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钱途似锦下堂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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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的眼神刷刷地把乐不染彻头彻尾打量了一遍。

  她这些日子净往三房搬东西,程氏和乐林氏可都看在眼里,只是闷不作声,原来等着时机发作。

  “成,既然大伯母都这么说了,受伤的是我爹,我多付出些也没什么,只是,老太爷,您可别忘了,不管一嫁二嫁,我都是出嫁女,乐家偌大的家产却让一个除了籍的出嫁女给娘家治病,我不在乎人家怎么说,可这声誉对大伯影响可不只一星半点,到时候人家戳着大伯的脊梁骨说话,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掏钱,不是大事,但是三房也不能老是挨打不还手,瞧瞧这些人都把他们当成什么了?乐伯畲皱起了眉头。

  没错,他们两个老的以后是要跟着大儿子过活的,但这事要是给大儿子留下话柄,对他的前程有碍。

  至于他自己,脸面自然是要的。

  于是,两个老的商量了一宿,让程氏把乐启开叫回来。

  乐启开自从当了知县,大宴小酌,酒楼青楼,应酬来者不拒,明显发福了不少,他也不是傻子,花大钱捐官,白花花的银子扔出去,自然也要捞回来,对于有油水可榜的事情绝对鞍前马后,没有油水可捞的,就先搁着吧,等他大老爷哪天想到再说。

  年关近,朝廷已经封印,县衙里也没他什么事,忙的无非是往来送礼,到处送礼和收礼,为将来铺路。

  他想花钱搞一个有实权还能捞钱的都转运盐使来做做,就算不成,都转运盐同知也行。

  都转运盐使这职位可不简单,掌控着一路或数路的财政,那些个赋税钱谷仓库出纳,是个大大的肥缺。

  既然是肥缺,自然需要不少银钱打点,他打听过,开价要十七万两纹银。

  银钱嘛,他倒不是那么担心,自己要真筹不出来,开口向爹娘要就是了。

  他回家之前已经和程氏通过气,知道爹娘要他回家为的是什么了。

  “老大,老三这事你看怎么办?”乐伯畲眼巴巴的等着大儿子拿主意。

  “爹啊,我以为不如咱们分家吧,把老二、老三、老四都分出去吧。”他语不惊人死不休。

  乐伯畲托在几案上的胳臂肘差点滑了下去,眉毛竖了起来,就想拍桌子。“你当官当昏头了,把他们都分出去你的官声怎么办?”

  “爹,您先别生气,听我说,不管如何,老二、老三、老四都是我的弟弟,这家业,尤其是老三他也是出了力的,您想想,我们要是只把三房分出去,会遭人话病,但是树大分枝,是每个家族早晚都会碰到的事,往后,我要是捐纳了都转运盐使,您和娘是都得跟着我走吧,但弟弟们我可没办法都包揽,~家近百口人,我一个小小的县令也养不起,倒不如趁这时把该给他们的给了,让他们出去。”

  乐伯畲不作声。

  “您看看,老三呢,要不就给他治伤的银子,再把剩下的公中银子分成两份,给老二、老四,至于铺子和田地可就不能再这么分了,爹,不是儿子不念兄弟情,我将来还想往上升,还要养您和娘,可不能因为几个弟弟,这些都不顾了。”

  他盘算的是,趁机把弟弟们都分出去,分家产时,他是老大,自然占大头,在他看来,老俩口的私房就是大房的囊中之物,利用公中的银子把弟弟们分出去,贴上几亩旱田和沙田,这笔生意划算得很,将来,他想怎么用钱都由他打算了!

  乐伯畲被大儿子这番话给惊坏了,原来只打算将老三一家分出去,可没想到老二和老四。

  乐启开哪可能看不出来他爹心里在犹豫什么。“爹,往后我的官位要是一路顺风,对弟弟们也是一样照拂的,侄儿们要是往仕途道上走,不还需要我这个伯父出力?您压根不用担心他们。”

  乐启开的话让乐伯畲本来还有点浮动的心落定下来。

  几房人被告知老太爷作主将二、三、四房都分出去的消息,又请里正过来写了文书,按了手印,错愕、惊讶、大闹的都有,相较起二、四房的晴天霹雳,三房却是一片死寂。

  乐启钊灰白着脸躺在床上,已经一整天不吃不喝,不言不语,连药都不喝了。

  看着哀莫大于心死的父亲,乐不染估计着这是打击太大,一时无法接受自己的亲生爹娘会趁他最无助的时候把自己踢出门,生怕受累吧。

  杨氏的眼睛都快哭瞎了,她哭着把分家文书拿出来给乐不染看,又说道:“说是要过年了,分房不搬家,你大伯母说了,老宅子归长房,这院子暂时还让我们住着,开春后再搬出去……他们真的太欺负人了。”

  最过分的是还说三房有个这么会搂银子的闺女,大概也看不上家里这点分家银,所以除了六十两的治伤银子,三房什么都没有。

  甚至没有人想过,三房还有个待嫁的姑娘,这会儿,嫁妆什么的,全都省下来了。

  这是赤裸裸的净身出户。

  这乐家两老真够看不起人的,真以为三房离了乐家这棵树,就活不下去了吗?不,他们反倒要活得更好,更惬意!

  乐不染坐到床沿,“爹啊,这家分就分了,早晚也是要分的,您为了这事伤心,不想活,但心疼您的也只有我们这些家人,大伯怕我们沾他的光,拖累他,咱们就要活得好好的给他瞧,您为了这事伤心,把身子弄坏了,一点都不值,倒不如把身子养好了强,您想想,昙哥儿还没成人,没了您,他怎么办?娘怎么办?”

  尽管除了弟弟,她对这家人一点好感也没有,但是现在她还能置身事外,视而不见吗?

  毕竟,她还占用了人家女儿的身子。

  乐启钊的眼紧紧闭着,只能从眼皮瞧见他转动的眼珠,显示出乐不染的话有些打动了他。

  “爹,您想想吧,老太太对您的不公平又不是今儿个才开始。”

  乐启钊霍地开眼睛,看着乐不染不吭气。

  “药。”他沙哑粗砺的喊。

  杨氏喜极而泣,一直沉默的乐启钊突然口,别提她有多惊喜了。

  侍花端进来药碗,杨氏接过手,耐心的一勺一勺喂乐启钊,他吃得一滴不剩,闭上眼便睡了。

  明明是年味浓厚的除夕,零星的鞭炮声从远处传来,只见院子里鹅毛的雪花依旧撒落,三房在自家院子里吃着迟来的午饭,备受乐林氏疼爱的四房却在正房里闹上了。

  乐不染没有兴趣去知道乐林氏是怎么安抚几乎要掀翻天的两房,因为分家,谁也没心思去安排年夜饭这等大事,程氏更是直接撒手当没这事,幸好乐不染之前已经买了不少年货,倒也不愁团圆饭没着落。

  等到她和侍花和杨氏一起把年夜饭准备好了,过年的应景菜肴很是齐全,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腊肉、腊肠、鸡鸭鱼……冷盘大菜热炒点心,一样没少,饭桌摆在乐启钊床边,杨氏先给乐启钊喂了碗用鸡汤、大骨高汤熬煮出来的白米粥,里头还掺上鱼胶和海参,既补气又有胶原蛋白,对伤口最好了。

  等他吃完饭,乐不染又倒了一小杯的屠苏酒让他沾唇,大伙儿这才开动吃饭,直到戌时,三房已经吃了八分饱,乐林氏才让人来传话,让他们过去吃团圆饭。

  都分家了,还吃什么团圆饭,会不会太多此一举了。

  可乐启钊的意思让大家去,“去吧,反正是最后一次。”

  走过场也就罢了,可惜的是一顿饭吃得大家形同嚼蜡,乐不染实在看不出来谁有心思吃这顿饭?小辈藏不住心事,心情全挂在脸上,四房干脆就不来了,撂话说要打包行李,饭就不吃了。

  乐林氏被气得脸色一下青一下白,捂着心口直喊疼。

  老四可是她最疼宠的么儿,虽然是分家,她把自己的私房给了他不少,还偷偷替他置办了一间宅子,可这会儿,他居然连叫都叫不来了。

  至于摆天地桌接神,熬通宵等天明给长辈请了大安,几房人才各自归院的惯例更是草草结束,哪里有半点过年的气氛。

  第十三章 年节时分家(2)

  乐不染回到自己的小院,也不进屋,裹着石青刻丝灰鼠皮斗篷,袖子里拢着手炉,往微翘的屋檐看去,冬天的月亮隐藏在棉絮般的雪夜里,让人看得都不真切了,在这里,外头的鞭炮声变得恍惚又遥远,在这种大雪下不停的年夜,雪花沾在睫毛立刻化成冰的气候,远在淞州的那个人,在做什么?

  年过去了,转眼便是景泰五年。

  屋角的舂芽挣破了冬土,冒出了嫩绿的头,带来料峭寒冬中的一抹春意。

  因着大年初一到初四禁忌最多,到了初五皆可破,所以又叫破五。

  没等到开春,三房选择在这一天搬出乐家。

  因着乐启钊的伤还受不住颠簸,乐不染雇了两辆马车、一辆骡车,另外请了个马夫,他们一家人一辆车,由温棠驾车,侍花、日暖和素问一辆,骡车则载着三房所有的家当和温家几人还来不及打开的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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