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知道吗?在珩哥哥眼里,还有人及得上瑢瑢吗?不过是我一点小心意吧,我总不能老占瑢瑢便宜。”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瑢瑢把荷包给芷薇吧,日后你再给我做一个。”
一家人?谁和颜芷薇是一家人了?只不过话在舌尖绕了两圈,瑢瑢硬把话给吞回去。
算了,是他不想要的,她又何必非要烙印记?扬起笑眉,她把篮子里的荷包递到颜芷薇手里,压下满腹消化不了的怒气。
“颜姑娘喜欢什么自己拿就是,不需要问过我的。”
她谁啊,不过是奴婢一枚。
转身,瑢瑢往小厨房走去,她把下巴抬得高高的,假装自己不委屈、不在乎,真的,她有过经验,只要装得够真,事情就会成真。
看着她的背影,颜芷薇小心翼翼地扯扯季珩衣袖,低声问:“瑢瑢生我的气了,对吗?要不……荷包我不要了。”
季珩叹气苦笑,他何尝不知,再找时间跟瑢瑢好好的说道说道。
他把荷包塞进颜芷薇手里,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不会的,你别多想。”
第十章 青梅王妃联手逼迫(2)
瑢瑢用力揉面团,彷佛要把满腔怒气全发泄在上头似的。
是她错了,他宠她、捧她,让她以为自己能与他并肩,可实际上,他们从来都是天差地别的,在他眼里,她就是低贱,只有他厌弃她的分,没有她拒绝的可能,她是奴、是见钱眼开的婢,他可以用钱、用身分教她仰望,而她……有什么东西不是他的?
他想给谁便给谁,不需要经过她的同意,也只有她还在痴心妄想,试图在他身上留下印记。
她蠢、她笨,她无可救药……
颜芷薇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的背影,她知道瑢瑢生气、受伤了。
自己是女人,即便再迟钝也看得出来,她与珩哥哥之间的不寻常。
可是她不想放弃啊!好不容易柳暗花明又一村,她不想放开手里的幸福。
对不起。她悄悄地在背后对瑢瑢说。
深吸一口气,颜芷薇拉起甜美笑脸走进厨房,问道:“瑢瑢,你打算做什么让我带回家?”
“几道小甜食,希望颜老爷会喜欢。”她面无表情回道。
“喜欢喜欢,肯定喜欢的,我爹啊,是个很好的人呢,我爹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从小都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我,知道我好甜食,常给我买小点,他就没少宠过我。”
“姑娘幸运。”瑢瑢极力敷珩。
“你会喜欢我爹娘的,我保证。”
她的爹娘与她无关,她不必喜欢或不喜欢,瑢瑢嘴上没应声。
见她不语,颜芷薇拉住她折腾面团的手,决定开门见山,“瑢瑢,你知道的,我和珩哥哥之间的情谊,那是从小处来的,任谁也打不破,我希望他好,他也希望我好。”
“所以呢?”这是炫耀?
“这些天我也看清楚了,你与珩哥哥之间的关系不一般,珩哥哥告诉我,你们是患难之交,如果没有你,也许他早就把自己给搞死了,他看重你、喜欢你。这话听在耳里,我心底很不舒服,可是再不舒服,都抵不过我希望珩哥哥快乐的心思。
“瑢瑢,我们好好相处吧,我保证待你如亲妹,我爹娘也会疼你如亲女,我绝不会当你是婢女贱妾,我们共效娥皇女英,一起服侍珩哥哥好吗?”
这次瑢瑢不忍了,她没把绕在舌尖的话吞回去,“不。”
“不要吗?不行吗?不可以吗?我都愿意为珩哥哥妥协,你就这么不乐意见他快乐?”
颜芷薇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珩哥哥可是靖国公呢,待这场战争打胜,皇上必定又有重赏,这样的青年才俊,哪个姑娘拒绝得了?
“没错,不要、不行、不可以,在感情婚姻里面,我很自私,不允许丈夫身边有第二个女人,所以别跟我谈娥皇女英,更别跟我说什么亲如姊妹。”她说得斩钉截铁。
颜芷薇眉心紧皱,“为什么,你这般自私?”
瑢瑢没回答,从对方手里抽出自己的手,继续和面团奋斗。
颜芷薇不死心,继续劝道:“你知道的,我和珩哥哥之间的情谊绝对不会输给你。”
是,瑢瑢清楚得很,他是可以为颜芷薇终生不娶的,自己从来没有也不敢与她较劲。
“你这是想让珩哥哥为难?”
怎么会为难呢,不就是少一个婢妾,天底下女人多得很,靖国公一招手,还怕没有女人挤破头上前?
“瑢瑢你说话啊,你不说话,憋得我心慌。”
真荒谬,一个稳坐泰山的胜利者,竟然向一个输家求说法?
甩掉面团,瑢瑢转身看着颜芷薇,认真说:“放心,我从不为难任何人,得不到我想要的,我会干净转身,爷既然已经选择了杏花就无权遥望榕柏,你放心享受属于你的春光,不必担心我去抢。”
“你的意思是……”她想放弃珩哥哥?
“颜姑娘是个聪明人,相信不需要我说第二遍就能明白我的意思。”
颜芷薇当然是个聪明人,光看见荷包外头的美玉,就晓得她的心思,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说到做到?”
“我从不是言而无信之辈。”
颜芷薇点点头,深吸气退出厨房,可脸上的笑意只维持住片刻,她想到,瑢瑢能轻易放弃,那珩哥哥呢?万一珩哥哥意志坚定呢?
行李已经打包好,天未大亮,瑢瑢起身伺候季珩洗漱穿衣。
昨夜两人温存数回,这份温存让季珩未离家先恋家。
这里不是他的家,但是很快地,他会给她一个真真正正属于她的家,一个能为她遮风避雨、再不教她受委屈的家。
“给我写信。”捧着她的脸,他恋恋不舍。
“好。”
“记得我给你的风铃,有必要时,就让田露、田雷过来。”
“我记得。”
“有委屈不要生生受着,尽管向贤王爷求助。”
那是他欠他的,敲走瑢瑢三成利润,又狠狠算计他一笔,贤王半点不吃亏。
“我不会让自己委屈。”
“别去城门口送我。”他怕自己会迈不开双脚。
“好。”
“离情依依吗?不如让丫头女扮男装随你出征。”鬼先生凉凉笑道。
鬼先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副盔甲,穿上身,竟也有几分将军气势,他说要随军出征,
要将没教会季珩的,一一教会。
那是打仗,不是玩闹。季珩在心底回说。
“谁说玩闹了,丫头懂得医术,可以跟在身边帮你。”
我不想她涉险。
“这么为她着想啊,既然如此,又和颜芷薇牵扯不断,你是在欺负谁。”
什么牵扯不断?别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比我更清楚。”鬼先生轻笑一声。
季珩撇撇嘴,他要把握时间与瑢瑢对话,索性对鬼先生的话听而不闻。
“我话说完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季珩又问。
瑢瑢抿唇,半晌后道:“吃穿药物我已经交代田雨,如果有危险,田风会带着爷逃跑,请爷务必记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马革裹尸是无能之辈的做法,真正的英雄能忍胯下之辱,创造新局面。”
季珩想笑,她这话打翻一竿子想为国捐躯的武人。
不过为教她安心,他回答,“爷记牢了,爷这座青山定会为你好好护着。”
她点头道:“相处半年有余,爷应该明白,瑢瑢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更明白我有手腕、有本事,天底下没有人可以给我受委屈,爷该相信,我会把日子过得很好,所以不必为我担心。”
说大话!这么有能耐,怎就教季学欺负得连命都没了。
想到季家二房,最近那一家运气更坏了。
季怀任上贪渎的事被爆出来,皇上令人查封季家财产,还命大理寺彻查此事,而刘氏放的印子钱也被倒了,饥寒交迫的日子将近。
“爷信你,不过爷人在军中,你别教爷担心,记得常给爷写信。”
“好。”在细细叮嘱间,她将他送到院子门口,交给田风、田雨。
两顶轿子将季珩和贤王送出王府大门,今天是京城许多有志男儿的大日子,今朝出城,待他日凯旋,他们都期待名禄加身。
贤王妃看着跪在膝边,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义女,心里复杂无比。
她喜欢芷薇,因为年少的自己也是这样一派天真的性情。
那年皇帝赐婚,她满怀憧憬嫁入贤王府,盼着与王爷情深意浓,盼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哪知道,他心里的那个人不是她。
他为喜欢的女人远赴梁国,遗忘家中的新婚娇妻殷殷盼望,在他心里,她只是个为他掌理后院的管事。
终于那女人死了,他回到京城,她盼着全新的开始。
她用尽所有努力想博得他欢心,她认为再冷再硬的石头总有被焐热的一天,只是一天天
热清被浇灭、心渐冷,.她的天真烂漫被光阴摧折,心化成一滩死水,再也激不起热情。
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她想。
然后她遇见芷薇,彷佛遇见年轻时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