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挑着,身旁有人走近,伺候在旁的多静戒备了起来,尹挚淡淡晩去。
“尹姑娘。”那人朝她笑得温和。
“……陶爷?”她诧道。“怎么这时分您还在杭州?”
“刚从苏州回来,经过杭州,就想着给家人添点布料,这么巧就遇见尹姑娘。”陶爷笑容可掬地道。
“原来如此。”尹挚噙着笑意,不着痕迹地打量他。“不知道陶爷是否调到了足够的米粮了?”
“蒙尹姑娘指点,在苏州已经调得差不多了。”
“陶爷客气了。”尹挚与他寒暄几句,客套地询问:“不知道陶爷挑什么样的布料,要是不知道要挑什么,也许我能帮上一点忙。”
“那就劳烦尹姑娘了。”
尹挚问了预算和喜好,便替他挑了几匹织锦,付了帐后,两人一道走到铺子外头,正要分道扬镳时,前头传来阵阵惊呼还伴随着马蹄声,人潮如浪,朝他们这头涌来。
庞定见状,立刻喊道:“郡主请退回铺子内。”
一群护卫立刻散开,护在尹挚的前头,多静马上拉着她往铺子里退,然而前头的人潮太过拥济,硬是将护卫们撞开一处缝隙,而正往铺子里退的尹挚被人给推了一把,不由往前一跌,刚巧就从那处缝隙跌出。
一抬头,狂奔而来的马已经来到面前。
“郡主!”多静喊着,想向前拉她却被人群挡住。
庞定等人也被困在其中无法动弹,眼看着马蹄就要从尹挚的头上踩下,她一个翻身跃起,避开了狂奔的马。
才刚站在地面,她回头望去,马还在狂奔,一路上踢翻了街边的摊贩,还伤了人。
“庞定,差人去阻止那匹疯马,快!”尹挚不见一丝慌乱,神色自若地指挥着。
庞定立刻差人去阻止,让剩下的人将尹挚给团团包围,就怕再出任何意外。
“郡主,你没事吧。”多静冲向前,查看她是否受伤。
“我没事。”话落,她看向刚才站的位置,这才发现原本站在她身后的陶爷不见了,她眉头一拧,环顾着四周,已经不见他的身影。
“好端端的,怎会跌出去?”多静见她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拿起手绢拍拂着她身上的沙尘。
“我是被推出去的。”
多静猛地抬眼,回头朝方才的位置望去,道:“是那个陶爷吗?”
“应该是。”
她也觉得陶爷有些古怪,明明去了苏州调米粮,想买丝绸布料却没在苏州买,而是回程路经杭州才特地买,太不合理,毕竟苏州才是真正的丝绸之城。
但有什么理由让他对自己下黑手?
正忖着,街尾的疯马似乎已被制伏,有人惊呼连连,她抬眼望去,意外见到晁枢引正快步朝她走来。
“你没事吧?”晁枢引沉着脸问着。
“有事。”
“伤到哪了?”
“脚疼。”她可怜兮兮地道。
多静在旁,冷眼看着主子刚刚还好端端的,在见到晁枢引后就变瘸的脚,无声叹口气。
郡主这人,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当贺氏得知晁枢引带着尹挚回府,本要去教训两人,可一得知尹挚上街遇到疯马,便急着找大夫,哪里还记得要教训什么。
在大夫来过确定无大碍后,贺氏才放下心,本要请晁枢引先回去,可瞧女儿一副病殃殃的样子,只好允了让他待一会再走。
待贺氏一走,尹挚立刻坐起身,道:“那马儿的事得要查一查。”
“我让—去通知知府了。”晁枢引顿了下,再道:“有古怪?”
尹挚轻点着头,将遇到陶爷后发生的事说过一遍。“其实,头一次见他,我就觉得这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怪,那叔也说往后少跟这人往来。”
晁枢引微眯起眼,长指在膝上轻敲着。“你有办法画出那人的长相吗?”
“该是可以画个大略。”说着,便走到案前开始作画。
“脚不是伤着?”晁枢引瞅着她行动自如的脚。
尹挚笔一顿,抬眼朝他嘿嘿干笑,他不由轻拧了下她秀挺的鼻。
面对他宠溺的举动,她笑眯了眼,继续作画,而一旁的晁枢引就静静地瞧着画,当画像逐渐成形,他的脸色也逐渐冷凝。
“大约是这个样子吧,他约莫四十开外的模样,笑起来虽然很和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有种久居上位的气势。”朝中百官她也见过不少,但像他那种内蕴气势的倒是不多见。
“……简昊衍。”
“咦?他是简昊衍?”她惊呼了声。
“应该是,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么近的地方。”他沉声道。
他刚审问过狱中的两名杭州前后卫指挥使,确认内贼之外,还得知粮库是被搬空之后才付之一炬,企图毁尸灭迹。
刚刚他再次前往堤防,确认工程进行到哪个段落,想从中猜测简昊衍炸这一段堤防究竟有何用意。
可惜,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而那时,这个人竟然在尹挚的身边,要不是她有能力自保,恐怕等他到时,她早已经……
忖着,他紧紧将她拥入怀里。
第十二章 陶爷的真正身分(2)
“你别担心,我一点事都没有,祖父从小就怕我吃亏,所以教了我一点本事,虽然不足以应敌,但要自保是绰绰有余。”他的怀抱让她感受到他的担忧,她只能尽可能地安抚他。
“他恐怕已经知道咱俩的关系,所以才想对你下手。”他哑声道。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因为自己将她卷入危险之中,尤其在他力有未逮时,会让他感到相当无助。
“别说他想对我下手,下回再遇见他,我会逮住他,像他这种乱臣贼子,人人皆可诛之。”她身边养那么多护卫,可不是为了排场。
“这阵子,你就乖乖地听令堂的话,待在团圆阁里,哪里都别去。”
“那可不成,扬州的粮就快要运到了,简昊衍难道会错过这个机会吗?他会出现在杭州,说不准就是他也接到消息,知道粮船来,他怎可能不抢?咱们得抓住这机会,一举将他擒下。”
“这事我自有打算,你就待在这儿。”
“你说过不会拘着我的。”
“在不会危害你的情况之下确实如此,但简昊衍是个心思深沉之人,他行事前必定沙盘推演许多次,你要是出现了,成了不该出现的变数,要我如何是好?”晁枢引沉着声与她说理。
尹挚抿了抿唇,心想确实有可能如他所说,她总不能有心帮忙反倒扯了后腿。“好吧,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去了,可是你自个儿要小心,尤其是……要特别注意杜获。”
晁枢引微扬眉道:“你为何这么说?”
尹挚只好把她觉得古怪之处都道出,举凡是知府宴会,甚至是在衢州时,这几桩事都教她足够对他起疑。
“我知道了,我会放在心上,有机会我会探探他。”
“我希望是我多心了,但不管怎样,防人之心不可无。”瞧他脸色不好,她知道怀疑跟在他身边的人定教他不好受,只能言语上勉强地安抚一二。
晁枢引抚了抚她的发。“我知道,我都知道,眼前我只想护好你,只要你周全,我才能放胆去做。”
她轻声应着,偎在他怀里,期盼事成那天。
“郡主,夫人来了。”多静在门外提醒。
尹挚不由紧紧地抱住他,低声道:“你要是得空就来探视我,横竖我会假装受伤乖乖地待屋子里,还有,粮船到的那日,不管结果如何,你一定都要来看我。”
“知道了。”他喃着,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下。“我会赶紧了结一切,把你娶回家。”
她娇瞋他一眼,在门板打开之前,飞快跑回床上,而晁枢引也一副正要离开的模样,让开门的贺氏勉强算是满意。
之后尹挚乖乖地当起伤患,虽然晁枢引不方便探视她,但仍差人送信,哪怕只有寥寥几句话她也很受用。
这日,她提笔回信时,贺氏和那韦守正过来探视她。
“那叔,您终于回来了,可有买足所需的石料?”
“有,这一次买得够足的了,倒是你,听说上街遇到疯马,没事吧?”那韦守问着。
多静赶忙搬来两只绣墩让两人坐下。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倒是辛苦那叔了,这一趟去了这么久。”尹挚没打算提到简昊衍的事,不想让长辈无谓担忧。
“也还好,有时出一趟远门三个多月来回都有,要是往后开了海运,说不准来回都要半年了。”
“那就别跑太远,我可舍不得我娘独守空闺。”
贺氏闻言,羞嗔着她,就怕她那张嘴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那韦守哈哈笑着。“放心,我打算把海运的事交给启丰那孩子,而且我手边也培养了不少人,我这把年纪了,只想守着家里这些就好。”
尹挚很满意地点点头。“那叔,虽然我无法喊你一声爹,可在我心里,你跟爹是一样的。”
那韦守闻言,受宠若惊之余,眼角竟有点泛红。“阿挚,你真是个好孩子,你娘把你教导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