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一点周云泽不能不同意,朝廷确实没有太多心力一直关注一间小铺子。
“这间杂货铺子很多年了吗?”
“有六七年了。”
周云泽仔细回想六七年前,朝廷好像没发生什么大事……也许有,只是那时为了亲事跟皇祖母僵持不下,后来皇祖母索性直接赐婚,他气得跳脚,根本无心关注朝廷发生什么事。
“爷,要不要卑职夜里潜进去查探。”
沉吟片刻,周云泽摇了摇头,“在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之前,莫要轻举妄动。”
“盯着只怕也不会有所斩获。”
“不急,若是过些日子还是没有进展,再决定是否潜入查探。”周云泽转头看了一眼窗外,“今日天气不错,我去一趟棋院。”
暗二狐疑的跟着往外看,今日明明跟昨日一样,热得全身都要冒烟了。
周云泽对暗二的疑惑视而不见,一心想着某人今日应该会去棋院,迫不及待的下榻。
小顺子很识相的立刻上前为他整理衣服,待满意了,他快步而出,可是出了院子,又觉得自个儿不能表现得太心急了,还是双手背在身后,转而漫步前行。
虽然一直都知道某位傲娇男有仙人之姿,可是陈瑾曦第一次觉得他赏心悦目,毕竟连着跟五位丑男对弈之后,美色令人好感度倍增。
“如何?事情可有进展?”陈瑾曦难得好心情的对周云泽勾唇一笑。
“我们先下棋。”周云泽从棋盅拿起一颗白子落下。
“两者并不冲突。”陈瑾曦飞快的拿起一颗黑子落下。
“我不喜欢一心两用。”周云泽紧跟着又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陈瑾曦眼睛微微一眯,若是有消息,直接了当说出来就好了,何必废话?眼前只能说明一件事,“你根本没有认真打探消息,是吗?”
“我说过了,再难我也会遵守自个儿的承诺。”周云泽轻轻敲了一下棋盘,“若想知道我打听到的消息,你就专心下棋。”
“我没有不专心啊。”陈瑾曦不服气的撇嘴,一心两用并不代表她。
周云泽抬头看着她,口气带着一丝宠爱,“我没见过比你还会耍赖的人。”
“你别污蔑我,我这个人最讲道理了。”
她怎么突然心跳得如此快?这个男人的眼神会不会太过暧昧了?难道没人告诉他,他那双桃花眼拥有致命的吸引力吗?若非她芯子里的年纪过三十了,如何招架得住?
“若是如此,我来这儿是为了下棋,难道你不应该先陪我下棋?”周云泽慢条斯理的扬起笑容,“我们要继续吗?”
“继续就继续,用不着对着我笑。”陈瑾曦懊恼的拿起一颗黑子落下,然后她就后悔了,“慢着,我放错了……”
“起手无回大丈夫。”周云泽抓住她的手。
陈瑾曦觉得自个儿被电到了,连忙将手抽回来,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又不是大丈夫,我是小女子。”
“就说你喜欢耍赖,你还不承认。”周云泽一副很无奈的摇摇头,“在棋盘面前,人人皆为大丈夫,未闻小女子。”
“这种事我怎么没听过?”
周云泽抬起下巴,“这是我说的。”
“……你行。”单看他一声傲气,她不难猜想他是哪来的贵公子,可是身在异乡好歹收敛一点,总是一副“我是老打”的姿态,也不怕真的遇到老大,死得很快。
“我们旗鼓相当。”
他认为这是对她的夸赞,可陈瑾曦一点也不领情,赏他一个白眼,别看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那是因为方家在幽州分量很重,她又出自定国公府,宁王也敬重她爹,她不率性对得起自己?
“你不是要下棋吗?”她催促道。
周云泽再次将注意力放在棋盘上,陈瑾曦也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专心迎战。
这盘棋下得很快,陈瑾曦急着想知道他调查的结果,根本无心跟他周旋,当然卯足全力,然后就赢了。
“好啦,你可以说了……算了,我们出去再说。”虽然棋院今日没什么人,他们又在角落不引人注意,但要谈论的事不宜落入他人耳中,还是另寻清静的地方。
“今日不是和局。”周云泽觉得很郁闷。
怔愣了下,陈瑾曦两眼圆瞪,“不是和局不行吗?”
“你是有意为之。”
“什么有意为之?我不明白。”遇到强劲的对手,她喜欢下成和局,这是她小小的恶趣味,已经习惯了,不能说是有意为之。
周云泽倾身向前,两人瞬间只有一指之距,她下意识往后一缩,他却伸手扣住她的肩膀,教她动弹不得,他几近呢喃的又说了一次,“我就说你爱耍赖,还不承认。”
“……我真的不明白。”她自认为阅人无数,任何美色都无法扰乱她的思绪,可是当一个美男子近在咫尺,她微微靠上去,两人唇瓣就贴在一起了,怎么可能不心慌意乱……
这个男人真讨厌,他能不能不要有意无意就撩她一下?芯子过了三十,并不代表她不会化身成狼女。
“你敢对天发誓,先前你不是有意跟我下成和局吗?”
“你听过习惯成自然吗?”陈瑾曦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没听过。”
“没听过也明白字面上的意思吧。”陈瑾曦咬牙切齿,恨恨地道。
半晌,周云泽终于松开手,用口形吐出三个字:真可爱。
重获自由,陈瑾曦觉得应该松了口气,可是,为何反而生出一种淡淡的失落?
她忙着收拾混乱的思绪,根本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
周云泽起身走出棋院,陈瑾曦赶紧收拾棋子,起身追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园子,小顺子保持距离守在一旁,防止有人过来打扰。
“目前没有消息。”周云泽很爽快的道。
“什么?”陈瑾曦怀疑自个儿听错了,刚刚刻意卖关子要她好好下棋,结果什么消息也没有,这不是耍她吗?
“我派人盯着杂货铺子,寻到此人并非难事,但他不是普通高手,若非最顶尖的探子,三两下就会教他察觉,我的人不敢跟得太紧,因此暂时没有进展。”
闻言,陈瑾曦还真不能说他没做事,人家好歹找到人,不过是不敢轻举妄动,“依你所言,岂不是别想查清楚他的底细?”
“我倒觉得比起人,那杂货铺子更值得探究。”
“那间铺子有什么问题?”
“不知道,这是我的直觉。”
陈瑾曦不知道他哪来的直觉,但记得第一次看到那间铺子时感觉不是很好,一来铺子的伙计太不会做生意了,二来进出那儿的客人都很奇怪,可是入菜的某些香料只有那儿买得到,她便也不计较太多了。
提起那间铺子,她想起一事,“对了,我忘了问你,你从那间铺子买的香料,可有你要寻的香味?”
周云泽摇了摇头,“没有。”
陈瑾曦撇了撇嘴,“你究竟要寻什么奇怪的香味?”
“我也很想知道。”周云泽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若有消息,我会立即告诉你。”
关于香姨娘的事,他让暗二查过红袖楼,但是目前并未发现什么古怪之处,不过因为宁王叔的关系,生意特别火红,相对的也成为青楼女子的首选。
无论如何,他愿意帮她,她就应该心存感谢了。
陈瑾曦恭敬的行礼道:“有劳你费心了,但愿我不必等太久。”
“我也盼着早早有好消息。”他也不喜欢这种好像走进死胡同的感觉,可是忙碌至今一无所获,而这往往说明一种状况——事情比他以为的还复杂麻烦。
陈瑾曦讨厌规矩,但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游戏规则,而她不喜欢特立独行,与众不同引人注目,可随之而来的是各种麻烦,没有强大的实力应付麻烦,还是安分过日子,因此过了申时她就不会流连在外。
今日她赶在午时之前就回来了,因为天气太热了,文华斋没放冰盆,窝在那儿抄窗不到半个时辰就阵亡了,所以她拿了要抄写的书就回来了。
进了门,陈瑾曦想到今日书院放假,于是让司画先将书册送回房,自个儿转到前院,没想到一眼就见到两位哥哥鬼鬼祟祟在花厅外面探头探脑。
陈瑾曦走过去,试着越过他们从窗户窥探屋内,不过,什么也看不到,只是隠隠约约有声音传来,她只好开口问:“两位哥哥在看什么?”
陈明萧和陈明轩同时跳起来,转身瞪人,很有默契的压低嗓门,“你干啥吓人?”
“你们做了什么……”陈瑾曦的嘴巴被两人同时捂住了,然后在两人一左一右拖拉下进了书房。
陈瑾曦用力推开两人,懊恼的道:“你们两个是干了什么不得人的事?”
陈明轩看着陈明萧,觉得这事还是有他开口吧。
陈明萧倒也不推辞,直截了当的道:“定国公府来了人。”
陈瑾曦怔愣了下,后知后觉想起那时他们的本家,“怎么突然来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