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钱途似锦下堂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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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勺娘颔首,掏出腰际的帕子抹干廷哥儿的泪,又替他整理头发,转过身,郑重的按着他和自己跪了下去,匍匍到底。“两位恩公的大恩大德,勺娘做牛做马都无以回报!”

  连彼岸侧身闪开,倒是元婴笑呵呵的受了礼,但嘴上却撇净关系,“小娘子不用多礼,你要谢的是乐姑娘,要不是她发话,我兄弟俩也不会去跑这趟腿。”

  勺娘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乐不染,她只能干笑。

  “自家姊妹,就不说那些了。”肉麻话她不爱听。

  眼看着勺娘跟孩子还跪在地上,乐不染直朝连彼岸使眼色。

  然后,连彼岸又对着元婴哼声。

  元婴两眼瞪大,险些吐血,清清喉咙道:“起来吧,地上凉。”

  乐不染飞快的把勺娘扶了起来,勺娘也从善如流,对着连彼岸和元婴屈膝行了大礼后,牵着儿子的小手进房去替他梳洗了。

  “两位贵客帮了我们家这么大的忙,留下来用个饭吧,乡下地方,粗茶淡饭的,莫要嫌弃。”柴王氏压根不敢和连彼岸对眼,她倒是觉得另外一位和蔼可亲多了,因此这留他们下来吃饭也是冲着元婴去的。

  他是嫌弃啊。“吃饭就不必了,我们赶了老远的山路,一身尘土,只想赶快回驿站洗洗刷刷,就不耽搁了。”乡里百姓的菜肴元婴还真看不上,他生性爱洁又挑嘴,只想回驿站洗澡,再好好吃上一顿好的,才是真的。

  连彼岸的眼珠在乐不染身上溜了一圈,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吭,感觉他就是元婴的影子似的。

  只是那气场,说他是随从,十个人,有一百个人不会相信。

  乐不染走上前,“谢谢你。”

  连彼岸微微垂下的眼睫抬了起来,他那比黑夜还要冷的眼神,让周围的温度忽然下降几度,可那望不到尽头的深邃在看见走上前来的是乐不染时,很自然的多了点炎热和人气。

  “你欠我一回。”这是要讨债的意思了。

  “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

  “你已经说过。”

  “没受什么刁难吧?”

  “打趴,乖得像孙子似。”简单扼要的话里透着无言的暴力。

  这是没给钱就把人抢回来吗?乐不染脑袋飞过乌鸦鸦一片。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连彼岸说道:“三十两,多了。”要是他,一两也不给。

  “可让他们签名盖手印了?”她不想有什么后患。

  连彼岸掏出一张纸给她。

  乐不染把契约飞快的看了一遍,上头还有那村子村长的手印,不禁笑得像一块的藕蜜糖糕,“你真厉害!”

  连彼岸的眼陡亮了,亮得就像受到褒奖的孩子!

  他从来没被夸奖过,祖父不曾,爹娘更是不曾,可她,夸脱他很厉害,所以,他真的很厉害吗?

  连彼痒的耳廓悄悄泛起了不为人知的红晕。

  不错眼的看着两人互动,元婴猛拍着脑袋瓜子,这是遨功啊,这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已经不稀奇了,可邀功,这便赤裸裸了,那个平日沉默寡言,属于老黄牛一派的连彼岸现在却像小奶狗蹭着主人,希望摸摸头给块小零食的意思吗?

  这是那个小老头子连入云会干的事吗?

  他抵死不相信自己看了什么!太坏形象了。

  “赶了远路,不会连饭都没吃上吧?”两人的脸上都带着风尘仆仆,外头的马车应该是专程为了廷哥儿才备的,至于在她家用饭,公子哥摆明了不愿意,那就带在路上,垫垫肚子就是了。

  连彼岸没应。

  “你等等,别站着,我去去就来。”她瞥了他一眼,指了指一旁的凳子。

  连彼岸从善如流的坐下。

  元婴当自己眼瞎了,人家姑娘说一是一,连入云啊连入云,你最好是有那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身为穿开裆裤的老友的我压根抵不上人家勾勾小指是吧。

  友谊的小船摇摇欲坠啊。

  乐不染用干净的油纸铺在桌上,挖松了饭,厚厚铺了一层在上头,挟了块大大的狮子头,酸菜、煎蛋、自制肉松和腌萝卜条,卤到已经入味的笋尖尾也挟了好几条,怕他吃不了辣,只加上一小匙的自制辣椒酱。

  可惜家里没有油条,要是再加上油条,就满分了。

  而所谓的满分,就是以她的喜好为喜好。

  只是这一来,饭团因为她看到什么就添加什么,不断增加的后果,就变得有点巨大了。

  她也意思意思的给元婴捏上一个,至于他吃不吃,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竹筒水壶装了煮上放凉的金银花茶,用小竹篮装着,带去了堂屋。

  “这是我捏的饭团,带在路上吃。”用干浮纱布覆盖的小竹篮隐隐飘散出食物的香气。

  “你做的饭菜?”他是没少过吃喝,但是从来没有谁专程为他准备吃的。

  “我们家饭菜做得最好的是勺娘姊,今天的大劐肉是奶娘的拿手活儿……我,我就不献丑了。”往自己脸上贴金这种事她做不来,烧饭做菜她不是不会,只是懒得碰那些油烟。

  要认真,也能烧一手好菜的,尤其在后世那瓦斯天然气一点就来的世界,心血来潮不想去外面吃饭,也会切切洗洗自己下厨,一个人的碗盘有洗碗机代劳,简单得很,真要馋了,一趟公车的路程,回妈妈家赠饭去,再不济,去外面大快朵颐一顿,南菜北馆,小摊子也没问题。可来到这里,一看到灶膛的火和完全要靠经验才能把菜炒好的大锅,她所有的好学向上的心就完全熄火了。

  “下次见面,我要吃你煮的饭菜。”

  “那你的肠胃可佳?”想起那四万两,拒绝嘛,就一顿饭,显得自己小气了,还有过河拆桥的嫌疑,不如吓他一吓。

  反正他没事应该不会再回平遥县了,允就允了,没什么不行的,等他真的出现那也得她还在这里。

  她买宅子的事,他可不知道。

  “尚可。”

  这是霸王要硬上钩,也罢。“先说好,想吃我的饭菜不许嫌弃。”

  “不嫌弃。”他今天心情很好,看着身旁的乐不染,面色轻松。

  乐不染身上穿的还是那件他见过的细棉衫子,腰间系着一根简单的宽带子,简单的装扮掩饰不了她的天生丽质,最令人刮目相看的是,虽然娴静似娇花照水,但说起话来却处处透露着狡黠。

  他中意这样聪慧灵秀,又稳重坚韧的她。

  乐不染想晕倒,人家都说不嫌弃了,她还能怎样?

  把人送到了屋外,没想外头居然半个看热闹的街坊都没有,乐不染没细想,以为这时间点,那些个老是坐在门口小杌子上嗑瓜子说东道西的婆婆妈妈,都回家做饭去了,甚至吃饭、午憩,没什么多余的时间打探外头的动静。

  她哪里知道那一堆好事的左右邻居早在看见这么一辆大马车停在柴家门时就骚动了,大马车全身漆黑,高大霸气,这样的马车,别说听过,见也没见过,这人肯定来头不小,可穷得裤裆干干净净的柴家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的人?

  可惜别说靠近,那一拨又一拨的人全叫连彼岸身边的人给打发了。

  第七章 第一个送花给她的男人(1)

  元婴心里有谱,他就是个配角的命,很自觉的摸摸鼻子,走到一边看“风景”赏草去了。

  他所认识的连彼岸从来没把任何女人看进眼里,更别提搁进心底了,可他知道,要是连彼岸把谁放进心底,八匹马都拉不住他想对那个女人的好。

  只是这女人——怎么看都不适合好友……

  不过依连彼岸的性子又什么时候把这些问题当成问题了?

  啧,这些事不是该他来烦恼吧,只是连彼岸一直赖在这里不走,他那些梦里的美人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一亲芳泽啊?

  不知元婴心底哀怨的连彼岸低头看乐不染。“一别不知多久能再见,你不送我一点什么念想?”

  乐不染玩心又起,甜甜的问道:“那一个拥抱如何?还是离别吻?”

  连彼岸漆黑的眸子盯着总喜欢调戏他的女子,“如果我两个都要呢?”

  乐不染顿时轻笑出声,笑吟吟的嘟起小嘴,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连彼岸被她的主动骇了一跳,本来岿然不动的人下意识退了半步,乐不染一见得逞,也飞快的倒退了好几步,表情遗憾极了,“是你不要的喔。”

  连彼岸在她骤然倒退好几步时,就发现自己被耍了。

  他没生气,把小竹篮交给了侍卫,倒是从马车里拿出了一束花,一蓬的芍药,每一朵都有碗口那么大,有粉有白有金有红,点缀着淡紫的勿忘草,满满当当一大把,花茎的地方还用粉色丝缎系上蝴蝶结。

  这么娘娘腔的东西拿在连彼岸手上,有点奇怪,有点不搭调,可也有点异样的小情趣,这时代,应该不流行送女生花吧?友人之间,顶多折柳相送,因为“柳”是“留”的谐。

  乐不染意外了。

  她知道芍药别名将离,有离别之意,却不知道在古代,代表男女欢爱之情的不是玫瑰,是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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