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忘了吗?景王世子的院子有一个独立门户,工匠从那儿进出很方便。”
“我倒是忘了景王世子的院子紧邻着一片竹林,因此有一个独立的门户进出。”周云泽眼睛微微一眯。
一个可以自由进出的门户,想做什么实在太方便了,只怕连景王也不清楚他的行纵,不过景王世子这个人风流倜傥,拈花惹草的本领很高,却没有干大事的魄力。
“爷,那位刺青男子有没有可能是混在工匠里面潜入景王府?”
周云泽很确定的摇摇头,“若可以如此轻易潜入景王府,景王府不会是我们见到的这般井然有序。”
“卑职还是派人盯着竹林,避免有个万一。”
周云泽倒是赞成谨慎一点,“也好,当心一点,此人身手不凡,警觉性又很高,一旦他察觉,想要再找到人就难了。”
“卑职会当心。”
周云泽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干活了,而后再度拿起笔,叫小顺子重新磨墨,他要继续练字。
因为“扭伤脚”,陈瑾曦就是不想安分也不行,可是她又急于见某人,不得已,她只能让陈明轩上云游四海传话,叫某人想法子来见她一面。
当夜,周云泽就堂而皇之的寻上门,而且又是在她沐浴的时候。
“你想我了。”周云泽嘻皮笑脸的道。
陈瑾曦不可思议的瞪着他,这个人怎能谎称是睿郡王之后,还如此若无其事?
“你不要瞪我,我也不想乱翻你书案上的东西,可是我又不能打扰你沐浴,只好手边摸到什么就看什么,再说了,你又没有锁进箱笼,想必不介意我看吧。”周云泽好奇的挥了挥手上的字帖,“你究竟会多少种字体?”
“这事与你无关。”
“我以为你会有兴趣给云游四海抄书。”
两眼一亮,陈瑾曦一向喜欢凭自个儿的本事挣钱,“真的可以吗?”
“我说可以就可以。”
“你……你是云游四海的东家?”
周云泽壮似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难道你不知道吗?”
陈瑾曦真想将手上的布巾砸过去,“你有说吗?”
“是我的错,这会儿我说了,你知道了,以后你想抄书就找曾掌柜。”
得了差事,陈瑾曦觉得自个儿还是客气一点,不过有些事必须说清楚,“今日在此见你是逼不得已,以后不准你这个时候上门。”
“若是想见你就可以见你,我也不乐意偷偷摸摸。”
陈瑾曦脸红了,这个男人能不能不要老是突如其来的表白?
“难得你请我上门,也不请我喝杯茶。”
“这种时候我不喝茶……对了,差点忘了,你为何要假冒睿郡王?”
“我不说睿郡王要说什么?”
陈瑾曦一时怔住了,对哦,除了睿郡王,他报任何人的身分都无法教她娘安心。
“这个不重要,要紧的是景王府有人要你的命,你是如何得罪景王府的?你知道那只肥猫引你去哪儿吗?奇珍园,那儿养的全是飞禽猛兽,就是驯兽师都会发生意外受伤,寻常人闯进去只有死路一条,而且死状奇惨。”
陈瑾曦倒抽一口气,这也太狠了!
“景王府有人想要你的命,又不想让你的死引起怀疑,可见他们有所顾忌,我希望你能原原本本本道出跟景王府的恩怨,我好知道如何帮你。”
恩怨?陈瑾曦忍不住苦笑,“我也很想知道自个儿惹到哪路的瘟神,但我根本不记得当时发生的事,只是凭着梦中的片段做出推测,还有从我娘那儿得知的经过,相信景王府有人不想要我活命。”
“没关系,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陈瑾曦不再隐瞒,从头细说,将她所知道的一一道来。
“我并未看见那个刺青男子的容貌,可是我有看到那位姑娘的脸,只是当时我可能精神不好,没有放在心上,以至于在梦中,那位姑娘的脸一直很模糊……对了,那位姑娘应该是景王府的丫鬟,只要能找到她,说不定就会有更多发现。”
“对哦,我怎么忘了她?”他一直绕着刺青男子打转,根本忘了景王府的丫鬟更容易寻找。
“这次没有杀了我,他们会不会再一次出手?”
“这很难说,我会安排人暗中保护你。”顿了一下,周云泽忍不住问:“你真的记不起来当时听见什么吗?”
陈瑾曦摇了摇头,“有时候想起这件事,我还会头疼。”
“若是你能想起他们当时的谈话,就能知道他们为何要杀你了。”
“这个我也知道,但是……”陈瑾曦试着回到那噩梦当中,却只觉得头越来越痛,好像要被撑破似的,她立即伸手抱住头。
“好拉,别想了。”周云泽连忙绕过书案冲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别怕,我会查出来,绝对不允许他们伤害你。”
陈瑾曦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然后她就发现一件事,身子随之僵硬。
“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可是你也别四处乱跑,有事让你二哥哥出面。”
陈瑾曦想叫他放开她,可是声音卡在喉咙出不来。
“记住了吗?”
半晌,陈瑾曦的声音找回来了,可是抖得很厉害,“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他好不容易将她抱进怀里,如何舍得放开?“我再抱一下下就好了。”
“放开我。”
“不要小气,再让我抱一下下。”
陈瑾曦可不容许他得寸进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经很危险了,再由着他施展美男计,她的底线会不会往后撤退?她既推不开他,索性抬起右脚往他的左脚狠狠踩下去,然后使劲左转右转,直到他痛得放开她。
“你真狠!”周云泽抱着脚跳来跳去。
“我对你已经很客气了。”若不是他,其他人连她一根手指都碰不到。
“真的吗?”周云泽顿时成了小男孩,一双眼睛如同小鹿一般瞅着她。
陈瑾曦被看得心软得一塌糊涂,觉得自己应该对他再好一点。“嗯,你不一样。”
周云泽笑得无比灿烂,陈瑾曦觉得自己会闪瞎眼睛,赶紧推他出去。
“时间很晚了,你该走了。”
周云泽倒是没再啰唆,很爽快的应声走人,只要确定她的心意,他就放心了。
周云泽难得看到皇上心情如此好,笑得眼睛都眯成两条直线了,可是,为何这种时候皇上下棋还是同一个德性?
“皇上非要下棋不可吗?”
“这是朕的乐趣。”
周云泽唇角一抽,“皇上的乐趣就是当个臭棋篓子?”
“你这个臭小子!”皇上忍不住从棋盅抓了一把棋子砸过去。
周云泽低头看着乱成一团的棋局,凉飕飕的道:“皇上还要下棋吗?”
“……当然。”皇上咬着牙瞪了一眼,转头看着总管太监,示意他赶紧上前将黑子白子回归各自的棋盅。
换言之,他们的棋局又要重头开始,周云泽的脸都绿了。
皇上见了哈哈大笑,“你好好陪朕下棋不就没事了吗?”
皇上真的很幼稚。周云泽当然不敢太过任性的道出真心话,只能道:“若是皇上不要一直悔棋,这盘棋我们早就下完了。”
“你真小气,朕悔个棋又如何?”
周云泽决定闭上嘴巴,九五至尊是无法沟通的。
“你专心下棋,待会儿朕有好东西给你看。”
严格说起来,不专心下棋的人是皇上,要不皇上干啥一直悔棋?周云泽也不跟他争执了,很认真的陪他下棋,然后咬着牙熬过他一次又一次的悔棋,直到他终于甘心认输。
“朕最讨厌跟你下棋了,没意思。”
“……”忍住忍住,这是皇上,动手是会被砍头的。
皇上等总管太监收拾好几案,各上一盏新沏的茶,喝了一口,滋润喉咙后,终于进入主题了,“朕已经查到刺青的事。”
周云泽两眼一亮,“皇上是如何查到此事的?”
“太后喜欢看杂书,朕便随口问了太后,没想到太后身边的一个老嬷嬷知道刺青的事,说是前朝宫中的老人传下来的。”
虽然已经改朝换代,但是宫女太监不可能一下子全换掉,而且大周建立至今不过第二代,前朝的事还不足以年代久远到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
“那位老嬷嬷怎么说?”
“前朝明宗皇帝很喜欢刺青,据说是因为后宫有个善于刺青的胡姬,明宗皇帝喜欢自个儿设计图案,然后交给胡姬在宫女身上刺青,有时候几个宫女身上的图样会结合成一幅画,明宗皇帝会叫她们脱光身子并排让他赏画。”
这位明宗皇帝可真是变态。虽然是前朝皇帝,周云泽还是不敢在口头上批评,免得触到皇上的禁忌,毕竟同为帝王,他们的心思更为贴近。
“不过,朕还没有查到那个刺青图腾有何含意。”
周云泽略一思付,提出自个儿的想法,“有没有可能明宗皇帝建此图腾为记号?”
“军队?”
“那个图腾是凶恶猛兽,我觉得用于军队的可能性比较大,可是军队太庞大了,每个都刺青着实不方便,因此这支军队应该是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