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要问呢,风铃挂在床头算什么事儿,爷那是要让你挂在窗边召唤我们用的。”田雷不满道。
“田姨、田叔忙啊,我没事干么找你们麻烦。”何况她并不想让爷担心。
“什么麻烦?是不想见我们吧,连搬出王府这么大的事儿都没交代一声,还是爷写信回来,我们才晓得你挪了窝。”
“住在王府进出不方便嘛,现在可好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连呼吸都觉得顺畅许多。”
田露一笑,道:“你的脂粉生意做得不错嘛。”
他们刚从后院过来,时辰还早,那里已经忙得热火朝天。
“对啊,每日的供货都在增加,我正打算再去买几个人进来。”
“我们家瑢瑢不简单呐,有这门手艺,走到哪儿都不会饿死,当初怎么就混进人牙那里?”
“迫于无奈呀,万事起头难,当初要是没有田叔、田姨和田风、田雨帮忙,这门生意也做不起来,更别说要是没有田叔、田姨买下我,说不定我会被卖进什么肮脏地方,现在别说做胭脂,恐怕都要被迫成为贱籍女子。”
这话太谦虚,当初要不是买瑢瑢回来,他们才会饿死,那时田风还提出建议,让大家去劫富济自家的贫呢。
若当真这么做,爷现在不会当上将军,而是成了土匪头子。
但拍马屁的话谁都乐意听,尤其瑢瑢拍得不愠不火、满脸真诚,听得人舒心呐。
“今儿个来是要告诉你两件事。”田雷回归主题。
“什么事?”
“季家二房倒了,季怀贪瀆被流放,半路熬不下去,死了,刘氏放印子钱……朝廷严禁此事,她被捕入狱,在狱中上吊自尽。”
这是对外的说法,她死前皇帝和贤王曾经微服探监,三人讲了什么不知道,但确的是……刘氏死于凌迟而非鸠酒。
“那季学呢?”
说到这点,田雷、田露笑开怀。
季怀、刘氏的名声虽是他们使人给败坏的,但他们之所以成为过街老鼠,终究是因为贤王横插一脚,不过季学的事,可全是他们一手操盘的。
“他中了尸毒。”
“尸毒?怎么会?”
“他又玩死一个丫头,他在她身边睡一夜,就染上啦。”田雷笑得满脸贼样。
刚死的人得在数个时辰后才会长出尸斑,要染上尸毒……机率太小。“怎么可能,田叔、田姨在当中做了什么?”
“我就说这丫头聪明吧,哪容易骗得过?”田露笑道。
“没错,季学坏透了,自家的爹娘入狱的入狱、流放的流放,他都被赶出靖国公府了,还硬是拉着几个丫头赁屋住下,他不思振作,成天折腾女人,这不,又弄死一个,他不是老爱把折腾死的人丢进乱葬岗吗?趁夜我们也把他拉去乱葬岗尝尝那个味道,然后他就染上啦。”
七、八具腐尸压在身上,不染上才有鬼,想到隔天他从乱葬岗里爬出来,吓得神魂倶裂的模样,想想都觉得好笑。
“还是不对,正常人家逢剧变,就算不思振作,也不至于无感沉沦,他……是怎么了?”
依她对季学的了解,他除了因为那里不行、极尽所能地欺负女人之外,其他部分还算正常,至少他能诗能文,在外头的名声挺好的。
“我说你这丫头脑子是怎么长的,连这样都能猜得出来?没错,我们是诱他用了些鸦片,可连他身边的丫头都没发现,你怎么就发觉不对劲了?”
瑢瑢苦笑,因为她曾经是他的枕边人,曾经待在他身边整整三年。
何况满院子的奴婢都快被他这手功夫吓死了,连抬头多看他一眼都不敢,又怎能发现他的异样?
如果是鸦片……双亲获罪、靖国公府被收回,无能为力的他选择躲在鸦片背后麻痹自己,她能够理解。
宣武侯、季学,她该报的仇,季珩全替她报了,说不出口的感激,说不出口的激动,她真希望自己能为他多做些什么,只是……他不需要了吧。
“第二件事,爷让我们把季瑀送到你这里。”
“季瑀是谁?”
“爷的儿子,季学再会瞎折腾也折腾不出一个儿子,为传承爵位,季家需要有下一代,老太爷想给爷娶妻纳妾,但爷拒绝了,刘氏想给季学从旁支领养一个儿子,老太爷也拒绝了。也不知道刘氏脑子是怎么想的,竟然买了个通房丫头,还给爷下药,就这么一次失足,爷就蹦出了个儿子,现在都快一岁了。”田雷说。
“恐怕是老太爷坚持,非要爷的孩子才能继承爵位吧,要是刘氏早知道老太爷、老夫人会这么早死,恐怕不会整出这么一出。”田露猜测。
“没错,这刘氏也真狠,要财产、要子嗣、要爵位,连爷的命都要。”
“何止啊,她连王可儿的命也都给结果了,好歹人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辛苦十月怀胎,孩子刚生下,就把人给谋害了,这心啊,真是脏透了。”
“等等,你们说王可儿……那是谁?”瑢瑢急问。
“王可儿啊,就是帮爷生下儿子的通房丫头,听说是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呢,不过不说父没看清那姑娘,后来也不准人在跟前晃悠,我们也都没见过人呢。”田雷解释道。
其实王可儿的事是田雷、田露潜进靖国公府查的,就算以前不知王可儿长啥样,现在也知眼前的瑢瑢就是王可儿,不过爷说了,瑢瑢许是受了刘氏要谋害的惊吓而忘了过往,自给自足编了身分还自学不少,让他们别把事情说的太白,只让瑢瑢自己想清楚即可。
“刘氏误以为爷死后,担心季瑀的真实身世被人知晓,孩子刚生下,听说就谋了王可儿性命,王府里上上下下都以为季瑀是季学和妻子项氏所出……对了,我们在府里来回逛过无数趟,都没见过二房少奶奶呢。”田露补充道。
“恐怕早就被季学弄死了。”
瑢瑢傻了,王可儿竟是……
难怪刘氏会唤她这个名字,难怪季珩会问她认不认识王可儿,想必是后来认出了她,只以为她不想承认便没追问……所以爷认为对她动情无错,把她从通房丫头提为姨娘已经是恩宠,可,她不是啊!
“瑢瑢。”田露唤她。
“什么?”她回神。
“你在想啥?”
“没想什么,只是觉得靖国公府……有点乱。”
“哪有什么好乱的,总之就是进了国公府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田雷开玩笑。
是了,跟着两房少爷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偏偏这两个女人都是她,所以啊……她就是跟国公府犯冲,她千万不能再进国公府了!
“别说这个,瑢瑢,季学怕是活不久了,我们打算把季瑀偷出来交给你,之后京城事了,我们打算去南方帮主子,往后你有事,就去敲王府大门,让贤王给你作主。”
他们还不晓得,王爷也要南下了?但她没打算告诉他们,只是点头应好。
“如果你有信想给爷,过几天我们抱季瑀过来时一并带走。”
“好。”
“我那里有几只信鸽,也一起给你带过来。”
“好啊,我给田姨、田叔做点好吃的,在路上吃。”
“行,也给爷做一点,对了,那个肉干,爷挺喜欢的。”
“可以,我再做一些能久放的甜食、酱菜,让田姨、田叔一起送过去。”
“就知道瑢瑢待爷最好了。”
能待他不好吗?即使他们之间没有一个好的结果,但她的人生簿上,也有他狠狠刻下的那一笔呀!
只是……真憋屈,她怎能再次活成窝囊废?
照理说,他对不住她一分,她便该狠狠还上十分,唯有这样才对得起自己,对得住爹娘将她捧在手掌心。
可偏偏他没有对不住她,她连狠狠还上十分的藉口都没有。
第十二章 终于想明白(1)
十道菜,每道都是精心做出来的,除菜肴之外,瑢瑢又做了甜食。
将炒好的坚果和晒干的莓果,以及洗净晾干的玫瑰花瓣放在一旁备用,再把黄油融化加入麦芽糖、牛奶,用小火熬着。
另一边她用绑成束的筷子快速将蛋白打成泡沫状,并依次加入磨碎的糖,继续拌打,最后将熬好的糖汁依次加入蛋液中。
瑢瑢将蛋液分成三份,一份加入坚果,一份加切碎的红枣与芝麻,最后一份加入苺果与玫瑰花瓣,最后把加好料的糖放入模具中、压平,待冷确后切成块。
厨娘尝一块,满脸敬佩,“瑢瑢姑娘,这是糖吗?哪有味道这么香的糖?”
“送上去了。”她洗净双手,将身上的围裙脱掉。
“王爷吩咐,最后一道让姑娘送过去。”
意思是,贤王让她见贵客,还是贵客想见她?
这也一日子受王府照顾颇多,尤其是前些日子,六皇子开蛾眉坊因生意不及娇容坊,上门闹过一场,还是王府侍卫出面周旋,才躲掉一场纷争。
凤子龙孙呐,碰不得、对峙不得,不过也因为上次的事,蛾眉坊知道娇容坊身后有贤王府,再也没有挑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