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她黔驴技穷,玩不出老把戏,我把她的路都堵上了。”眸色一深的柳笑风泛出冷意。
“喔?”她目有疑虑。
“原则上我们是足不出户的人,你是惫懒,我身子弱,既然不出府,她雇的杀手就动不了我们,你想得有多儍才会越过高墙,进入府兵最少五百名的城主府杀人,那不叫艺高人胆大,而是找死。”
嗯!说的有道理,如意院还有战字辈侍卫,一人可抵十,身手不在话下。
于香檀心底略微一安。
不出府还有不出府的好处,她就是有人群恐惧症,一见人多的地方便烦躁,想躲开避如意院也因为她喜静的关系少了不少人,除了暮夏、清秋和她买的四个小丫头外,其他一人不得入内服侍。
小丫头们也就是打打杂而已,很少让她们近身,一次最多两个轮着来,帮着暮夏、清秋一做些不重要的琐事。
“我让人在院子东边的空地上搭了间小厨房,找来善厨艺的厨娘和帮厨的丫头,米粮、杂食、肉菜一类让战一他们从外面买进来,咱们不用大厨房的饭菜,连茶水也不沾。”要防就防得彻底点,让顾云烟急得跳脚。
“你的意思是说防人下毒?”他想得倒周全。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娘就是从不防人才遭受毒害,咱们宁可多点心也不要事后后悔。”虽然他们有许多保命药丸,但人若有心害人,总有来不及的时候,一刀毙命神仙难救。
“好,听你的。”说的有道理。
“真听我的?”他笑得一脸狐狸相,头顶着她珍珠白的耳肉,在她雪颈处嗅呀嗅,面色陶然。
“别动歪脑筋。”她心口一跳。
“你是我的妻子,我想对你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他当不成柳下惠,夜夜身处温柔乡仍心如止水。
“你不是‘力不从心’嘛!要多加保重。”对于那回事,她还是多有犹豫,以她的身子骨来看还是太小了,一旦有孕,怕是难生产。
“要不要试试我是不是力不从心?”嘴角一勾的柳笑风眉目传情,一笑之间如沐春风。
“不,我困了,要补眠。”她打了个哈欠,眼皮子慢慢往下垂,因为太困了,几乎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再下一夜的棋?”他取笑。
“不要,臭棋篓子。”棋品差、输不起,一盘下完再下一盘,下到公鸡啼晨还不罢休,所以起晚了,差点赶不上敬茶。
来到这个朝代,她占了于香檀的身体活了好几年,居然不晓得本朝没有象棋,原本是做着自娱,不知被哪个丫头放进来,她无意间从箱笼翻出,乍然看见十分怀念。
谁知被这厮瞧见了,觉得稀奇让她教他玩,这一玩就上瘾了,楚河汉界、两军交战,将士象车马炮卒,帅仕相俥局炮兵,下兵攻上将,黑卒吃红帅。
玩着玩着天昏地暗,有如电玩上瘾症,他对她唯一会的“棋”大感兴趣,玩到她大呼受不了。
“谁臭棋篓子,明明我快臝了,你耍赖。”眼看她的帅被卒包围了,她却说她困了,不下了。
“空口说白话,你还差我一大截。”她不认。
见她频频打盹,柳笑风抱起她往床榻走去。“记得你欠我一回,睡饱了就得补偿我。”
“嗯……”昏昏欲睡,她以为他说的是象棋。
而于香檀这一睡睡掉整个白日,天擦黑才清醒,她用过晚膳后想继续再睡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煎烙饼。
“既然你不想睡,就来做耗体力的事,保管你一夜到天明……”
慾火难耐的柳笑风一翻身,迟来数日的洞房花烛终于来了,没有红烛垂泪,于香檀在这一夜成了名符其实的少城主夫人。
第十一章 城主夫人梦到鬼(1)
无月,风大。
树影摇晃,树冠因风的吹动发出呜咽的沙沙声,似女子的哭泣,一声一声十分悲切。
今夜,睡梦中的顾云烟睡得非常不安宁,眼皮不停的颤动,像是作着极惊恐的恶梦,一个披头散发、身穿白衣的女鬼飘浮在空中,伸出长长的鲜红舌头,不断吐出血……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彷佛从地底深处发出的森森阴声,近得在她耳边说着“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她想逃,却双腿重如巨石,明明是她的腿却动不了,眼看着越来越大的白影飞到她面前。
啊!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是你该死,谁叫你抢了我的男人,你不死,他的眼中不会有我!
不,这话不是我说的,我什么也没做,不要来找我,我是城主夫人,你不能靠近我……咦!我是谁?
“呵呵……我是顾云霞,柳笑风的娘,我才是城主夫人,你是鸠占鹊巢的假货。”
不,我不是,我是顾云烟,顾云霞你走开,你已经死了,不要妄想夺回我得到的一切,那是我的。
是呀!我是顾云烟,不能让梦骗了,这是在梦中!
睡梦中的顾云烟拚命要醒来,可是怎么也醒不过来,光怪陆离的情景不停变化着,一下子是白天,一下子是晚上,她感觉身子异常沉重,一直往下沉、往下沉……沉到无底深渊。
她好累、好累,可是她不能停下来,因为有人在后面追着她,那个人是她……姊姊。
她死了,又从幽冥回来找她,她终于知道毒是她下的,所以回来找她报仇了,要她以命相抵。
不行,她一定要醒过来,不能被追上,不然会被带到阴曹地府,她还不想死,她要看着她儿子当上城主。
蓦地,自己一人躺在床上的顾云烟忽地睁开眼,她全身被汗浸湿了,连身下的褥子也湿成一块人形。
屋子内,灯火昏黄,六角宫灯无风摇曳着,她心口惊惧的看看四处,一个守夜的下人也没有,不知为什么,她感觉屋内特别阴凉,冻得她手脚微颤。
疑心生暗鬼,她看什么都鬼影幢幢,双手抱膝仍不觉得暖和,感觉四面八方有无数双阴沉的眼睛在盯着她。
“来人呀!快来人!丁香、秋月,你们死哪里去了,还不来服侍我……你们……”顾云烟大声的喊,可四周静悄悄,只有风的声音。
呼——
呼——
“你在找我吗?”低冷的女声缓慢而绵长。
“丁香,你死……吓!你……你是谁?”
正想扬声骂人的顾云烟一回头,一道白色影子缓缓飘至。真的是用飘的,脚不着地,把她吓得像射出的箭往面前的墙一贴,整个人抖如筛糠。
“你不是晓得了,我是死人。”
她将覆面的发撩高,露出一张青白的脸,眼睛下方浮着浓黑,除了眼珠子是黑的,整张脸白得犹如死人。
见状,顾云烟尖叫出声,几乎昏厥。
可奇怪的是,她叫得快要破音了,声嘶力竭,整座院子还是没有一丝动静,似乎所有人都睡死了,听不到半点声响,屋里屋外安静得犹如一座死城,蛙鸣虫叫声倶寂。
“你……你是云霞姊姊?”太像、太像了,她居然真的回来了……她不是在作梦吧!
清醒、清醒,快醒来,她在梦里,她还没醒……快快醒来……以为还在梦中的顾云烟用力拍打脸颊,想把自己打醒。
“不用把自己打成猪头,你没有作梦,是清醒的,我回来了,回来看看你这个好姊妹……”她飘来飘去,语气幽怨,彷佛带着无数的委屈和不甘,她在阴间太寂寞了。
“不,我……我不用你看,快滚……滚回去,我在作梦,你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假的,全是假的……”她惊恐的喃喃自语,两手胡乱的挥动着,想把幻影挥散。
“我是真的,你看我就在你面前,咱们当了二十年的姊妹,难道你认不出我来……”她桀桀阴笑,甩动三尺长舌。
顾云烟和顾云霞是隔房姊妹,两人相差仅仅六个月,妹妹顾云烟骄纵成性、性情外向,一有诗会、牡丹宴等必定盛装赴宴,成为全场最出色的一个,姊姊顾云霞温柔可人、性情腼腆,喜欢躲在妹妹身后当布景。
两姊妹感情原本还不错,说说笑笑,互相换着衣服穿,姊姊受了欺负,妹妹会代为出头。可是随着长房越来越富裕,私房超过其他房的总和,而二房因为顾二老爷的爱喝花酒渐渐掏空家底,姊妹俩的穿着打扮也就有了差别,慢慢地出现叫人心酸的对比。
顾云霞总是穿着花样百出的新衣裳,一年三十几套换着穿,头上的珠钗发饰不重样,好几只匣子都满出来。
因为长房只有她一个孩子,所以大老爷、大夫人很舍得在女儿身上花银子,他们宠女如命,如珠如宝,什么最好的都想给她,就算要天上的星辰也会找来登天梯去摘。
反观顾云烟所在的二房,兄弟姊妹众多,嫡庶子女一大堆,她爹有一妻四妾三通房,光是这些人就把二房吃穷了,所以她有三、五件衣服穿已是不错了,配戴的钗环簪子装不满半匣子。