然猜得出是你杀了陆管事,便知道你必定不是凶手,告诉你这件事,只是要你赶紧去保护常三,因为叛徒肯定也会发现常三就在这里。”不管帐本在不在常三身上,势必要先除去他再寻帐本。
纪重恩抬脸,神色一凛,耳尖地听见倒座房那头传来细微的声响,随即足不点地的奔去。
“范姜哥……你身边有叛徒,是否已经找出来了?”毛知佳揪着他的袖角问着。
“别担心,我这次回来也是要顺手清理门户。”他握着她的手,朝倒座房走去,然而还隔着一段路,就见纪重恩飞快地奔来。
“二爷,常三死了!”
范姜逸不语,带着毛知佳快步踏进倒座房东侧厢房。
屋里头翻箱倒柜,就连床褥都被掀开,而死者倒在地上,喉头几乎被砍断,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足见凶手身手俐落。
毛知佳走近一瞧,看着颈部整齐的切面,低声道:“二爷,这恐怕就是你说的锦衣卫叛徒所为,毕竟能够瞬间割开这种切面,恐怕除了力道足够以为,刀也要够锋利,绣春刀有足够的嫌疑。”
她看过他腰间佩刀,刀刃确实相当锋利,而在锦衣卫里头能够佩绣春刀的,得要是百户长以上。
“而且,恐怕在他进房时就遇害了,凶手一开始就在房里寻物。”她道。
“怎说?”
“你看血喷溅出去的点,是在物品上头,代表这些东西一开始就已经被翻落在地,所以你必须去查在这段时间内有机会进到这里、又能佩戴绣春刀的下属是谁。”她尽其可能地帮他缩小搜查的范围,希望可以助他尽快找到叛徒。
纪重恩红了眼眶,脑袋里快速地思索留守在院子里的锦衣卫有几个,又有谁能够到倒座房这头……
“欸,大人,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房里的三人齐齐回头,范姜逸淡道:“展清,你怎么这当头来了?”
“大人,是这样的,从檀州押回的人不知怎地全都死了,本是想找你过去聊聊,而这里……大人,如果我没记错,躺在地上那位不正是护国公府的常三公子,他怎会死在这屋里?”展清一脸不解地问着。
“你识得常三公子?”
“认识,我们还一起喝过酒……”展清突地轻叹了声,弹了弹指,身后几名锦衣卫全都踏进房内。“大人,常三公子身分不同,恐怕得请大人随我回北镇抚司说明白较妥。”
范姜逸微扬起眉,尚未开口,毛知佳已经抢先一步道:“这位大人,你知道常三公子已死,却不急查探死因,反倒要二爷随你回北镇抚司,这一点说不过去吧。”
展清笑了笑,取出腰牌。“本官是北镇抚司使,虽说同知大人是我的上司,但是遇此大事,本官有权自行逮捕、刑讯,甚至是……处决。”
“你!”
范姜逸一手拉着毛知佳,一手抓着纪重恩,拍了拍两人的肩,道:“行了,我跟你走就是,你说那些吓人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