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着下棋吧。”
“我想你,可是看着你就忍不住想拉着你下棋。”周云泽用尽心思想研究她的棋路,可是越研究越迷惑了,她好像没有一定的棋路和风格。
“今日不下棋,说说你的好心情吧。”她可不想伤到他的自尊心。
“你如何知道我心情很好?”周云泽很惊讶,为了做到遇事不动声色,他一直学习控制情绪,而他也自认为做得很好。
“这还不简单,你心情好的时候眼睛特别明亮。”
“是吗?”
陈瑾曦很用力的点点头,“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周云泽起身走出雅间,过了一刻,方才像个大爷似的晃回来坐下,然后满心欢喜的捧着她的脸,重重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半晌,陈瑾曦傻不隆咚的问:“我可以请问这唱的是哪一出戏吗?”
“没想到你如此爱我。”周云泽一脸得意的扬起下巴。
“……”遇到他,她好像常常脑子当机,不知道如何应对。
“没有人发现我心情好的时候眼睛特别明亮。”
“……”这根本没什么了不起,因为作画的关系,她的观察力本来就特别敏锐,他的眼睛平时笼罩在一层寒冷当中,心情一好,寒气就退,黑亮的眼珠子当然就会更明显。
“你果然很爱我。”周云泽越说越乐。
“……”这男人有必要一直强调吗?有时候她真搞不清楚自个儿喜欢他什么,只是看着菊花想到他,看着桂花想到他,看着海棠还是想到他总之,她心目中的每个花神都成了他。
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周云泽忍不住问了,“你究竟有多爱我?”
陈瑾曦忍俊不住的笑了,像个孩子似的,没要到糖吃就跟你纠缠不清。
“你别笑了,快说啊。”
“很爱很爱,行了吗?”陈瑾曦凑上去,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啵了下……其实她更想扑倒他,可姑娘家的矜持还是要有,而且这个男人是那种得了便宜就会得寸进尺,讨要更多的家伙,绝对不能太宠他。
周云泽笑了,可是嘴巴不稍稍刁难,有违他的本性,“你以为随便应付一下,我就会很开心了吗?”
两眼闪闪发亮还不够开心吗?陈瑾曦当然不会为了这种小事跟他争执,好话又不花银子,他喜欢,满足他又何妨。
“我怎么可能随便应付你?你可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们还要白首到老。”
若是有尾巴,周云泽的肯定已经高高翘起,“你知道就好,我可是你最重要的、一辈子要陪伴在你身边的人,你要很爱很爱我,当然,我也会很爱很爱你。”
陈瑾曦笑着点点头,然后赶紧转移话题,“你究竟有何开心的事?”
周云泽神情一正,低声道:“猎物终于露出尾巴了。”
陈瑾曦歪着脑袋瓜想了想,无声的问:珍姨娘吗?
“聪明。”周云泽欢喜的摸了摸她的头。
“她的尾巴不是早就露出来了吗?”
周云泽摇了摇头,“虽然早就猜到她的身分了,但是她很低调,也很狡猾,平日不轻易行动,好不容易行动了也会兵分两路,或者第三路、第四路,这一次她大大方方的出府,说是回家探望生病的父亲。”
“回家探望生病的父亲……你找到贼窝了?”
“这不是真正的贼窝,只能说是他们在京城的据点。”
这还多亏卫一,无论身手还是敏锐的嗅觉都是最顶尖的,又加上暗二协助,不但顺利的跟踪到人家的老窝,还将那儿摸了个清清楚楚。
“虽然只是京城的据点,但尾巴露出来了,接下来要将他们整个拉出来看明白,就不是多么困难的事了,是吗?”
“没错,其实我早就怀疑她家就是他们在京城的据点,原本要找出来不难,但想不动声色打探太难了,加上这对兄妹警觉性很高,平日又很低调,我们也只能耗着,等机会送上门。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还是教我们找到了,如今只要盯住这里进出的人,再从他们身上查探,真正的贼窝就会露出来。”
闻言,陈瑾曦不解的皱眉,“你不是说他们的警觉性很高,平日又很低调,怎么可能轻易让你找到真正的贼窝?”
“他们兄妹是如此,但其他人可不难。”
“怎么说?”
“他们往来的人太多了,譬如人贩子、各路商贩。”
虽然锦衣卫已经锁定人贩子,还抽丝剥茧将身上带有魅香的女子一一找出来,可是人贩子的行踪更难掌控,要从他们身上找到战狼的老窝不太可能,各路商贩就不同了,做买卖的不能太低调,这也成了他们最大的漏洞。
略微一顿,陈瑾曦豁然开朗,“对哦,他们与老窝联络,透过商贩最为方便。”
“我们只要知道他们跟哪个地方的商队往来密切,他们的老窝就藏不住了。”
他曾经怀疑他们的老窝在景王封地,只是原本想景王与此事无关,他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但若景王世子的真实身分是前朝皇室成员,景王世子在封地上给前朝余孽大开方便之门就不是难事,而且在此情况下,也没有比景王封地更适合他们紮根之处了。
不过,这种事讲究的是证据,如果莽莽撞撞跑去求证,可能会打草惊蛇。
陈瑾曦突然紧张了起来,“皇上会不会将这件事交给你?”
“不会,皇上有亲卫队,用不上我。”只是皇上大概会让他盯着,免得有漏网之鱼。
陈瑾曦眼睛微眯,“你确定?”
“我的战场在西北,其他地方用不到我。”周云泽说得很豪迈,可是某人的脸都绿了,这会儿根本笑不出来。
西北不是更可怕吗?陈瑾曦觉得自个儿快昏倒了,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要嫁的人身分很高,但是职业很危险。
周云泽感觉到她的僵硬,连忙将她搂进怀里,“别怕,为了你,我会保重自己。”
半晌,陈瑾曦生硬的道:“凡事不可强出头,不可自以为是,不可冒险犯进……”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我一定会小心再小心。”
陈瑾曦无比哀怨,可惜不能退货了,要不她说什么也不要日日为某人操心……认了吧,不是有一句话说“爱到卡惨死”吗?她爱的好歹是一个有真本事的男人。
御书房内,皇上轻轻触摸着墙上的舆图,手指最后落在景王封地,可他只是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周云泽可以理解皇上此刻的心情,种种迹象显示景王与此事无关,景王甚至很可怜,还没见到孩子就被人家掉包了,可如今证实贼人藏在景王的封地,景王就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要如何处置景王就成了难处。
皇上包容景王一部分是为了证明他的胸襟宽阔,但也是因为皇上对景王的感情高于其他藩王。
终于,皇上转头看着周云泽,“你认为景王知道这件事吗?”
周云泽差一点翻白眼,皇上是在考验他的记性吗?不过人家是皇上,他还是耐着性子道:“因为连日作噩梦,景王妃不得不挺着八个月的肚子上皇恩寺祈福,可还没到皇恩寺就因为受到惊吓而早产,只好向山脚下的庄户借地方生孩子,因为景王妃的奶嬷嬷事先遭收买,庄户又早在贼人的掌控中,景王世子遭到掉包确实不难。三日后景王来到庄子,看到的宝贝嫡子已经是别人的孩子,说起来景王还真是可怜。”
“可是,这么大的事他们竟然毫无所觉?”皇上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周云泽很用力的点点头,“景王确实糊涂,倒是景王妃可怜,千辛万苦生下孩子,当她虚弱的跟死神搏斗时,孩子被人家掉包了,而且很可能被弄死了,她情何以堪。”
皇上皱眉,“你要朕放过景王府?”
周云泽连忙举双手投降,“这是大事,我没资格,也不敢给皇上出主意。”
顿了一下,皇上有些蔫了,“你老实告诉朕,你觉得景王真的不知道吗?”
皇上是打定主意跟他纠缠不清吗?周云泽恨恨的咬着牙,可是想了想,还是老实道出自个儿的想法,“景王如此精明的人,若说他完全不知情,说不通,但是我真不相信景王跟此事有一丁点关系。”
“为何?”
“老景王留下来的名声可以毁在厉家人手上,但万万不能毁在他手上。”
念头一转,皇上就明白了,景王是真正的孝子,老景王退让成就太祖皇帝霸业的美名绝不能毁在他手上,至于厉家后代的子孙,待他双眼一闭,这就与他无关了。
“景王也许不知情,但景王世子肯定知情。”
“这是当然,若没有景王世子刻意扶持,梁家不可能在鄂州坐大,成为富甲一方的大族,有了笼络当地权贵官宦的本钱。”
平心而论,他觉得贼人这盘棋下得可真是好,可惜大梁的气数早就尽了,如今再乱,不过是乱臣贼子的一场闹剧。
沉默了半晌,皇上问:“你认为应该如何处置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